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木妍脸色发白。抬眸见男子隐没在月色下的容颜清华绝伦,嘴角的笑意潋滟妖冶,那双眼瞳似含尽时间琉璃光泽,徐徐生动开来,美丽异常,却也危险异常。她禁不住身子抖了抖。
“公…公子…”
男子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
“记住,仅此一次。”
木妍打了个寒颤,“是”
而后她眼前黑影一晃,抬眸,却见眼前早已没了人影。她忽然仿佛脱落了全身的力气般斜跪在地,脸色已然苍白无色。一阵寒风吹来,她下意识的抖了抖。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然汗流浃背。晚间的风吹来,便觉着刺骨的寒。恭亲王府,好不容易扑灭了火灾,下人纷纷离去,恭亲王仔细检查了书房的东西,好多东西都已经被烧毁了。他脸色阴暗,走到一架纯银的满地浮雕象牙书架旁边,转动书桌上的青白玉松鼠葡萄笔洗,书架轰然转动,竟然出现了一个暗室。
窗外一双眼睛盯着他走进暗室,眼底深沉黝黑一片。
待恭亲王走出来后,脸色铁青,冷声吩咐。
“来人!”
一个暗卫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王爷!”
恭亲王眼眸阴森,语气阴戾。
“王府怎么会发生火灾?又有谁进过我的书房?”
暗卫恭敬道:“刚才打扫清洁的丫鬟不小心将灯烛打翻,又恰逢北风,火势便一触即发。属下等人也被一批诡异的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
恭亲王眼一眯,“可查到是谁的人?”
暗卫道:“从前从未发现这些人的存在,想必不属于京中权贵。”
恭亲王眉眼暗沉,“最近可有什么可以的人进城?”
“没有,倒是…”暗卫沉吟一会儿,似有难言之隐。
恭亲王脸色很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暗卫思索一会儿,道:“属下跟那黑衣人的首领过过招,觉得他的身影异常熟悉。那人极为狡诈多端,且武功高强。眼见我们人多自知逃不了好便离去了,属下心中生疑,便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那人极为小心,带着属下在整个京城绕了好几圈。最后…”暗卫低下头,声音低沉。
“最后往右相府而去。”
恭亲王蓦然眼眸一缩,“你可有看错?”
暗卫摇头,“没有。当时属下也心中惊异,便尾随而上,临至相府后街处,见赵府门外守卫重重,怕被发现,便躲在一旁。属下看见那黑衣人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翻墙而入。相府守卫遍布,纵然那黑衣人武功高强,却不至于不被人发现。可属下在外等待良久,却没听见任何打斗之声,想必那黑衣人乃是相府之人。”暗卫这话说的委婉,就差没直接说那黑衣人就是赵临风的人了。
恭亲王听完已是脸色沉如锅底,“赵、临、风。”那一字字仿若自牙缝里蹦出来,带着怒意与杀意。他看着方才从暗室里拿出来的黒木盒子,里面空空如也,那块领导左翼一万兵马的令牌已然被盗。
跪在地上的暗卫一声不吭,等待着恭亲王的命令。
恰在此时,又一个暗卫落下,单膝跪地禀报道:“王爷,太子回宫,劫走了安亲王。”
恭亲王眼眸乍然冷冽,看了看手中空空的盒子,心中已有思索,嘴角也噙起了冷笑。
☆、第二卷 风云涌动情缱绻 第二十二章 我,尊重她
当天际第一缕光晕破开云层的时候,凌汐涵自睡梦中苏醒。
“醒了?”耳边响起温柔磁性的嗓音,令她微微一怔,刚睡醒有些朦胧的眼也渐渐清明。凝眸望过去,只见那白衣男子含笑着正朝她走过来,凤目柔柔,胜过霞光万丈。
“你怎么在这儿?”凌汐涵不禁有些怔忪,傻傻的问了一句。
萧霆轩已经坐到她面前,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别到耳际后。
“怎么,难道我不可以在这儿?”
凌汐涵一噎,撇了撇嘴。
“我昨夜才赶到京都,你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我的落脚处?”
萧霆轩动作一顿,眼底光色流泻。
“表哥和了空大师是忘年之交。”
嘎!凌汐涵惊异的瞪大了眸子,有些不可思议。了空大师,名气可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无尘大师的。没想到落天祥居然跟了空是忘年之交?怪不得,昨晚那个小沙弥会对他态度那么好呢,原来如此。
“京城的局势怎么样了?”凌汐涵掀开被子,一点也不避讳萧霆轩,直接就在他面前穿起了衣服。
萧霆轩目光闪了闪,“若是有其他男子在此,你也这般随意么?”
凌汐涵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你是其他男子么?”她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话听着可大有歧义。不能再其他男子面前随意,那为什么要在小霆轩面前那么随意?这不明白着别有意味的暗示么。她连忙别开头,不想看萧霆轩那笑得妖孽十足的脸。转开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萧霆轩闷声笑了笑,眼见她眼底升起薄怒,才道:“一切如常。”
凌汐涵瞪着他,“一切如常?”
“对啊。”萧霆轩慵懒的半眯着眸子,嘴角一如往昔的淡雅笑容。
“恭亲王占据了皇宫,忠义王府和睿亲王府被禁卫军包围,朝中元老大臣因为不服从他的强权统治而被下狱。左右两位将军被收了兵权,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几位忠于父皇的大臣均被关入大牢,择日处斩。”
“这还叫一切如常?”凌汐涵双眼圆瞪,明显的有些不高兴。
萧霆轩淡淡而笑,“和你在回京途中想必,一切如常。”
凌汐涵翻白眼,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厮居然也会说这种冷笑话?
“忠义王府被困,那我父王呢?”
萧霆轩看了她一眼,“身体安康,无忧无虑。”
凌汐涵皱眉,若有所思道:“父王…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哦?”萧霆轩挑眉,凤目含笑。“怎么说?”他悠然的坐在桌旁,给自己添了茶,意兴阑珊的问道。
凌汐涵也坐到他对面,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茶壶,放在桌子上。
“父王虽然在家事上糊涂,可在治国上可是一把好手。我不信恭亲王有反心他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相信皇上会在一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擅自出宫。眼下京中局势大变,可皇上却仍旧还在临州,没有丝毫归临的意思。还有远在边关的逸亲王,大军仍旧稳如泰山,没有丝毫举兵回朝平乱的迹象。父王却在这个时候那么悠闲自在,你别告诉我他是认命了,我可不信。他一定是早就和皇上商议了决策来应对这场变故,否者就算有禁卫军包围,父王也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她分析得有理有据,说话的时候自信飞扬,本就绝色的脸更添光彩,让人几乎错不开眼。
萧霆轩眼底有熠光闪过,嘴角扯开一抹笑意。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凌汐涵眼一亮,“这么说父王真的有计划?是什么?”
萧霆轩不紧不慢的将一杯茶喝完,而后见凌汐涵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中好笑。
“你赶了十天的路程,就不累吗?”
凌汐涵白了他一眼,“昨晚早就休息好了。快说,父王到底有什么计划?”
“一网打尽。”萧霆轩言简意赅的说了四个字,凌汐涵目光一动。
“你是说,这实际上是皇上的请君入瓮之计。他故意离开京都,就是为了给恭亲王制造谋反的机会。而后他再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聪明!”萧霆轩笑赞了一声,“这些年恭亲王暗中训练死士,与赵临风暗中勾结策划谋反,父皇心知肚明。父皇一直就在找一个机会,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惜父皇若贸然露出破绽,只怕会被老奸巨猾的赵临风发觉,故而一直拖到现在。这一次母后因故出宫,父皇刚好找到借口离开皇宫。反正天下人都知道父皇有多爱母后,父皇会为了母后抛下朝堂不顾也说得过去。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局面。”
“原来如此。”凌汐涵现在终于明白了,“可是现在皇宫已经被占领了,京城所有兵将包括我大哥手中的三百京畿守卫也都被他们控制了,我们要如何反败为胜呢?”
“挑拨离间,隔岸观火,借刀杀人。”
凌汐涵心思一动,“孙子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她微微一笑,“不过百蠹之虫死而不僵,既有了反心,归降也难保日后不会被人挑唆,所以还是斩草除根为好。”
萧霆轩赞赏道:“然也!”
凌汐涵眉眼弯弯,“那这挑拨离间该怎样挑呢,又离间的是谁呢?”
“与恭亲王合作的是谁?”
“赵临风!”凌汐涵眼一亮,“你是说?”
“对!”和聪明人讲话不用多费唇舌,只需一点即透。“恭亲王和赵临风因利而合,不过他们均是有野心的人,不肯屈居人下。是以他朝也会因利而散。恭亲王为人多疑,即便是赵临风,已然不能博得他的信任。这次攻入皇宫,赵临风出了不少的力。禁卫军统领乃是赵临风结发妻子的弟弟,和赵家乃姻亲之系。赵临风已然位高权重,多疑的恭亲王绝对不会容忍那么重要的位置还被他握在手里。所以他心中对赵临风已经产生了芥蒂,我们只需要在稍稍添一把火,让他们之间的裂缝越少越大直到他们反目成仇为止。”
“那个时候他们就自相残杀,而我们就隔岸观火对吗?”凌汐涵了然的接过话,“不过你说的借刀杀人,是怎么回事?”
萧霆轩笑,眼中却冷冽如霜。
“今早收到消息,母后率江湖人剿灭凤天歌,在连昌山脉处被阵法所困,与父皇失散了。而凤天歌,却再次被银面之人救走。”
凌汐涵微微一惊,“皇后失踪,那岂非江湖大乱?”
萧霆轩向后靠了靠,凤目半眯,没有说话。
又是这样,凌汐涵总觉得,萧霆轩心中好似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而且她有一种直觉,那秘密跟她有关。
萧霆轩侧过眸来,见她水眸微暗,眼底暗流浮动。他心中一动,张了张嘴嘴,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气氛渐渐沉凝了下来,半晌,凌汐涵眸中神色散去,淡淡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萧霆轩沉吟一会儿,“恭亲王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动作,如今的他还未完全控制朝堂。若我料想得没错,他手上应该还有人。若非他暗中培养的势力太过庞大,父皇定不会隐忍这么多年不发。”
凌汐涵蹙眉,“恭亲王不是要在七天后斩杀那些老臣吗?”
萧霆轩笑了笑,回过头来看着她,却是道:“你好不容易回一趟京都,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凌叔叔?”
凌汐涵微垂眼眸,看向已经晨光大盛的窗外。
“近日城门应该防备较严,我正愁着该怎么进京而不被发觉…”其实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要进京简直太容易不过了,可是多了个落天祥,那就…
萧霆轩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凤眸微闪。
“京都戒备森严,可辰时和黄昏时分却是侍卫交接之时,那个时候进去危险度会大大降低。”
凌汐涵目光一亮,然,看向外面大亮的天色,眼眸又暗了下来。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辰时了。”
“那就等黄昏。”萧霆轩却是丝毫不在意。
凌汐涵侧眸看他,见他幽幽凤目已然落至窗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光,神态慵懒而淡定,仿若一切握在手心。
“你有办法救出那些大臣?”
萧霆轩嘴角流露出一丝顽劣的笑意,“劫囚。”
凌汐涵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想得馊主意?”劫囚?亏他想得出来。
萧霆轩却一把揽住了她,低头望进她的眼。
“那丫头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我洗耳恭听。”他嘴角勾起淡淡笑光,仿若认真的请教她有什么好主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