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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大月国跟西池国之间隔得并不是太远,只是路不太好走,若是单人单骑快马加鞭,总共不过几天,也就到了。
  进了客栈之后,君夜离扶紫凝直接回了房,夕月自去吩咐店小二将饭直接送进房来。
  见紫凝脸色不太好,君夜离关切地问,“紫凝,累了吧,先坐。”
  “我没事,”紫凝摇头,“就是不太习惯坐马车。”
  她是习武之人,赶个路不在话下,只是她在现代社会坐车就晕,所以马车一路颠簸,让她有些犯恶心而已。
  “忍一忍,很快就回去了,”君夜离拍拍她的手背,“吃完饭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紫凝点头,并不多说。
  不大会儿,饭菜送进房间来,紫凝简单吃了几口,夕月服侍她沐浴之后,便上床休息。
  夜已深,客栈中渐渐安静下来,萧寻负手站在院中一棵柳树下,直勾勾看着紫凝房间的窗户,表情很奇怪。
  离开皇宫之前,慕容冽交给他一包药,让他在队伍快出大月国时,下在君夜离和紫凝他们的饮食中,接下来的事自会有人去做。
  对于君夜离,他自是没什么好感,可是紫凝不同,他不忍心她受到半点伤害!如果只下药给君夜离,紫凝也一定会恨他,他该怎么办?
  不听震王的话,就是不忠,害紫凝的话,他又于心不忍,真是进退两难啊……
  话说回来,他只顾着纠结要不要动手,却也跟苏落雪一样,忽略了紫凝的“神医金铃”之名,真的不是浪得虚名啊……
  房间内,已经躺下的紫凝忽地冷声道,“查清楚跟我们的是什么人了吗?”
  卫瑾的声音低低响起,“他们行踪很隐秘,属下不敢跟太近,应该跟上次行刺姑爷的是同一帮人。”
  紫凝冷冷道,“不准叫君夜离‘姑爷’!告诉卫瑜他们,盯紧一点,别出岔子。”
  卫瑾恭敬地道,“是,小姐。”心里却道小姐果然跟夕颜说的那样别扭,明明就已经对君夜离动了心,还不准我们叫他“姑爷”,嘴硬什么。
  “去吧。”
  “属下告退。”卫瑾才要走,忽又想起一事,“小姐,跟着我们的,还有另外一帮人,不过对我们的人似乎没有敌意,一直按兵不动,要不要先查查他们。”
  紫凝略一沉吟,道,“不必,应该是君夜离安排的人,你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慕容冽的眼中钉、肉中刺,君夜离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现在看来,她先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就看慕容冽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了。
  “是,属下告退。”风声微动,卫瑾已离开。
  少顷,夕月悄悄推门进来,“小姐,萧寻一直在院子里,好像在犹豫什么。”
  紫凝冷笑一声,“别管他做什么,盯紧他就是了,给他机会让他做事。”
  他们不是设计要除去她和君夜离吗,何妨跟他们来一招“将计就计”,看最后是谁入了局,却出不来!
  “是,小姐。”
  夕月暗暗叹息一声,都说小姐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在她看来,小姐根本就是恩怨分明,绝不累及无辜。
  萧寻听命于慕容冽,如果完不成任务,一定会受难为,所以小姐才让他动手,这样在慕容冽面前,他也有个交代,真是用心良苦啊。真不知道小姐这样处处替人着想,会不会太累……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前的宁静,总会让人格外的不安……
  第二日整顿人马后,继续上路,黄昏时分已近秋峪关,此处山路蜿蜒,陡峭难行,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紫凝推测慕容冽定会在此处动手,暗中命人做好准备,表面却是一切如常。
  君夜离同样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暗里做了什么准备,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今日就先歇下吧,”紫凝极目远望,只见一片雄壮山色,“秋峪关难行,还是不要赶夜路的好。”
  “紫凝所言甚是,”君夜离回头吩咐,“还不去安顿好?”
  无华道,“属下遵命!”
  这里是过秋峪关之前唯一的一处客栈,还挺大的,专供来往的商人或旅人歇脚用,收拾得很干净,就是一切用度吃喝都很简陋清淡,酒也是够劲的烧刀子,想吃什么山珍海味,就都免谈。
  萧寻看了一圈,似乎对这些粗茶淡饭很是不满,施了一礼道,“公主,属下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
  紫凝微一颔首,“不必太计较,只住一夜便走,得过且过吧。”
  “属下遵命。”
  萧寻一走,紫凝和君夜离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了然,只做不知,继续喝茶。
  不多时,萧寻回转,脸上带着怒色,“不过是个客栈的小小厨房,居然不让属下进,真是岂有此理!”
  “算了,”夕月接上话,“做厨师的都这样,那是他们的领地,由他们去吧,小姐不挑嘴。”
  无华像是生怕主子被比下去,也立刻道,“殿下也很随意的,吃什么都可以。”
  君夜离佯装喝茶不在意,在紫凝看不到的角度,对无华挑了个拇指:机灵,不愧是跟了本宫这么久的人。
  相处这段时间,他已经看出来,紫凝虽说气质清冷高雅,但从不好奢侈摆阔那一套。他虽然也从不铺张浪费,但身为皇长子,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仍造就了他大手大脚的性子,对金钱并不在意。
  如今跟紫凝一起,他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有意识地收敛了之前的一些不好的习惯,也算是很迁就紫凝了。
  紫凝神目如电,如何看不出他们主仆的小动作,忍不住想要笑,板着脸道,“是吗?树皮树叶吃不吃?草根吃不吃?生肉吃不吃?从水里捞起的鱼,吃不吃?”
  之前做雇佣兵时,有时为了完成任务,他们要做很长时间的潜伏,饿得狠了,根本没资格挑三拣四,只要是吃下去死不了人的,都可以往嘴里送。
  君夜离他们几个一听这话,脑子里浮现出某种画面,顿时都露出一副要呕吐的表情:前两种还好,后两种……
  呕……
  紫凝瞧得有趣,终于忍不住,“呵”一声笑了出来,就知道他们会是这个样子,想当初她第一次吃带血的生肉时,也是吐了个昏天黑地,没什么丢人。
  相识这么久,众人还是第一次见紫凝笑得如此轻松,如此开心,那种真真切切从心底发再来的笑,晃了一干人的眼,大家都没了声,瞪着她发愣。
  话说魅王已经够颠倒众生的了,原来魅王妃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果然绝配呢……
  意识到自己太过温和了,紫凝咳一声,瞬间冷下脸来,“看什么,再看全部都吃生肉去!”
  众人打个激灵,赶紧低头,不敢稍有异动。
  “亲亲爱妃,你好可爱!”君夜离各种心花怒放,越来越发觉自家爱妃无人可比,对她的爱泛滥成灾,忍不住心潮澎湃,头一低,啵,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紫凝一时不察,被亲个正着,登时又羞又怒,摆肘就是一招攻过去,“找死!”
  君夜离早知道她会是如此反应,眼疾手快地挡下这一招,“你是我的王妃,亲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怀孕!”
  “你还说!”紫凝气极,脸红得不行,抬脚就踹他小腿,“住口住口!”
  你才怀孕,你全家都怀孕!
  “哈哈……”君夜离得意莫名,哈哈大笑,丝毫不将爱妃挠痒痒似的攻击放在心上。
  两边的下属全都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萧寻在旁面无表情地站着,但他的牙齿却咬得死紧,双手更是紧握成拳,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紫凝,你为什么要嫁给君夜离!你、你本来可以选择我的……
  这边正闹着,店小二好歹又端了几个比较像样的菜上来,“客官请慢用,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菜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得君夜离示意,无华赏了店小二一两银子,“有劳小二哥。”
  店小二受宠若惊,一边接一边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乖乖,一两银子呐,他得做多久才挣回来呀,揣兜里,嗷……
  君夜离体贴地替紫凝夹了几筷子菜,“紫凝,快吃吧。”
  紫凝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不理他,自己吃。
  夕颜和无华他们这一路都是跟主子一起用饭,规规矩矩地坐着,不过并不显得拘束。
  对紫凝这个用毒用药行家来说,尽管萧寻下在菜中的药极其难辨,但她还是在吃第一口时就尝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摸了下君夜离的手,意即他们要动手了。
  君夜离反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心中有数。
  于是继续吃饭,无华忽地觉得脑子里一晕,惊怒道,“有毒!”
  众人一惊,几乎同时扔下碗筷,反手拔兵器,结果都觉得脑子发晕,身体发软,才起来一点,就又摔了回去。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响,所有门窗全被撞开,几十名黑衣蒙面人忽地涌入,将紫凝他们尽数围在了中间。
  “啊——”
  “有贼啊——”
  “杀人啦——”
  其余食客见状无人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掌柜的和店小二虽然也吓得面无人色,但这里是他们的根,舍不得跑,便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萧寻脸色煞白,他和那帮侍卫没有一起用饭,自然不会中毒,不过他显然是为了把戏做足,“呛啷”一声拔出刀来,护在紫凝身前,喝道,“什么人,敢行刺安宁公主?!”
  紫凝和君夜离坐着没动,单手支着额头,一副中了招的样子。
  为首一名黑衣蒙面人眼里露出得意而狠厉之色来,阴恻恻笑道,“魅王,今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杀!”
  一众刺客得令,挥剑就杀将过来。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都中了迷药,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还不任人宰割。
  谁料没上前两步,“嗖嗖”之声骤然响起,数名刺客忽地趴倒在地,背上都插着一支羽箭,正中后心,一箭毙命。
  不好,有埋伏!
  众人这才意识到上当,纷纷回身挥剑隔挡躺过来的羽箭,哪还有余力杀紫凝和君夜离。
  首领显然大为意外,却并不慌乱,今日刺杀君夜离,他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部分人杀进来,另一部分在外接应,四处围堵,务必将之格杀,否则后患无穷!
  他忽地将手指从面纱下伸进嘴里,发出尖锐的声音,通知了外面的人之后,便“唰”拔出长剑,身形一闪,对着君夜离脑门刺下。
  “叮”一声轻响,君夜离手中尺余长的短剑架在了他剑柄上,冷笑一声,“震王好狠绝的招式,非杀本王不可吗?”
  首领大吃一惊,君夜离目光锐利,杀气四溢,内力不停涌过来,仿佛无休无止,他运起全身内力对抗,才险险不被其所伤,哪里像中了迷药的样子。
  “你——”
  “没想到吗?”君夜离眼神一利,一个用力将他甩了出去,“慕容冽,你真当我是笨蛋吗,你派人跟踪我们那么久,我会不知道?”
  紫凝亦缓缓站起,嘴角一抹嘲讽的冷笑。
  “你们……”首领后退一步,这才明白此次是彻底着了人家的道儿!
  年年打雁,今年叫雁啄了眼,该死!
  再看场中,除了原先那些一侍卫之外,已不知何时多出十几名身穿银丝甲的高手,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但因为他们动作太快,而且面无表情,所以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根本无从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