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可以找林鸿渐,但是自从他开始接受德明帝的安排之后,林鸿渐就变得十分繁忙,经常会离京办事。而对于那位左相,她又全然陌生,能不去打扰还是不要去了。
苏锦芳完全没想到天一药铺竟然有如此的人脉,但这样一来,她要做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我知道了,小姐您放心吧!”苏锦芳信心满满地道。
染画跑到苏陌颜的身边,不舍地道:“小姐,我能跟您一起去吗?”她跟小姐已经分开了好久,如今刚刚重逢,小姐就又要南下,她心中实在不舍。
“不行,染画,这次事情有些麻烦,所以我不能带你去。”苏陌颜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
染画坚持道:“我保证会听小姐的话,不会乱跑,也不会给小姐惹麻烦,这样也不行吗?再说,小姐孤身在外,也需要有人照顾才行。”
“不行!”苏陌颜坚决地道,“如果是别的事情,你去就去,但这件事不行。我说了,事情危险,谁也无法预料会遇到什么情况。如果你在我身边,会成为我的软肋,也会成为别人要挟我的把柄。相反,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行事会更加方便,更加自由,把握也会更大。”
听了这话,染画就知道她是不可能跟着去了:“小姐,这趟很危险,是吗?”
“嗯。”苏陌颜并不隐瞒。
染画吐了口气:“那我就不去了,免得拖累小姐,但小姐要照顾好自己,也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苏陌颜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苏锦芳在旁边道:“小姐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染画的。”
“嗯。”苏陌颜含笑致意。
因为事态紧急,苏陌颜不多耽搁,交代了需要交代的话之后,便骑马离开了京城。此时,距离她离开苏府,还不到两个时辰。
她走得太快太急,因此,当苏府三小姐的真正身份是隆安长公主与林相之女的消息慢慢传开,震动整个京城,当太后和隆平长公主以及林府派出来的人四处寻找林小姐的下落时,苏陌颜已经远在京城百里之外的地方了。
※※※
大华王朝地域广大,以飞霞河为界,南北风光迥异,北方山河雄峻壮阔,南方景致却是秀丽婉约,幽雅清奇,犹如亭亭玉立的仕女。
南州离京城颇为遥远,若是乘坐马车,得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苏陌颜纵马疾驰,日夜不休,等到进入南州边境,也花费了十多天的时间。她并没有急于进入南州,而是现在边境找了一家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沐浴梳洗,又打听了一些消息,这才进入南州。
虽然是寒冬时节,南州依然温度宜人。
这日又正好是个大晴天,晴朗的阳光慵懒地洒落在大地上,照得人暖
,照得人暖洋洋的。高大的南州城门敞开着,一如往常,客商行人进进出出,丝毫不见异常。
与已经戒备森林的京城相比,南州可谓平静如水。
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搭建着许多茶寮酒肆,都只是竹棚茅屋,建筑简陋,但因为地理优势,加上招呼的伙计能说会道,又对南州府的情况熟悉,能够为往来客商节省不少事,因此生意倒还兴隆。
此时此刻,店铺之中,众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一名蓝衣少年的身上。
少年一身绸缎衣裳,乌黑如墨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打扮十分寻常,但是,他却有一张倾城绝艳的容颜,姿容绝世,令人惊艳之极。若非少年神情清冷,凛若冰雪,加上一身气度不凡,令人不敢轻易冒犯,只怕早有不长眼的上前寻衅生事,意图不轨。
苏陌颜完全不理会周遭的情形,径自端坐,慢慢地啜着杯中的茶水
这种临路茶寮,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茶,但这件店铺却别出心裁,不用茶叶,而是用金银花等药材,加冰糖熬煮出来的凉茶,清甜解渴,倒是令来往赶路,风尘仆仆的客商们颇为青睐,宾客众多。
众人喝着凉茶,偷眼觑着蓝衣少年,彼此依旧在高谈阔论,甚至不自觉地提高声音,意图能够吸引蓝衣少年的注意力,攀谈一二。
苏陌颜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偶尔瞥过不远处的南州城门,沉吟不语。
如今她已经确定韩舒玄确实在一个月前进入了南州城,而且再也没有出来。就在他进入南州城的第二天,南州刺史董临塘告病,卧床难以理政,至今尚未痊愈。
苏陌颜默默地猜测着两件事之间是否有关联。
这位南州刺史是陆箴的至交好友,当初的采花贼事件,苏陌颜借的便是这位董大人千金的名义,引得采花贼出现。而药铺伙计也说过,得知韩舒玄要南下,可能会经过南州,陆箴还特意写了一封引见信。这样一来,韩舒玄一进入南州,就必然会去拜见这位董大人。
而就在这位董大人告病之后,韩舒玄便失去了联络,两者之间必然有着某种关系。
想要寻找韩舒玄的下落,势力要去见那位董大人。
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董刺史病重,但他手握刺史大印,一旦不能处理公务,南州许多事务便都积压起来,这对于恭王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因此恭王府和南州衙门联名张贴告示,重金聘请名医为董刺史治病,若有能够治愈者,必重赏。
这也是苏陌颜以本来面目出现,高调引起众人注意的原因。
苏陌颜饮尽杯中最后一盏茶,正欲起身进城,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架声。
“我说你这个人有完没有啊?你在我这摊子前都坐了半个月了,来个客人你就在旁边胡搅蛮缠,弄得我生意都做不成。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在茶寮旁边,一个摆放药材的露天摊子前,一名胖胖的药商打扮的中年男子生气地吼道。
坐在他摊子前的是名清瘦的年轻人,衣着普通,但神色十分坚决。
“我说了,我不能让你这害人的摊子摆下去,再让你卖假药害人。除非你把摊子关了,滚出南州城,否则,我绝不离开!”清瘦的年轻人同样满面怒容。
“我说了几百遍了,我没有卖假药!你都请了多少位大夫来分辨过了?都说我这是真药!我看你就是胡搅蛮缠,诚心来捣乱的吧?”中年男子怒喝道。
年轻人坚持道:“他们分辨不出来,是因为他们本事不够!”
“你这可把全南州的大夫都骂进去了!”中年男子气得直跳脚,但对面油盐不进的年轻人,却也无可奈何。
年轻人冷哼道:“如果他们有本事,也不会治不好董刺史的病。”
“你这根本是胡搅蛮缠好不好?”中年男子眼见怎么都说不通,开始破口大骂,但年轻人却置若罔闻,身形不动如山,大有你骂由你骂,我自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周围歇息的商旅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两人,但店铺的主人和伙计们却是一脸淡然,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店家,这两个人这么吵,没事吗?”苏陌颜就近朝着煮凉茶的店家问道。
见仙人般绝世的蓝衣少年竟然向他问话,老迈苍苍的店家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道:“公子您刚来,自然不知道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在这闹了十来天了,每天都要这么吵吵嚷嚷地闹好机会,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店家想必想必也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苏陌颜顺势问道。
这也正是在旁的客商都关心的问题,一时间周围静了下来,等待老人家的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