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夫人一直认为,我是听命于三小姐的,而松林堂的仆婢也是因为三小姐的命令才会针对她。我解释过的,但是夫人不信。”苏锦芳含蓄地解释道,“所以,我觉得,她这番话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三小姐!”
苏陌颜脸上的冰寒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便又消失无踪,只剩下一贯的淡然,或者说,漠然。
“是吗?”她淡淡地道。
苏锦芳有些疑惑地看着苏陌颜,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三小姐了。
自从三小姐和赵氏闹翻之后,三小姐脸上最多的,就是这种漠然的神情,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和钱姨娘接手的苏府内务,能够接触到的苏府产业,所有的一切她都巨细无靡地向三小姐汇报过,但三小姐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告诉她自己拿主意,不必再来问她。
甚至,连现在有可能是针对三小姐的阴谋,三小姐都是这样的表情。
苏锦芳摇了摇唇,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她却抓不住,那种预感十分强烈。
“三小姐,您真的还好吗?”难道说,是因为赵氏的所作所为,让三小姐受到太大的打击,以至于意志消沉?可是却又觉得这不会是三小姐会做的事情。
苏陌颜终于分给她一个眼神,依旧淡淡:“我很好。”
这显然是不打算跟苏锦芳详谈,苏锦芳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却也不敢追问,只能自己暗自琢磨。
两人就这样沉默相对,直到玉蜻将汤药端了过来。
因为之前的对话,为了避嫌,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在人前和三小姐争宠的嫌疑,苏锦芳丝毫也没有沾那碗汤药,直接示意玉蜻将汤药交给了苏陌颜,还很识趣地站在了苏陌颜的背后,一点也没有要出头的意思。
苏陌颜无可无不可地端起汤药,进了卧室,走到苏绍谦身边:“父亲,该喝药了。”
“我和族老们正说到关键,陌颜你先把药放下,我待会儿就喝。”苏绍谦随意地道,转头继续和苏氏族老们解说李清芬和苏慕贵与隆兴长公主谋逆一案的牵扯,以及朝廷对于谋逆罪的处置,以及株连的含意。
苏氏族长和几位族老听得额头汗意涔涔。
“没想到李清芬居然如此胆大妄为,邵谦你将她休弃,实在做得太对了。还有苏慕贵这个逆子,居然如此大逆不道,除族,必须要将这样的害群之马除族,以免连累到我苏氏一族。”一位族老愤愤不平地道。
他们一家可是老老实实的耕读之家,孙子也在准备科举,怎么能够跟苏慕贵这样的谋逆之人牵连上关系?
苏氏族长和其余族老的意见也差不多,谁也不愿意被牵扯到谋逆这种会株连九族的重罪之中。
看着众人的神情,听着众人愤慨的言语,感受着众人要将苏慕贵、苏锦玉以及苏慕清除族的坚决,苏绍谦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有了几许慰藉。
正事告一段落,苏绍谦终于想起了之前被放下的药,拿起来正准备喝。
忽然一只雪白的猫咪从门口跳了进来,像是察觉到什么好玩的,猛地朝着苏绍谦手中的药碗扑了过去。
苏绍谦吓了一跳,手一松,药碗“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掉落在地,摔个粉碎,药汁洒了一地。
“喵呜——”
猫咪发出了一声叫声,然后欢乐地舔起了地上的药汁,像是在品尝美味佳肴一样,毛绒绒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飘飘欲仙的表情,仰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滚。忽然间,猫咪的动作一僵,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不住地往外流出鲜血。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猫怎么……怎么死了?”
事实上,众人看得清楚,猫咪原本活力四射,是在添了药碗里的药汁后才会突然暴毙,这么说,是药汁有毒?而这药汁,是原本要给苏绍谦喝的……
苏绍谦面色惨白地看向自己的女儿:“陌颜,这是怎么回事?”
在场之中,或许唯有苏陌颜的表现是最为平静的,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绍谦重复道,忽然暴怒起来,“从昨晚到现在,我的汤药都是由你经手的,如今汤药里有了毒药,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好端端的,昨天你要我陪你去相国寺,回来我就感染了风寒;怪不得一个小小的风寒能够一下子就变得这么严重,让我卧床不起,怪不得所有汤药都是由你亲自经受,丝毫不肯假手她人……我让你学医术,你就学了这些东西吗?”
听了他的话语,苏氏族长和众位族老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之前父亲还认为我是纯孝之人,侍疾至孝,如今就一下子认定了我要毒害你,这个转变,未免太过迅速了吧?”苏陌颜嗤笑道。
苏绍谦神色沉痛:“陌颜,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很多苦,可是这一年来,我已经在尽量弥补你,甚至……你说你的母亲谋算你,我都将她禁足在松林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好啊,很好!
看似询问,实际上已经交代了她的杀人动机了。
苏陌颜冷眼旁观,看着这出闹剧,一言不发。
果然,其中一名族老开口道:“陌颜,当年你父亲做错了事,害得你从嫡女变为庶女,这些年受了很多苦,这是你父亲不对。但是,如今他已经诚心悔改,想要弥补你,刚才还为我们郑重引荐你,对你大肆夸奖,你却做出了毒害生父的事情,未免太狠毒了吧?”
坐在他旁边的苏氏族老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纷纷出言指责苏陌颜狠毒。
却也有人惴惴地道:“或许不是陌颜。刚才邵谦不也说了吗?这一年来,陌颜对邵谦纯孝至诚,还得到了皇上的赞赏,如果她想报复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这说不通呀!”
“能够说得通!”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
众人转头望去,有几个记性好点的族老已经认出了来人:“你是……赵氏?邵谦的原配?对了,之前邵谦说已经明正嫡庶,如今你是苏府的夫人,为何邵谦病了,你却不在病床前照顾他?”
“这是因为之前阿兰带着陌颜去护国寺,回来后,陌颜说赵氏心怀不谋,意图谋算她。我信以为真,便褫夺了赵氏掌管府务的权利,将她禁足在松林堂。”苏绍谦解释道。
非常完美的解释,不但遮掩了护国寺发生的事情,还顺带着抹黑了苏陌颜。
赵氏悲声道:“老爷,我说了我是冤枉的。陌颜是我的女儿,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十五年,我难道不希望她好吗?为什么我要谋算她?如今她连老爷都要毒害,证据确凿,老爷总该相信我是冤枉的了吧?”
会让赵氏被夺权,禁足,所谓的“谋算”一定很严重。
苏氏族长思索着,有些被眼前的情形弄昏了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氏你说是陌颜冤枉你,可是,陌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她毒害邵谦,还可以说是记仇,你们母女却是相依为命十五年,为何她要诬陷你?”
不止是苏氏族长,在场众人几乎都有这样的疑问。
“我原本也想不明白,但是昨天晚上我终于知道了原因,陌颜她要诬陷我,是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天底下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她害怕我将这个秘密告诉老爷,所以才要诬陷我,要除掉我!”赵氏说着,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