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管的闲事最好少管。”明鉴真人看了他一眼,“你徒弟是会惹事,你是爱管事。我早就与你说过,这一回全权由你做主,但是莫要给我惹麻烦。”
“我自是记得的。”巫泽云神态不卑不亢,“便是惹的事,管的事,我也一定保证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哼!”明鉴真人冷哼了一声,没有看他,只低着头兀自继续绘图,巫泽云看了一眼那图纸,却见其上绘着一长一短两柄剑,形态柔美,便是挑剔的女修都指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记忆力不错,即便没有亲眼看过,但这一长一短两柄剑坊间传闻不少,自是一眼便猜到了:“这是无锋剑么?”
“嗯,我借了七八日的无锋剑看看。顺带替她挡去了合欢宗的麻烦。”明鉴真人头也不抬。
若是葭葭此刻在这里,恐怕会惊讶不已,魏探一环扣一环的计谋,明鉴真人看似傻乎乎的扛下了麻烦,实则清楚的很,不过是顺势就势而已,只是为还借七八日无锋剑的人情罢了。只是这件事情,明鉴真人不说,外人恐怕永远不会知道。
“萧白夜修为在出尘初期,与我修为相当,便是不曾受伤,与我交手,也很难说清楚究竟是谁胜谁负?你以为天下有几个人能伤的了他?妙无花有那么大的闲工夫,偷偷跑到平州城打伤萧白夜,再顺手给自家小辈送个人情么?”
巫泽云岂会听不出这是反话,只尴尬一笑:“自是不会。”
“依着萧白夜这等精明的人,能让他出事的还能有谁?那个传闻十几万年前搅动的神州天翻地复,名修齐出的左少辛,除了他还能有谁?要不是他的缘故,引来了域外他自在天魔,也就是所谓的主上,又如何会主上困扰了我等修士十几万年,他倒是亲手解决了主上,但是罪魁祸首,永远是左少辛。这样一个寿元无尽,心思叫人猜测不到的人,简直是一个大麻烦。若是可以,我恨不得蜀山所有的修士都莫要入了他的眼才好呢!你偏偏去将萧白夜带了回来,还信誓旦旦的与我保证不会有大麻烦,你哪里来的自信?”明鉴真人冷笑。
巫泽云虽被明鉴真人这一通数落说的有些面红耳赤,却还是依旧保证道:“若是出了什么事,自有巫某一力承担。但是,其实只要萧白夜与连葭葭二人一日不死,旁人恐怕都很难入了那位的眼,我等其实大可安心。。”
“你这是兵行险招。”明鉴真人白了他一眼,虽是喝骂的语气,却显然是明白了:只要萧白夜与连葭葭这两人一日不死,蜀山还不至于能拉走这两人在左少辛面前的仇恨。
训斥过巫泽云之后,明鉴真人才提到了正事:“好了,旁的废话也不多说了,你徒弟惹下的麻烦,你准备如何收场?”
“是我管教不周,方才我已传讯于她,让她回蜀山了,此地的事情,她不会再掺和进去了。”
“但这声势已经造足了,对蜀山这一张乌鸦嘴,闹的人心惶惶,更是引起了生死门与修罗派的大斗,若非本座在此,蜀山就不会是仅仅几个炼气筑基修士的意外陨落这般简单了,这笔账,你回去之后,自己去向李忘真请罪。”
巫泽云点头:“自当如此。”
“那你如今准备怎么做,可有什么想法?”
“所谓的六艺龙门会,一则是为向天下修士展示我蜀山实力,二则是为吸引更多优秀对的子弟入我蜀山。”显然巫泽云于六艺龙门会的精髓也清楚的很,“一味的逞强斗勇,并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如今魔道示威,时不时跑去截胡我昆仑蜀山两派的引路弟子,顺便也带走过不少有灵根的修士了。”巫泽云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昆仑的连葭葭当年也险些被合欢宗的修士截了胡,当年昆仑那位引路弟子偷偷到我蜀山地界的靠山村带走了一波有灵根的孩童,快入昆仑时,那引路弟子也是倒霉,碰到了合欢宗的女修。此事若放到私下来讲,因人而异,指不定是美事一桩,但放到场面上来讲,一个男子被合欢宗的女修采补了,总不是什么长面子的事情,听说那失了身的引路弟子而后便沾染上了流连风月场所的习性。”
“你倒是闲得慌,连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查的一清二楚。”明鉴真人似是有些意外,绘图的手一顿。
巫泽云神情坦然:“自是应当的。这一回昆仑竟敢派出一位从未担当过大任的修士负责六艺龙门会,我自是要弄清楚她的背景的。六艺龙门会说重要也不重要,但说不重要的话,又关系到门派未来招收修士的走向,其实已算得门派之基,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胆大的举动呢!”
“胆大不胆大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她除去跟你一样会惹麻烦之外,办正事极少有办砸的时候。等着看笑话的估计这一回也不会例外。”明鉴真人吹了吹手中所绘的图纸,放下了笔,“其实,若为收弟子的话,收一百个平庸的修士还比不上一个真正优秀的后辈。弟子好收,精英难得。”
“但何为精英,何为庸才前头几十年根本很难预料。如今招收弟子的方式还是传下来的那一套测灵根的方法,单灵根的修士修行总要比多灵根的好得多,一般而言,皆是如此。”巫泽云说道,“一个后辈弟子的成长,不到高阶,永远难以预料。”
这一点上,明鉴真人便清楚的很,他便是那等不受重视了几十年,而后一朝灵犀通透,超脱于众人的。
“你与我在这里杞人忧天也是无用的,倒不如想想如何做好当下的事情。”明鉴真人吹干了手中的图纸,收了起来。
而站在角落中的巫泽云终于走了出来,双目却是亮的惊人:“不需一味的逞强斗勇,我们所要的不过是向天下修士展示我蜀山侠道风采罢了,放心,此事我早有主张。”
这话简直与葭葭前些时日所说的一模一样,若是葭葭在这里的话,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第八百七十五章 门派回令
魏探并未察觉自己等了多久,便见夜幕中,葭葭背着一人向着这边过来了。匆匆上前,但看到那被葭葭背在肩上之人时,也不由变了脸色,不过魏探到底是魏探,并未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只是看了一眼周围,主动到前头开路。
未惊动任何人,将萧白夜带回屋中,魏探伸手探了探萧白夜的状况,不由摇头:“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恐怕要请专门的医修诊治。”
这话其实说的很是客气了,萧白夜修为在出尘期,极少会受伤,但一旦受伤,必是重创,这种道理,在越是高阶的修士身上越明显。
而显而易见的,要诊治萧白夜的伤,恐怕便是长春子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昆仑大抵只有一人能够格看上一看,那便是昆仑藏神期的修士陈华轩,也是长春子的师尊。
且不说陈华轩本人愿不愿意,据葭葭所知,陈华轩已有数百年不曾动手医人了,便是他愿意,但萧白夜不管如何说都是昆仑的重犯,让昆仑藏神期的大修去医治昆仑的叛修,这如何说的过去?恐怕外人不会称道昆仑高风亮节,只会对昆仑内部有所猜测。其实细细说起来,葭葭将萧白夜带回来已经不妥了,按照门规,应当将萧白夜交给门派才是。
可或许是因为萧白夜叛变挣扎之时,她是亲眼所见,虽是造化弄人,但终究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她初来平洲城,萧白夜的提点之恩总是要报的。为自己寻了一堆救治萧白夜的借口,葭葭还寻到了一个最大的借口:那便是萧白夜若是死了,自己在少辛面前恐怕便成了一等一的眼中钉了。
只是虽说借口找了一大堆,葭葭还是心知:自己自背回萧白夜的那一刻起,便是想救他了。
坐了片刻,眼见葭葭取出了传讯符,魏探微一蹙眉,道:“你是打算请陈华轩真人出手?”
他都已经猜到了,葭葭还能如何,自是点了点头,“除了他,这天下还有几人能治得了萧白夜?”
魏探沉默了许久,就在葭葭以为他要反对之时,却见魏探竟欣然同意了:“也好。不过你需要两张传讯符,一张报给门派,将此地萧白夜的事情说明,另外一张传讯陈华轩真人,陈真人向来雅量非常,应当是愿意出手相助的。”
这倒是魏探想的周到了,不管救不救萧白夜,他毕竟是昆仑的叛修,此事都是要上报门派的。
“我这里有一颗养心丹,可以润养丹田,不如先喂他服下吧!也好等门派决议下来之后再做决定。”魏探说着,正要将那养心丹送至萧白夜唇边,察觉到葭葭朝这边看了过来,手下动作一顿,而后将养心丹递到了葭葭手中,“你做主吧!养心丹药性温润,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葭葭虽说不是丹药师,但好歹坐拥混沌遗世,常年见到灵植之流,自然知道要炼制养心丹所需要的皆非一般人力物力所能比拟的。因此养心丹价格不菲,而且对高阶修士也有好处。
丹是好丹,药性温润,滋养丹田,对高阶修士来说一般是有益无害的。
葭葭盯着手中的养心丹出神,不知为何看着这颗养心丹心里有些发毛,也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让萧白夜服下。
她极少有这等情况的,方才紧紧盯着魏探的动作便是这股难言的感觉,但是心底里又相信魏探此人绝对不会在养心丹上动什么手脚,只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让萧白夜服下罢了。
“即便丹药没有什么问题,药总是不能乱吃的,萧白夜这个样子虽说不太好,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你就先放着呗!到底是出尘修士的体质,不差这一时半刻,万事等陈华轩来了再说。”“他”没好气的开口了,“实在看不惯你这纠结的样子。”
“嗯。”葭葭轻应了一声,收起了养心丹,却见魏探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大抵是在方才她与“他”说话之时,见她神魂恍惚退出去的。
有一句话,“他”说的没错,萧白夜再差也不过现在这幅样子了,不差这一颗养心丹。
提笔写下传讯符,而后寄了出去。
虽是在在昆仑据点,萧白夜这张脸地下的这些修士未必认得,但葭葭还是掩住了萧白夜的存在,毕竟他身份尴尬,她也不想弄出什么在屋子里藏个修士的的八卦来取悦某些人,毕竟如明光真人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
萧白夜的事情要等昆仑的回复,一连几日,葭葭提笔却只字未落,魏探自外打探归来,也只看到葭葭盯着面前一盆水出神。
“虽说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若有什么困难,直说无妨。”魏探说着叹了一声,“瀛洲、方丈二岛似乎铁了心的不让我等知晓了,藏得很深,不过听闻他们集结了俩岛最优秀的炼器与机关大师,大抵准备的东西与此物有关。”
“我知道了,蜀山呢?”葭葭抬头纹魏探。
魏探摇头:“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葭葭见他三缄其口,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去说,便主动开口问他。
魏探一笑:“不过蜀山这次既带出了咒术一道,必然与此有关,咒术一道向来少见,如今蜀山最主要的咒术世族巫家这代家主巫泽云又是低调。所以必然是神秘的,另外,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几十年前你我走过一趟蜀山,当时是为欢喜被劫一事,他们还有一族幻术世家,李忘真等人绝非泛泛之辈,心思远非我等所能猜测的,不管当年蜀山收服幻术世族为是有意还是无意,即便幻术并非主流六艺之道,但是他们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幻术世族需要一个向蜀山表忠心的机会,还有什么比六艺龙门会更好的么?”
“你说得不错,其实我也想到了。”她虽一连几日对着一盆水出神,却不是当真在看一盆水,有些事情她虽然不会立刻想到,但一连几日,足够有时间让葭葭抽丝剥茧了,“咒术的神秘注定了这一回蜀山拿出的东西会不同寻常。”
“坐在这里也是无用,我出去走走吧!”葭葭站了起来。
魏探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便见葭葭已经出门了。
沉默了片刻,魏探跟了上去,却有意不去打扰葭葭,只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如今的平州城越发热闹,临近龙门会,各地修士都前往平州城一探究竟,毕竟三百六十年一回,不管是准备入门派的散修,还是早已习惯了自由历练的普通修士,这都是一个近距离接触到六艺与门派大宗的机会。由各门派的六艺大宗师出手,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便连最敷衍的修罗派所布出的东西也是外头难得一见的。
这是平州城,一座屹立神州大地的繁华古城,魏探远远看着葭葭从平州城这头走到平州城那头,似乎每一砖每一瓦都用尽了心思在记忆。甚至有好几回,葭葭还特意弯下腰来,伸手去摸平州城的石墙砖瓦。
这举动,看的魏探甚是不解,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用脚走遍整个平州城么?这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但是葭葭确实是这般做的,身法未动,如一个普通的凡人一般在平州城街头行走。
好在近些时日,因为六艺龙门会的关系,平州城未禁夜,一日之内,早晚之间灯火通明。便是魏探本人都走的有些无趣了,那头的葭葭似是来了兴致,将平州城每一寸土地行走了一遍,这一走便是几日的光景,这下就算是饶有兴致的魏探也有些无聊了,跟着走了一遍之后,便主动退了,留葭葭一人独自在平州城中闲晃。
便在这一遍一遍的游走中,昆仑的回复姗姗来迟,与回复一道来的,还有一位神色略有倦怠的修士——陈华轩。
葭葭不等细看昆仑的门派回复,看到陈华轩的那一刻便知道昆仑高层终究还是仁义的,便是面对的叛修,依旧愿意以德报怨。葭葭上前,向陈华轩行礼问好。
“你这孩子……”陈华轩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却又有几分赞同,“带我去看看萧白夜吧!”
他并未提到或者催促葭葭查探昆仑的回复,而是作为一个医修,率先去看了萧白夜。
将陈华轩引入屋中,萧白夜的脸色比那一日所见更差了几分,陈华轩抬手,葭葭只见他手心之处现出了几行细小的蝇头金色古篆文,那古篆文如同活物一般在萧白夜身体之内行走。
只一个出手,葭葭便知陈华轩这是动用了某种古修的医修秘法在探查萧白夜的状况。不过片刻的光景,葭葭便见他额上冷汗涔涔,似是要动用这等秘法,损耗极大。
许久之后,陈华轩才收回了双手,轻叹了一声,而后回身:“连葭葭,你看一看昆仑的回复吧,且让我想想如何治他”。
“好。”葭葭说着打开了昆仑回复的密令:“兹有昆仑叛修萧白夜,行大逆之举,罔顾师门,一意叛离昆仑,但念其叛出有因,终非己愿,特令医修陈华轩前往查探伤势,亟有好转,回归昆仑,听候发落。”
这便是昆仑的回复,葭葭收了密令,与她猜想的无几:你是我昆仑的修士,即便只是一个叛修,在危难之际,我昆仑依旧愿意出手相助。但昆仑从来不是一味的良善之地,错便是错了,待得伤重好转,还需回昆仑请罪。这已是门派所能给予的最大让步了。
葭葭抬头遥望昆仑的方向:走投无路之时的出手,这便是她所在的昆仑,从来不是一味的所谓“宽仁”,它公私自有分明,这也是昆仑创派的基石,但在分明的基础上,昆仑愿意给予每一个误入歧途的弟子最大的人情味。)
第八百七十六章 为什么救我
这是葭葭头一回看到如此复杂的医修之术,大抵也是昆仑医修的精髓所在,原先葭葭是想要退避的,但是在看到她转身准备离开的动作时,陈华轩真人突然开口了:“不必避嫌,守着吧,莫要让什么人打扰了”。
葭葭见状,连忙应道:“是。”道的传承一向是最重要的,她再傻也知道陈华轩的医道一定是昆仑最核心的隐秘之一,若是这些隐秘一早便流传到外,那陈华轩的弟子又怎会只有长春子一个。医修如此稀少,除却此道特殊,极少有人愿意钻研此道之外,也与它的神秘、传承与难度脱不了干系。或许陈华轩是对自己的医道有绝对的自信,相信葭葭便是看了,也看不出什么来,又或许是信任葭葭,相信她不会外传,总之陈华轩并未避讳她,葭葭也因此有幸见到了传说中昆仑医修最神秘的所在。
她对长春子并不陌生,昆仑修士但凡有个三长两短,便喜好成天往长春子那里跑,小到皮外伤,大到走火入魔的内伤,长春子都会看,即便脾气不好,轰了不知多少修士,但到头来,昆仑有八成的修士都受过长春子的看治。
其实医修一脉,与炼丹走的很近,毕竟很多救人的丹药便出自炼丹师的手中,但再如何厉害的丹药也不一定能够救治百伤,丹药与医修出神入化的能力才是其中精髓所在。
传闻已几百年不曾动手医人的陈华轩此刻正双指按在萧白夜的肩胛之处,掌心之处的蝇头古篆若隐若现。十几万年传承的神秘医道,便是葭葭再如何的天纵奇才,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看明白的。她所能感觉到的,不过是陈华轩手中医道那所传承的东西。
莹莹的绿色在萧白夜体内行走,躺在床上的萧白夜似是极为痛苦,正皱着眉挣扎着什么。不过即便如斯痛苦,挣扎之下有些狰狞扭曲,但现在的萧白夜脸色还是比先时躺在床上要好了很多。
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陈华轩额头汗如雨下,收回了手:“明日再来,我这里有一颗养心丹,你喂他服下。”
提到养心丹三个字,葭葭一个激灵,反手取出一枚养心丹,递给陈华轩:“我这里也有一颗,就用我这一颗吧!”
陈华轩是个做事极为细致的人,接过葭葭手中的养心丹看了一看,才递还给她:“嗯,喂他服下吧!”
葭葭依言将养心丹递到萧白夜的唇边,捏住喉口,手下微微一拍,就让萧白夜吞了下去。
眼见萧白夜吞下有那颗丹,神色安宁了不少,葭葭愧疚不已,叹道:“我应当早一些让他服下的,否则也不会叫他痛苦那么久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擦汗的陈华轩闻言,却是打断了她的话:“幸好你没有早一些让他服下养心丹,若是提早吃了,养心丹养住了丹田,也护住了心脉,让修士之体趋于稳定,反而叫我不好查探如何下手去医治,更有甚者养心丹也是丹药,有丹毒也有药性,若与体内之伤相冲,难免会造成误诊。有时候这等重伤的修士,你莫要去动他反而比自作主张喂他服下东西更好。”
这个道理差不多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葭葭自也明白,些微露出尴尬之色。暗叹好险:她与魏探于医修之道上并不精通,险些闯下了大祸。
是以得了陈华轩的话,葭葭连忙正了脸色:“弟子受教了,且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因弟子无知帮了倒忙,那当真是虽死无措了。”
“无事,这世上没有谁能知晓所有事情的,也没有万事俱通之人。”陈华轩说着走到一旁一张斜放的躺榻上睡了下去,“我歇一会儿,你看着他。”
“是。”葭葭应了一声,才走到桌旁,便听自陈华轩口中传来的呼噜声,看似是累极了。一个若非累极不需要入睡的高阶修士眼下却鼾声如雷,葭葭也知这一个时辰的光景恐怕陈华轩当真是耗掉了大半的精力。
这般一想,不仅仅是愧疚,更有种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将桌上的玄烨之星里头的灵珠取出了两颗,屋内调暗了一点,葭葭咬着笔,开始提笔绘图:六艺龙门会已迫在眉睫,虽说东海二岛与蜀山的东西还未现世,但他们早已开始准备了,这与她不同。她不是没想过借用昆仑十多万年六艺的传承,将擅长各道的修士集合起来,倾其所有而布,但是掐掐时日,葭葭放弃了。六艺的融合需要时间的积累与经验的加成,这世上几乎不存在六艺皆通的大师,有一道通已是极限了,她连葭葭便是只通阵法,若强自加上这些六艺他道,反而会不伦不类,阵法是六艺的一种,平州城琅琊楼更是神州历代阵法师评核之地,阵法发展一向极盛,此地在某些时候来讲并不缺阵法的基石,如何向天下修士体现昆仑的百道争锋才是至关重要的。
落笔,画下一砖一瓦,笔上所绘的体现,都要借用阵法师的一双妙手布置出来。从某些时刻,阵法就是障眼法,无中生有。就像葭葭如今看来甚是简单的小五行阵法,其中金木水火土对应的五行在阵中体现出来,但是布出这一切的不过是颗阵珠而已,要在阵中体现出这一砖一瓦,并非没有可能。这等类似幻术的障眼法用阵法也能做到。
她想了多日,或许比不上太多的人,对门派高层的决议有极强的敏感,但是数月的时间已经让她明白了:门派何以如此看似大方却仓促的连丁点专业的人手都没给到她。或许她向门派要求,门派不会拒绝,但此次门派并未让昆仑精通六艺的老牌世家听候她的差遣,譬如炼器的薛家,布阵的陆家等等,这一切或许门派自有主张,她连葭葭是门派的一次大胆尝试,却绝对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她的身上。这其实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或许门派有意考量她到底有没有进入门派高层的资格,所以,此次任务难度极大。又一笔重重的刻画在画纸之上:但她不想放弃,她也想向门派证明,大家都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她连葭葭并非做不到。
何为奇迹,大抵就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做不到时,让众人真正看到惊艳世人的东西。
沉迷于图纸之上的葭葭也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有人向着这边看了过来,一抬头,却见先时还昏迷的萧白夜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目,向着她与陈华轩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