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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是不痛不痒的一个小玩笑而已,不料,看在弗里茨眼里却是别有深意。这些青年团的学生太不像话,连对元首最基本的问候动作都忘记了!身为前辈先锋,他自觉有义务纠正他们。扔了手中的袋子,他双手贴着裤缝立正,回了一个标准到让人汗颜的举手礼,嘴里还不忘应景地喊了声,“嗨,希特勒。”
  那群学生在张嘴愣怔了三分钟后,立马都被吓跑了。
  林微微一脸崩溃地拍了拍额头,在心里大叫一声,额滴上帝嘞,又来了。
  “他们为啥跑?”望着他们的背影,弗里茨不解地问。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啊?”
  他满眼无辜。
  “因为这个动作在德国是违法的啊!”她吼了出来。
  他皱起眉头,不悦地抱怨,“怎么都违法?”
  “废话,凡是和纳粹党有关的一切标志、图像、举动都被禁止的!!!”
  “希特勒这个名字呢?”他问得正经。
  她回答得更认真,“遗臭万年,臭到连和他同姓的人都去改名了。”
  停顿了下,他又问,“那葛林、希姆莱、戈培尔呢?”
  “这几个还好。”
  “为什么?”
  “因为知道人的少。”
  “……”他们可是帝国的三大巨头啊!
  他一脸沉痛地安静了会,问,“那共.产党呢?”
  “也同样被取缔。”
  他哦了声,脸上的神情终于缓解下来。作为纳粹死对头的共.产党,一样难逃厄运,很好很公平。
  ☆、第七章 革命的步伐
  回家泡个热水澡,甩掉一身的风尘,清清爽爽地准备上床睡觉。厅里电视机开着,却没半个鬼影,林微微伸手关了。路过客房的时候,看见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家伙这么早就睡了?
  这个念头不过在脑中一闪,她没细想,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明天系里组织去萨克森豪森集中营参观,9点在学校门口集合,高中时代去过一次,这个学期主攻二战,所以还得再去收集资料。她有点烦恼,两个月里要交三篇论文,两篇口头报告,一篇书面的,内容不能少于10页。现在时间过了大半,可书面的这篇连题目还没定下。去图书馆捧了一堆书回来,仍然毫无头绪,定不下心来看书,一坐下来就想起杨森的各种好与坏。
  心不在焉地按亮房间里的壁灯,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护肤品往脸上涂涂抹抹,打算上床睡觉。谁知,一抬头,冷不防镜子里印出个人头来,自己的床上赫然坐着一个男人。小心肝剧烈一跳,她吓得尖叫了声。手一抖,那瓶昂贵的雅诗兰黛精华素也随之掉到了地上,啪得一声,摔得个粉身碎骨。
  “嗨。”看见她转身,他立即无比风骚地招了招手,扬起嘴角,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林微微脑中立即跳出来六个大字:邪魅狂狷……一笑!
  她反应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又裸着?”
  他摊开手臂,耸了耸肩,道,“自由。”
  她皱着眉头,一脸愤怒,叉腰瞪他,“ 要自由,给我滚回你自己房间去!赖在我床上,你到底想干嘛?”
  “想……”干你。这话要真说出了口,微微铁定是要暴跳如雷了,他总算还有点人性,在她恼羞成怒之前,住了嘴。
  话锋一转,他道,“睡觉。”
  她几步走过去,拉住床单用力地一抽,想将他弄下床。他身材高大,这么一躺,就像是压了一座喜马拉雅山在上面,岿然不动。他将手臂枕在后脑勺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瞎忙活,一双绿眼带闪啊闪,仿佛在说,我就是不走,看你能奈我何。这副贱模样,简直能把死人气活,活人气死!
  “家规第一、第二条明确规定,你不许在任何地方裸奔!没我同意,不许闯进我的房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臂,他稍一用力,将她也拉上了床。他利落地翻了个身,压住她,这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
  反了反了,养的宠物要噬主了!林微微气坏了,伸腿去踢他,但总是被他很有技巧地躲开。踢了n次,没能踢中他一次。这家伙是不是经常强.暴女人,老被踢□,所以已练就了一身避阴大法啊?
  他将长腿顶在她的小腹上,抓着她的双手,他的气息热乎乎地喷在她的脸上。望向她的目光深深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蕴在里面,浓得化不开。
  她想挣扎,想骂人,却被他点住了嘴唇。他嘘了一声,伸手顺着她脸庞的轮廓轻轻地划动。这眼神,再配着这动作,够深情,也够煽情。
  一潭碧光粼粼的深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不知不觉地将她吸进漩涡中心。他的眼睛很好看,清澈的绿仿若莱茵河的源泉,镶嵌在一对玻璃弹珠里,熠熠生辉。棕色的睫毛又长又卷,像蝴蝶的翅膀扇动着,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了的阴影,让他的五官更深邃。她的目光慢慢落到他的唇上,薄薄的两片,勾勒出美好的弧度。一抿嘴,脸颊边就会呈现出两个酒窝。她有些困惑,这样一个人,怎么就闯进了自己的生活?
  弗里茨摸着她的脸,缓缓地低下头,一寸一寸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的心跳得很快,穿越前,他只有用暴力强迫她,可最终到死也没得到她的心,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最后被人整得进了刑营。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便自暴自弃地冲向苏联人的枪口,一心求解脱。谁知道,就连死神也是山寨的,没死成,反而一睁眼,穿越到了这个崭新的21世纪。
  没有苏联人,没有元首,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有裸奔,有情.色.片,有肉,有自由,有犹太人。最最最最让他感动的是,这个世界里有她,一个没被他伤害过的她,一个不恨他的她,一个不知他过去有多么黑暗的她!
  心中溢满了感情,克制不住,也不想隐藏,索性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软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一亲芳泽。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林微微有点不知所措,这么一个大帅锅摆在眼前,挡不住的诱惑,没有道理去拒绝。闭上眼睛想妥协,可偏偏在那瞬间,脑中突然蹦出了杨森的影子。
  得到身体后,再践踏?一夜情,夜夜情,最后再分手?这么一想,心情立马低落了下去,在他的嘴唇贴上来之前,她极其不解风情地一扭头,让他落了个空。
  没吻到,弗里茨很失望,重振旗鼓再来一次。这次,他有所准备,捏住她的下巴,不允许她再临阵退缩。
  脑袋不能转动,情急下,她一伸手,挡住了他的嘴唇,叫道,“弗里茨,我不想,你别勉强我。”
  这句话,很久前,她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神情。他一怔,抬了一些身体,拉开了一点彼距离。
  他有些颓丧,脱口道,“你还是恨我?”
  恨?这个词太激烈了,两人认识才几天而已,又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恨他呢。
  他眼中的萧索让她有些不安,忙摇头道,“不是恨,也不讨厌你,只是觉得我们发展太快了啦。才认识两天就上床,我没法接受。”而且,她也没从一段旧感情中跳出来。
  弗里茨抿抿嘴,认识才两天?在他的记忆中,他们一起同生共死,患难与共,有过最激烈的碰撞,刻骨铭心。他爱过,恨过,伤过,最后不得不放手。
  这样一个仪表出色的男人,脸上又显示出这种神情,杀伤力极强,就像雪地里受了伤的孤狼,独自舔舐着伤口,无望而凄绝。
  他这样子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清了清嗓子,想挽回一点气氛,低声哄了哄他,“你乖乖地回去睡觉,明天我带你出去。”
  弗里茨没动,连眼睛也没眨下,这话无法打动他。
  见他不吱声,她又道,“喂,我都答应不把你一个人扔家里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他转了个身,躺在她的大床上,道,“把前两条取消掉。”
  “不行。”
  “那就第二条取消。”他想了想,退而求其次,“最多,我不碰你。”
  次奥,这口气怎么就像他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不要得寸进尺,我说不行就不行!”她斩钉截铁地道。
  但是再坚定,遇上一个无赖也是白搭。
  弗里茨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伸过头,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下。然后半句屁话木有,直接钻进她的被子,转身睡了。
  看着他,她彻底无语了。这人简直厚颜无耻啊~~~~~
  搞不过他,没辙,只能自己去睡客房。林微微刚想起身,就被他一把拽了回来,他的手臂有力地环住她,在她低声道,“别走,让我抱一会儿。”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他长臂一探,已经关了电灯开关。啪的一下,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他的身上传来男士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男人味道,钻入毛孔,真够撩拨人的。被他抱得死死的,怎么也挣脱不开,心里一阵气恼。
  他渐渐地安静下来,均匀的呼吸在耳边萦绕。总不能睁眼到天亮吧,明天还得早起呢。在强权之下,她不得不让步,一方面是累了,另一方面也确实不想去睡客房里那硬邦邦的沙发床。
  “好吧,今天是例外,明天可不允许这样。”
  他若有若无地嗯了声,心里却在说,让明天见鬼去吧。
  ****
  第二天清晨。
  弗里茨正坐在客厅里吃早饭,切开面包,刮上黄油,抹上果酱。喝了口咖啡,正笃悠悠地享受着清晨的宁静,突然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林微微头上包着毛巾,身上裹着浴巾,气急败坏地问,“弗里茨,我的刮毛刀呢?”
  他挑了挑眉,注意力顿时全被她吸引去了,目光在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不停转着圈,根本没听她在问什么。得不到回答,林微微跺了跺脚,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扔了。”这回他终于有了反应,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
  “扔了?”她不由地拔尖了嗓子,惊走了窗台上的几只小鸟,“你干嘛扔我的东西?”
  “这剃须刀,”他抱怨道,“不好用,才刮了一次,就断了。”
  拿她刮腿毛的刀片去刮他硬邦邦的胡子?弗里茨,真有你的!
  林微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去了厕所,指着架子上的飞利浦电动剃须刀,道,“看清楚,这个才是给你用的!”
  他瞥了一眼这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一脸狐疑地道,“这个?”
  “废话,不是这个,是哪个?”她伸手拿起飞利浦,按了个按钮,三个齿轮飞快地在他眼皮底下转啊转,还不停地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弗里茨吓了一跳,一双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什么东西?样子丑,噪声大,吵得他耳朵都痛了。
  见他的表情,林微微惊道,“你该不会是从没用过吧?”
  真被她说对了,40年代这玩意还没诞生呢,在他眼里,她的刮毛刀才是剃须刀。就是没想到那小玩意,这么不经用,一不小心,就一刀两断了。
  将飞利浦塞到他手里,林微微拿起吹风机给自己吹发,一抬头,就看见他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感觉她是哪里来的怪物一样。被他看得压力山大,她一转身,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弗里茨吃了早饭,还在研究飞利浦,这玩意虽然其貌不扬,但确实好使。没看见刀片在哪里,但一贴到下巴上,刚才没刮干净的胡子,顿时全没了。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他一脸深奥,这就是元首经常挂嘴里的,技术就是力量啊!
  换好衣服,画了个淡妆。没时间下面,抓了几片吐司,带着弗里茨出门了。
  看着他一头油光闪闪的头发,她突然有点不放心,叮嘱道,“待会儿你别乱说话,我们系里的教授可都是历史专家,厉害得很。”
  他不以为然地应了声,问,“我们去哪?”
  “萨克森豪森集中营。”
  听到这个名字,嘴边的笑容立马一僵,艾玛,没想到时隔73年,他弗里茨又杀回来了!
  ☆、第八章 职业病
  集中营离柏林30多公里,七十年前,这里俨然是个人间炼狱,多少万犹太人和战俘死于非命。这些历史,弗里茨比谁都清楚,为啥?因为他就是最残忍的刽子手。
  七十年后,当他再次回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百感交集。曾工作、居住的地方,是这样熟悉且陌生。他们的指挥塔还在,他居住的那栋小洋房也还在,只是以前关押犹太人的营房被拆了,只剩下一两排作为展览。
  望着这一大片空地,弗里茨有些惆怅,曾经的辉煌,如今的禁忌。在空旷的广场,立起了一块纪念碑,几米高的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上辈子杀了那么多人,他哪里记得住,但有几个还是有点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