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只觉元神突突直跳。便是她如今出窍期的修为都有些承受不住,更遑论他人?一众修士皆面色青白,外来观礼的修士更是面色难看至极,这只精武龟,论及修为恐怕当在藏神期了。可惜到底是何修为,众人再也看不到了,精武龟修为不凡,似乎脾气也不小,怒吼了一声,沉了下去,不多时,众人便再也看不到那精武龟的身影。
东海瀛洲岛一位姓梁的元婴修士目露艳羡之色,赞不绝口。
有精武龟在前,众人再看这云开书院,虽说也感慨昆仑的“大手笔”却到底多了几分坦然。不过还是心内感慨,想来这位天下第一人如今想要打造的自是天下第一的书院,此等手笔,便是蜀山恐怕一时也只能望其项背。
葭葭自然将那数位观礼修士的神色尽收眼底,只觉他们现下的感觉,若是放到未来的时空,定会高呼一声:“昆仑,门派真土豪也!”
今日云开书院开门之典很快便结束了,明日起一早葭葭便要自此上任。
送走了对“土豪派”或羡或妒的观礼修士,粗粗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天才”们,葭葭转身,疾步向师尊走去。
远远便见梅七鹤与秦雅说着什么,待得她走近,只听到梅七鹤蹙眉不解的声音自一旁响起:“你当真确定要选他么?本座瞧着顾朗或者诸星元都不错!”
见她走近,梅七鹤扫了她一眼,这才收了话头,朝秦雅微微颔首,接了她一礼,转身离开。
“师尊。”葭葭抄手一礼。
“无妨。”秦雅看了过来,目中欣慰至极,“云开书院地处极佳,你师兄妹二人能于其中修炼自是极好的。藏剑峰终究是年轻剑修的修炼之所,便是为师,有朝一日,若能侥幸进阶,自也是要搬来此处的。”
便是声名赫赫的藏剑君子,至此修为依然虚怀若谷,葭葭思及当年初初入道之时在沧海楼之上看到的宋远山的题字,声若洪钟,放佛响在耳彻“纵使阅遍天下群书,亦总有吾等修士未曾见过之事,知之愈多,不知亦愈多。纵使笑傲天下群修,太阿之上仍可更上一层楼!吾等修至出尘巅峰,飞升在望,眼见儒门、佛门,声动一时,亦逃不过湮灭之运。今书于沧海楼,谨记后人:道海永无涯!”
葭葭心中通透,对自己出窍期的修为阖然多了几分更为清醒的认识。
不过,“自是要搬来此处的”有此一话,葭葭心中大定。
秦雅又道:“去藏剑峰之上收拾收拾,便来此处吧!妙真人择你二人传道授业,此并非坏事。”
葭葭点头应下。
第五百六十四章 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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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藏剑峰之上,葭葭便收拾起了屋内凌罗的床榻之流的事物,那老狐狸眯起一双狐眼,这些时日,它在这里憋得快发霉了,天知道这女修整日里跑来跑去的,也没几句话与它讲,当真是无聊透顶了。
“你去哪里?”老狐狸虽然足不出户,可狐狸耳朵尖,这却是天生万物的异禀,自然是听说这昆仑正在建一个什么劳什子的“云开书院”,见她这动作,一身灰扑扑的毛立刻倒竖了起来,等她的回答。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轻快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搬去云开书院啊!”
“老夫也去。”狐狸一张尖尖的狐嘴,微微开启,似是在笑,“这里呆的太闷了,换个环境也好。”
葭葭收拾物件的手一顿,片刻之后,竟然爽快的应了下来:“好。”
没想到葭葭答应的如此爽快,老狐狸支着下巴,狐疑的看着葭葭,但见她正低头收拾着物件,似乎并未注意它,一时又忖自己是不是以狐狸之心,度女子之腹了。虽然看上去她肚子大不到哪里去。
虽然是万物生长的本能让老狐狸觉得葭葭万万没有这般好说话的,但还是按捺不住离开的诱惑,老狐狸竖起灰扑扑的尾巴,挡住一张狐脸。乖乖的被葭葭抱在怀里,向太阿峰行去。
虽说有些不舍藏剑峰上的一草一木,可葭葭自也知晓万物循序的规则,新旧交替是门派延续的本源,依依不舍的挥别了生活了数十年的藏剑峰,葭葭手揽一只灰毛老狐狸。向太阿峰上行去。
腰悬云开书院甲等一号的铁木牌,葭葭捏了个净尘咒,将整座三层阁楼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踏上三层阁楼之上,开窗而立,探出头去,正见榉树成林,隔了两座木楼之后,顾朗立在阁楼顶上,远眺整座昆仑。
“师兄!”葭葭想了想。探出身去,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钻窗而出,提步行至阁楼顶端,与他隔楼而立。
他回身,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此地钟灵毓秀,确实乃我昆仑灵力荟萃之中心。”
葭葭微微颔首。想了想,眼神落向那镇正中心灵力蒸腾的五彩瑶池,传音于顾朗:“先前那只当不是神兽玄武吧!”
“不是。”顾朗足下轻点,几个起落间便已行至她的身边,并未用传音,“是真正的精武龟,精武龟养法特殊,若非玄武先生,这只也不能长的这般大。它的修为相当于人修的藏神期,很是厉害。”
“明日我等便将担当起传道授业之责。”葭葭看向顾朗,修真者容颜不老,很容易让人造成时间永存的假象,然而假象永远是假象,时间依旧会故去。“恍觉时间流逝之快,放佛提步踏入昆仑还在昨昔,今日便已是出窍期的修士,来来回回间,我也已成为昆仑的老辈修士了。”
“上古儒门贤者孔先生曾立于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确实如此,一晃经年,第一回 见到你之时放佛就在昨日,今日我等却已位至出窍,虽于漫漫修路不过沧海一粟,于我却是风雨同舟数十载,此生难忘。”顾朗笑望了过来。
“那师兄第一回 见到我,是何等想法?”纵然经过了顾朗上回表白似的话语,或许当真是因为顾朗天生的冷面,葭葭并未觉得有什么尴尬,一切亦如寻常。
顾朗微微一愣,似是也被这问题难住了,想了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我第一回 遇你之时,并未注意你,只是防着钟步归,怕他有什么动作,而后是因为燕真人的委托,这才注意到了你,不过那时心心念念的也是任务,而后发现你身怀战意,便想着不能明珠蒙尘,再后来,”顾朗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着摇了摇头,“我见你柔弱的很,似是风一吹便倒的人物,看上去又傻傻的,怕旁人欺了你,便说动了师尊收你为徒。”
看上去傻傻的?风一吹便倒?葭葭哭笑不得,原来顾朗第一回 遇到自己竟是这般看自己的。
“我第一回 见到师兄却是觉得师兄夺目的很,乌衣金冠,贵气十足,看的我好生羡慕。”葭葭笑道,“当时我便在想也不知何时才能成为师兄这般的人物。”
顾朗似是有些错愕的看了过来,在对上葭葭含笑的双眸之时,却是笑了起来,“你现今不是同我一样了么?”
葭葭展眉。
当年位高水也低,今日携手看红尘。世事难料。
甲等一号这等令牌,以往后云开书院水涨船高的地位来看,绝对是一块令人艳羡的身份牌。
葭葭看着自己手头的甲等一号令牌淡笑,足下灵气环绕,以踏雪羽飞鸿的步法跨过中央五彩瑶池,向东面书院行去。
推门得入,但见一十四张年轻的面容已然在内,朝气蓬勃,自信翩翩,葭葭好感顿生,提步行入其内。
“本座姓连,诸位可唤我为连真人。”葭葭莞尔浅笑,看向一众年轻修士,“且先介绍自己,本座也好认之一二。”
“嘻!”一声轻笑自东面角落处响起,葭葭循声望去,正对上了一位俊秀少年,修为已至金丹,剑眉英挺,却生了一双桃花眼,嘴唇轻勾,眼中笑意暧昧而轻佻,看起来便不是那等规规矩矩的学生。
“便从你开始。”葭葭伸手指向那角落中的俊秀少年,面上不见分毫怒色。
俊秀少年望了过来,抛了个媚眼,葭葭按捺住要将他拖出去揍一顿的冲动,面上温婉笑容之神色不变,便见那少年站了起来,从先时好端端的名门子弟的做派变得吊儿郎当,间或又向她抛了个媚眼,虚手一晃,一柄玉骨折扇赫然出现在了手中:“美人真人。在下姓阮名思明,美人真人可要记住了啊?”又是一记媚眼。
若是当年的自己恐怕这下便要青筋暴起,伸手将他拉来揍上一顿了。
不过到底经历风雨如许,这少年虽然口上不规矩,手上却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葭葭摇头失笑:比起钟步归那等外表规矩,内里风流的做派还要好上不少呢!
葭葭一笑:“有何可笑的?”
阮思明眨了眨眼:“既是美人真人挑选的我等,没的连我等是谁都不认识的,为人师表,传道授业,连对象都搞不清,那算什么?”
葭葭秀眉一挑,点了点头。
这厢不少各忙各的天才们都有不少目露错愕之色,只看她如何说话。
“原是如此。”葭葭说罢,目光一扫,忽地伸手,手中一动便将阮思明案几之上一只新发的未认主的储物袋拿在了手中,也不避讳众人,神识一扫,便自动将储物袋内价值最高的结婴果取了出来。
结婴果不比寻常,每人都有一定的定额,阮思明脸色微变,伸手:“拿来。”
“这个?”葭葭扬了扬手里的结婴果,“凭什么说是你的?有何凭证?”
“你抢的。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
“哦?是么?”葭葭把玩着手里的结婴果,“谁知晓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
“你……”
见他急了,葭葭这才捏着结婴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说是你的结婴果,你它是产自哪棵树,哪里的枝叶?”
“这……”
“既是你的结婴果,没得连它产自哪里都不晓得。为人修士,修炼进阶,所需辅物,连对象都搞不清,这算什么?”
四下静了片刻,而后哄堂大笑。
阮思明方才的暧昧轻佻变成了局促不安,耷拉着脑袋,伸手接过了葭葭递来的结婴果,闷头闷脑的解释了起来:“我叫阮思明,出自御朱峰,金丹修为,请连真人多多指教。”
哟!不是美人真人了?葭葭勾唇莞尔。
便见他前方的一位容颜明丽的少女站了起来:“连真人好,我叫阮思宁,出自御朱峰,金丹修为,是这登徒子的妹子,请多指教。”
妹子管自己哥哥叫登徒子,这一对兄妹还当真有意思。
“公叔羽,金丹中期。”低头摆弄着木块的修士抬起头来,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便复又低下了头,虽生的眉清目秀,但鬓发散乱,也不知晨起时有无梳洗过了没有。
“薛罗,金丹初期。”声音犹如铃铛轻摇,虽清脆甜美,却让葭葭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葭葭看了眼那说话的女修,但见她梳了个可爱的垂髫髻,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眼睛生的大大的,樱桃小口,看似可爱的很,只是说话之时,那略带攻击的灵力波动,看来应是个修习音攻之术的修士。
第五百六十五章 皆有锋芒
二更到!感谢小香鱼同学的粉票^-^话说某人连数字都数不清了,再改一下前头的bug,一十四人的话,并非出自世族的金丹修士应当是四人,而不是五人,捂脸遁走~~明天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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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丹,金丹初期。”五官生的齐整,却是圆脸圆眼,一笑看似极好说话的样子。
“白摆百,金丹中期,连真人好。”出自符箓世族白家的修士生的倒有几分书生气,一十四人之中,便只有他面前摆了笔墨纸砚,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在他一旁的是阮潇潇,但见她朝自己弯眼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阮潇潇,金丹中期。”在一群未到二十岁的年轻修士之中,阮潇潇实在算得高龄了。
葭葭微微颔首,又向第一排的三人看去,形容可爱,一笑便露出两个虎牙的名叫陶喵,出身御兽师陶家。不过她手底下的灵兽可并不像她的名字那般可爱,而是只威风凛凛的飞翼虎,同一般的飞翼虎不同,这只飞翼虎身上条纹黑白交错,据说有神兽白虎的血统,不可小视。每每上课,陶喵与那只飞翼虎就这般一人一虎的看着自己,时不时的吼上一声,还当真是不好相与的。
“陆星罗,筑基中期,听说连真人对阵法很有心得。以后定然多多前来叨扰。”虽然不过十三岁,便生的剑眉星目,鬓角峥嵘,可观成年之后。又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一枚。
“尹琳儿,筑基中期。”尹风一族座下的小辈生的腼腆而柔和,只是小小年纪,案几之上摆了只木鱼,腕带佛珠,还是叫葭葭看的有些吃不消。
剩余的四名自并非出自修仙六艺世族、阮氏一族与掌门、五长老一族的修士则要乖巧上了许多。
伏易、郭俊辰是剑修。出自藏剑峰,认真说来也算出得明定城世家,只是家族不比修仙六艺这等大族罢了。
韩吉,父母双亡的孤儿,外峰罗守成长老的关门弟子,风灵根修士,善疾行,最后一位名唤戚静,乃是单一冰灵根的天才修士,虽然看起来有几分冷清。却也规矩乖巧的很
放眼望去这一群神态各异的天才修士,有上课带着老虎的,有小小年纪清心寡欲,带着木鱼腕珠的,更有那等爱好调戏他人的‘登徒子’和疑似脏乱分子的公叔羽。
葭葭自忖比起当年的自己,这些天才修士们当真可谓是与众不同了。
对这等少年天才们有了个大概的印象。葭葭莞尔:“今日算得云开书院今日开启第一日授课,旁的不说,便先从我昆仑历传开始讲起吧!”
“昔我昆仑乃是由我昆仑祖师爷宋远山连同七位后人称之为昆仑七秀的修士创建的,上古时期,昆仑创派之初,整座昆仑只有八人,而后……”
“砰——”一声巨响,葭葭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向巨响的来源望去,却见公叔羽一脸乌黑的从巨响中探出头来。葭葭蹙眉,正要说话,忽听得一声嘶吼,那只趴在陶喵脚畔的飞翼虎站了起来,抖了抖翅膀。一步一步向公叔羽走近。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传入耳中,葭葭身体护体灵力无风自动,便见课堂之中不少修士皆捂住了耳朵,偏偏那发出尖叫的人还兀自不觉。
“老虎吃人啦!大家快跑啊!”一双大眼的薛罗站了起来,一脸惊慌的尖叫着,葭葭微微蹙眉,在看到课堂之中其余修士的反应之后伸至一半的手暂且缩了回来,双臂抱起,默默注视着课堂之内诸位年轻修士的反应。
“哆—哆—哆!”一声接一声的木鱼敲击声自课堂一角响起,但见坐在一角的尹琳儿敲击着手中的木鱼,拨弄着佛珠,口中喃喃自语:“烦死了,烦死了,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虽是不同的话语,却难得的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之上,盈盈绕绕间恰似凡尘念经老僧,听的人心中不耐更甚。
木鱼敲击声与薛罗的尖叫声混在一起,恰似互相干涉,让薛罗的尖叫声带来的不适一时泄去了不少。不过那一声接一声的念经声传入耳中,实在是不舒服至极。
阮思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折扇一甩,当下狂风四作,其中夹杂阮思宁的拍手称快声:“干得好!哈哈,哥哥干得好,吵死了。”
狂风四作间有人扔出了两张符箓,“砰砰”炸响声四溅开来,当真是好不热闹,南面墙角处金光乍现,分明是防护法阵启动的先兆。
混乱中的罗丹丹见状抬手便吞了颗丹药入腹,便见方才还圆脸圆眼的罗丹丹身体立刻便如充了气一般涨大不少,一拳挥了出去。
阮潇潇脑袋一缩,当下便一个筋斗翻到了她的身后站定。
“嗖嗖”混乱中双剑齐出,便见两剑破空而去,见那出剑的二人,正是伏易与郭俊辰,戚静甩手一番周围立时便生出了一圈冰锥,一旁的韩吉腿下生风,却是以寻常金丹修士难以企及的步法于混乱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