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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禹洲跟随在她身后落地,轻摇折扇,笑而不语。
  赵扬旌和身后生事的魔族修士都忍不住露出惊艳的神采。
  魔界不乏魅魔、天狐之类容貌昳丽的族群,可极少有人能将绝色容貌和矜贵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
  纵然是面露不悦,却也华容婀娜,令人忘言。
  想必这位便是鼎鼎盛名的灵嬛仙尊吧,久仰久仰。
  骤雨初晴,赵扬旌迅速换上满面笑容。
  方才这不知来头的邋遢女弟子出言不逊,俺实在气不过本族修士受辱,这才险些起了争执,既然您来了,那么
  邋遢女弟子?
  殷想容当即打断了他的话,伸臂搂住车静姝的肩头,嘴角弧度讥诮:
  很是不巧,赵护法出言讽刺的这位弟子,便是我璇玑司座下首徒,车静姝。
  被她揽住肩膀的车静姝霍然瞪大了眼。
  自己平日里不修边幅,想来也招致了不少非议。
  虽说殷想容私底下有时也会暗暗吐槽,但当着众人的面,从来不让旁人说她一句不是。
  更遑论赵扬旌这般明晃晃的羞辱了。
  这份全然不加掩饰的袒护,似暖流涔涔涌入心坎。
  让她眼眶发热,张了张口,一时竟说不出话。
  仙尊这是何意,是要向俺兴师问罪么?
  赵扬旌面露不屑之色,这个女弟子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贵阁宿所致使我族选手受伤,这才输了比试,难道不该还我们一个公道?
  他的心思殷想容如何不懂,无非是仗着自己修为厉害,又不愿魔族输得太难看,这才偏要强词夺理。
  一旁击败了这名魔族的人族修士满脸不忿,却似乎中了禁制说不出话。
  殷想容留意到他的异常,为他解开了禁制,他立刻将实情道来。
  原来两人对决时,魔族弟子本就技不如人,还频繁使出阴损手段。
  比赛双方本就该全力以赴,他也是看准了对方的破绽在于招式生疏,这才找准空挡一举击溃。
  压根不存在利用对方伤势一说。
  朝露试积分赛的每一场对决,都有三族组成的裁判委员会评判,既然他们都对比赛结果没有异议,护法还有什么话说?
  殷想容寒声道。
  赵扬旌脸色乍青乍白,忽地冷哼一声,召唤出一杆漆黑长.枪握在掌中:
  贵阁若是偏要颠倒黑白,那俺只能用魔族的方式,为族人讨回公道了!
  劲风掀起殷想容的长发,她神情冷若冰霜,素手一招,牧音笛便出现在唇边。
  局势剑拔弩张,车静姝也默默唤出了灵武斫金轮,紧靠在她身后。
  既然灵嬛仙尊不肯言和,那便接俺十招,若是俺胜了,你们不仅要向我们公开致歉,还要修改比赛结果。
  赵扬旌笑得张狂肆意,他为魔君横行征战百年,基本未尝败绩,根本没把殷想容和车静姝放在眼里。
  谁胜谁负,还未可知。殷想容朱唇凑近笛身,
  出招吧!
  转眼间,只见一黑一紫两道身影如电,澎湃的灵力和魔气就已经纠缠在了一处。
  赵扬旌全力一□□出,却仿佛插进了沼泽里,不仅动作迟滞不灵,甚至连力量都在被迅速化解。
  他心道不好,随即撒手抽身,下一刻殷想容的身影便堪堪出现在原地,长笛挥出残影。
  只差毫厘,便能将他肩头戳个对穿。
  瞬间的危机让赵扬旌心头一凛,他的魔功走强悍刚猛一路,倘若不能迅速找到破绽制敌,越往后拖,攻势便会越弱。
  目光从保持戒备的车静姝身上扫过,他眸色一深,毒计顿生。
  当啷!长.枪在半空中骤然改变了方向,殷想容闪躲不及,只能催动牧音笛正面迎击。
  但这样一来,她飞掠的身影也被迫停顿了片刻。
  赵扬旌便利用这一刹那的阻滞,避开了席卷而来的灵力光束。
  与此同时,他左掌凝聚出一股魔气,如同吐信毒蛇,直扑车静姝面门!
  静姝!!
  殷想容暗道不好,赵扬旌拦住自己的乃是假动作,那股魔气起码用上了八成的力道,车静姝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可此刻她压根来不及前往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徒暴露在生死危机之下。
  眼前黑光如电,直扑命门,车静姝咬牙释出一道又一道攻击,却完全阻止不了魔气的逼近。
  难道自己是躲不开这致命一击了么?
  她眼底泛起不甘和绝望。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耳畔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一柄裹挟着灿金流光的古剑从天而降,伴着龙吟虎啸之声,径直迎上了那股魔气。
  滋滋磨砺之声不绝于耳,两股力量此消彼长的同时,也给了车静姝逃脱的时机。
  她身姿灵活一翻,转眼间退到了十丈开外。
  是谁?!
  赵扬旌偷袭不成,气急败坏。
  他视线投向光剑的来处,只见半山腰上,一道轩秀的红衣身影正放下长弓,浅笑吟吟:
  唷,看来是射偏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girls help girls和小长明的高帅时刻哈哈哈
  唉,这周上了毒榜,下周双周大概率要轮空了,看着日益减少的点击心如死灰,呜呜呜呜
  第38章 玄鉴之境
  灵族蜃魅?
  疾风苍狼的嗅觉十分灵敏, 赵扬旌对光剑的灵力稍加感触,便知它绝不可能来源于人族修士。
  那位红衣男子所在之处,是朝音阁长老会的观战席。
  而据他所知, 朝音阁作为人族修士最高掌权机构, 不可能容纳灵族的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平白无故对参赛人员出手, 倘若你无法自证身份,便也休怪俺以血还血了。
  他冷笑着, 拿准了来人不可能有什么靠山。
  可下一瞬便忍不住瞪大了眼。
  红衣蜃魅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人,气度疏冷白袍胜雪。
  并未见他做出任何动作,锋锐的杀气已经压迫于无形。
  绛绛月仙尊?
  在看清男人面目的刹那,赵扬旌狂妄的神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绛月仙尊蔺楚疏之名, 魔界可谓无人不晓。
  三十年前蚀骨魔君之战,他以一己之力平息了边境祸乱,加之前段时间鬼市魔心石肆虐, 鸣玉坊的危局也是由此人所解。
  更何况他是墨刑司首,主司刑罚与纪律。
  倘若这只蜃魅是他的下属, 那自己这回可算是彻底踢上了铁板。
  你这家伙,就不能让我多耍帅一阵子么?
  周长明委屈地扁了扁嘴, 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捏了把蔺楚疏腰间的软.肉。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功夫,才将从白梦漓身上学到的灵力运转方式融会贯通。
  恰逢这魔族护法使阴招偷袭, 他便攻敌所必救,给殷想容和车静姝解了围。
  殊不知一通操作的效果,还抵不上蔺楚疏简单露个面。
  见他怏怏不乐, 蔺楚疏眼底透出一丝无奈。
  虽说以周长明目前的实力,未必会在这场冲突中受伤。
  他也不愿让那人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此人乃墨刑司执法者,维护比赛秩序本是分内职责, 护法可有任何异议?
  蔺楚疏逼音成线,冷声道。
  基于灵契的紧密联结,如今周长明在墨刑司中的地位并不低于秋声缈或者姜玉琢。
  他这般说法,也杜绝了赵扬旌大做文章的一切可能。
  一旁,殷想容将惊魂未定的车静姝护在身后:
  十招已满,既然赵护法无故攻击我座下弟子,墨刑司也插手其中,这胜负赌约便也不必作数。
  裁判委员会既已作出决议,为了公平起见,本场积分赛的结果便不容更改。
  殷想容道,左右二位参试者并未受重创,不如先行前往休息区恢复体力,嗣后再参与擂台赛不迟。
  眼看璇玑司与墨刑司齐聚,赵扬旌深知自己再折腾下去也讨不到好。
  只能冷哼一声,领着魔族考生前往休息区。
  至此这场闹剧才终于宣告结束,车静姝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望着眼前余怒未消的殷想容,她忽然感到一阵惭愧。
  师尊,对不住,徒儿给您丢面了。
  她有些懊恼地别过脸去。
  或许一直以来她过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觉得应付好日常事务就足够。
  却忽略了,自己同样代表着璇玑司的颜面。
  这样任性妄为的她,究竟让师尊承担了多少莫须有的压力?
  下一刻,便有一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回转来。
  瞧瞧,这不是那个璇玑司首最信赖的女弟子么?
  出乎意料地,殷想容压根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娇美面孔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静姝,谁说女子一定要活成他人心中条条框框的模样?
  你修为卓越,办事能力极强,就算是不施粉黛,也远比寻常女子来得耐看有气质,又何必在意那些浅薄的看法?
  可是,车静姝鼻头不争气地发酸发热,
  可是他们会议论您
  这世上谁能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如若一味为他人眼光而活,该有多辛苦?
  殷想容轻刮她的鼻梁,你只要相信自己,无愧于心即可。至于那些流言蜚语,连我这个做师尊的都不在乎,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心头如同涌入一股甘霖,久旱龟裂的土地被滋润,有初生的幼芽,欣喜地、颤抖着绽出新绿的叶子。
  车静姝眼中水光氤氲,仍是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为防止争执再度发生,殷想容索性吩咐下去。
  在所有参试者登场比赛之前,都要再次检查,确保身上并无暗伤。
  如此一来,赵扬旌之流再想生事也没了由头,赛程继续如火如荼地推进下去。
  一日结束,积分差距已经初见端倪。
  落日西沉时,周长明负手在殿外等着蔺楚疏。
  按照阁例,长老会需要对本日朝露试进行总结建议,这场短会结束,才能开启下一段赛程。
  眼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那时确实太冲动。
  毕竟蜃魅体质特异,倘若没有蔺楚疏为自己解围,他或许会被那只讨厌的魔族盯上,后续只怕麻烦不小。
  只不过
  他默默回味着射出那一剑的感觉,依然感到身心畅快。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角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丹田中澎湃的灵力是属于自己的。
  并未依靠系统界面的控制,修为也不是凭空所得。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和那些游戏里的修士没什么两样。
  难不成是自己的测试信息得到反馈,改进了游戏体验?
  想到此处,周长明的情绪再次沉重起来。
  他忍不住回忆起今日殷想容的所作所为。
  游戏中的每一个npc,都有自己的固定人设。
  虽说有蔺楚疏这样突破规则的存在,但他毕竟是男主兼游戏总能源,特殊点无可厚非。
  但殷想容对车静姝所说的那番话,却明显与她矜贵雍容的人设不符。
  异常之处远不止如此,小到花草树木,大到天穹沧海,在这个游戏世界中,都始终在万象更新。
  掉马后那段恐怖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周长明身子一颤,不由得死死抵住了额角。
  他所经历的一切是如此真实,即使最先进的科技,恐怕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却被最后一丝理智牢牢束缚。
  周长明咬着牙忍耐,身后却忽然环来一双手。
  怎么了?
  蔺楚疏见他神情痛苦,眉宇微蹙。
  附近人多眼杂,他施展瞬移之术,带着周长明回了墨刑司。
  怀中人摇了摇头,轻咬着嘴唇,面色发白,闷闷地道:小疏,我害怕。
  腰身被紧紧搂住,传来的力道忐忑不安。
  蔺楚疏垂下眼眸,并未追问缘由,只是收紧了怀抱:
  有我在。
  其实不止此刻,这种惶恐难安的情绪,似乎从未远离。
  他不知道周长明究竟有什么隐瞒着自己,却也能依稀猜测到,或许与那人真实的身份有关。
  杨峤,秦沧砚,霜昀,周长明,四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却拥有者同样的命运和灵魂。
  他曾坚信,那些人对自己的关爱和付出毫无保留。
  但周长明不时流露出的愧疚与忧虑却暗示着,眼前所见,也许并非真实。
  大概冥冥之中,一切交易早已明码标价。
  蔺楚疏闭了闭眼,掩去眸底的疲惫和痛楚。
  随后拉起周长明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周长明还沉浸在情绪之中,身体陡然一轻,被他打横抱起。
  清淡好闻的乌木冷香充盈着鼻端,视野中的景物倏然倒转。
  等到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二人已经到了一方殿宇前。
  附近不止他们两人,身前不远处,秋声缈和姜玉琢正惊讶地回过头:
  师尊,长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三日后便是第二试,玄光宝鉴的幻境还需再次检验。
  蔺楚疏朝他们微微颔首,便带着周长明走进殿中。
  姜秋二人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他们来此也正是为了确保幻境的安全,只是没想到,蔺楚疏会亲自到来。
  幽暗的大殿中,陈设着七七四十九盏一人高的长镜。
  光滑的镜面泛着漆黑的幽光,不时有模糊的残影从中掠过,看起来神秘莫测。
  周长明靠在蔺楚疏肩头,望着他伸出手,触碰黝黑的镜面。
  顷刻间,一圈圈波纹以手掌为核心荡开,镜中骤然传来极大的吸力,将四人牵引进入。
  视野中一阵朦胧,等到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得清晰,周长明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广袤的空间中,凌空悬浮着八扇猩红的光门,门外是一望无际的浩瀚星海,不时有流星的光影倏然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