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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找我,”霍休抬眼,语气里有些感慨,“陆小凤,你总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陆小凤苦笑了起来:“我不找麻烦,麻烦却还是要自己找上门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霍休笑了笑,站起身来,领着两人往石室的另一边走,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机括:“我给你们看些东西,你们就会明白了。”
  墙上的机括按下后,石壁上立时就出现了一个小窗,花满楼看不见,陆小凤却立时就被那一片珠光宝气给闪瞎了眼睛——这一回,是真的要闪瞎眼睛了。
  除了满屋子的金银财宝,石室里还有四个老人,都是奢华至极的帝王打扮,四个内监打扮的俊俏少年正捧着食盒跪在他们面前,恭敬道:“陛下请用膳。”
  陆小凤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些什么,却是有些头疼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年一直有人冒充当年的小王子,想要来讨要那笔财宝,”霍休冷冷道,“可惜我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是假的,既然那么喜欢财宝,那就一辈子和财宝待在一起、再也不要出去好了!”
  陆小凤立时挑眉:“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假的?你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见过小王子了。”
  霍休笑了起来:“这个秘密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任何人的……”
  ……
  花满楼和陆小凤从霍休那座小楼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雾气也正在一点一点弥漫开来,花满楼和陆小凤心头的迷雾却是越来越浓。
  “霍休的说法倒是和阎铁珊、独孤一鹤相同,”陆小凤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他应该也是无辜的吧?”
  “或许他只不过是知道阎铁珊还未死,不能断定他告诉了你多少,生怕穿帮,所以才对你说了大部分真话,”花满楼淡淡道,“也许还有更多是是他隐瞒了没有说的。”
  陆小凤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神色淡淡地花满楼,片刻后视线在他怀里的人身上稍作停留,随即就一脸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花满楼,你这是迁怒啊!”
  花满楼一向不爱怀疑别人,但这一次却反常得厉害,对霍休百般怀疑,还敢说不是因为他的烈酒让小姑娘吃了苦头?
  花满楼笑了笑,既不承认却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侧过头转向了另一边。陆小凤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见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林间慢慢地走了出来。
  “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秀珠愣了一下,轻声道:“我们本想为师父下葬,却连他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只能先为他在这里立一座衣冠冢。”
  她的眼眶微红,声音里还微微带着颤抖。
  陆小凤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叶秀珠却是咬了咬唇,轻声问道:“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陆小凤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坦白道:“我们要去看看大金鹏王是不是真的有六根脚趾。”
  叶秀珠似乎是吃了一惊,抬起头看了花满楼和陆小凤一眼,见他们都是神色淡淡、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怔了怔,掩饰性地捂住了嘴,低头轻声告了辞,很快便离开了。
  陆小凤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纵身提气,一转眼也消失了不见了。
  花满楼轻轻地将怀里的人放了下来,扶着她趴到自己的背上,然后小心地将她背了起来,步履稳健地一步一步往来时的路走着——这件事的真相,也许比他们猜测得还要更加不堪,阿墨,你睡着了也好,至少……可以暂时不用那么难过了。
  ……
  陆小凤的轻功比叶秀珠实在是高出太多,毫不费力地就跟着她一路进了珠光宝气阁,然后——就看见了霍天青。
  叶秀珠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羞涩,将大金鹏王是六根脚趾的事告诉了霍天青,霍天青温言软语地哄走了叶秀珠,随即便提笔写了信,飞鸽传书。
  陆小凤暗叹一口气,等叶秀珠出了珠光宝气阁后忽然现身,二话不说九点了她的睡穴,把人带去了客栈,随即便径直去了大金鹏王的住所——徒弟学坏了,还是让师父亲自来教吧。
  陆小凤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大金鹏王已经再也没了气息——陆小凤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是一个人,但现在却还是陆小凤第一次见到上官飞燕——凭心而论,她确实比“上官丹凤”更美,声音也更动听,只是她如今脸上的神色却是狰狞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想见花满楼,那就先杀了西门吹雪和柳墨归!”
  ……
  柳墨归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姑娘揉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就看见屋子里已经点了灯,西门吹雪正坐在床边擦着剑,独孤一鹤坐在桌前,他的对面是——三英四秀的叶秀珠?
  柳墨归对峨眉四秀一个都不喜欢,不过相比之下,对叶秀珠的印象大概算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了——因为她是四个人里最老实、话最少的一个,只不过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姑娘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叶秀珠却是忽然扑通一下对着独孤一鹤跪在了地上,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眼泪模糊了一张原本秀美的脸。
  独孤一鹤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让柳墨归觉得他好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十岁,眉间的皱纹越发明显了起来,看着叶秀珠的神色复杂得让人分不清是痛心、失望还是愤怒。
  小姑娘略有些无措地咬了咬唇,转头就看见西门吹雪恰好已经擦完了剑还剑入鞘,立时就是眼睛一亮,轻手轻脚地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西门吹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正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虽是带着小心,却没有半点惧意,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她伙同霍天青,出卖师门。”
  柳墨归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早已哭成了泪人的叶秀珠,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咬了咬唇跑到独孤一鹤身边,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独孤一鹤却是破天荒地苦笑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子,淡淡道:
  “那你就跪着吧。等此事了结,你就跟我回峨眉,去后山思过,十年之内不许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先解决一下为了爱情背叛师门的叶姑娘……背叛师门什么的是真不能忍!话说接下来这个案子基本就没啥爆点了,我准备快进一下,迅速到下一个铁鞋大盗的案子,让墨墨跟着花花回去见家长,顺便尽快成个亲什么的>3<
  ☆、终局
  第四十八章
  终局
  叶秀珠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立时就更白了,眼泪也流得更凶,终于是开了口,声音却哑得再也不像平时那样清脆,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道:“师父,可是我、天青他……”
  “你怎么还不明白?”独孤一鹤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好像在一瞬间就变得更深了,语气里早已不见了怒意,满满的都是颓然和无奈,“到现在你还念着霍天青,可霍天青的心却全在上官飞燕身上,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叶秀珠闻言,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终于是没有出声,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她心里,其实多多少少是有预感的吧?只是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宁愿沉湎在霍天青的甜言蜜语之中……柳墨归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窗台处似乎是有什么动静,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就见一只木甲鸟正从窗口飞了进来,扑棱着翅膀就往自己的怀里撞来。
  小姑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住了那只木甲鸟,在它的尾巴处看见了一个镌刻清晰的“花”字——是她送给花满楼的那一只。
  想必是花满楼传了消息来吧……柳墨归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机括,果然从木甲鸟中取出了一张字条,一边看一边把花满楼传来的信息告诉屋内的其他人——
  “霍天青和上官飞燕都死了……”
  “你说什么?”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的叶秀珠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原本沙哑的嗓音竟是尖锐得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柳墨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两鬓斑白的独孤一鹤,实在是对她生不起半分同情来,随手扬了扬手里的纸条,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是上官飞燕杀了霍天青,因为霍天青发现……上官飞燕真正的情人其实是霍休,争吵之下却没做防备,就被上官飞燕杀了。上官飞燕……”
  柳墨归说到这里,忽然间顿了顿,脸色稍有些古怪,片刻后才接着道:“被霍休的人杀了。”
  叶秀珠一瞬间跌坐在地,再也没有办法承受这样巨大的刺激,竟是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柳墨归看了她一眼,却是将视线移到了西门吹雪的身上,扬了扬手里的字条,脆生生地问道:“花满楼和陆小凤去找霍休了,我们也过去吧?霍休的小楼有很多机关,很危险的!”
  “你们去吧,”独孤一鹤叹息了一声,弯腰把叶秀珠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角,“我看着她,省得她又做傻事。”
  小姑娘抿了抿唇,探过身去似模似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独孤一鹤苦笑一声,却是和蔼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西门吹雪握着剑站起身来,一声不吭地就往门外走。
  ……
  西门吹雪的轻功自然是极好的,柳墨归的身法却也不差,两人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霍休的小楼——门上那个大大的“推”字还很清晰,柳墨归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
  白天来的时候还是机关遍布,但现在这些却好像全都没有了,推门进去,就只剩一条路,直直地通往山腹中。
  西门吹雪不爱说话,柳墨归虽然生性活泼,但一来极有分寸,二来……如今这桩陈年旧债实在是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沉重,她早就也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嬉闹玩笑了,两人就这么一路相对无言,默默地走在小楼的通道之内,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这才终于看见了一间石室,门虚掩着,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大金鹏王和独孤一鹤、阎铁珊都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来问你追讨这笔财宝了。”——声音慵懒而稍带些轻佻,很显然说话的人就是陆小凤。
  “他们本来就该死!这笔钱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辛辛苦苦保护着它、让它越来越多,谁也别想分享!”——这是白天才听过的霍休的声音,嘶哑低沉,几乎已经有了些歇斯底里的意味。
  柳墨归皱了皱眉,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霍休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正想推门进去,却忽然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即便是一道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其实这些钱几十个人都花不完,你又何必呢?”
  花满楼的气息很平稳,应该是平安无事、并未受伤吧……柳墨归松了口气,余光一晃却是怔了一下,立时就打消了推门进去的念头,伸手拉了拉西门吹雪的衣袖,指了指另一侧的山壁,而后也没等西门吹雪有回应,已是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蹲下了身子。
  西门吹雪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安静站着。
  柳墨归伸了手,在山壁上仔仔细细地摸索了一阵,忽地伸手一按,那一小块岩石竟是一下子弹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那个复杂而又精密的机括。
  小姑娘皱着眉认认真真地将机括打量了一遍,伸了手小心地拨弄了几下,而后又起身跑到那间石室的门口,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里头张望了好一会儿,这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又蹲回了山壁前,深吸一口气,从衣袖中取了一件形状奇怪的工具,动作小心地探到那机括上,轻手轻脚地开始工作了起来。
  石室里,霍休和陆小凤的对话还在不停地传来,半晌后,却是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随即响起的便是陆小凤的声音:
  “你几时变成鸟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这笼子是百炼精钢铸成的,有一千九百八十斤,谁也举不起、削不断,”霍休的声音里充满的得意,说到这里,已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啪”地一声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椅子,“这里所有机关的总枢就在我的椅子下面,只要我一出去,所有的出口都会被巨石封死,你们只能在这里活活饿死,等你们都死了以……”
  霍休的话还未说完,小声却是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在同一时间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丝毫未动的机关,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柳墨归拍了拍手,霍地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开着正被关在笼子里的霍休,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清脆的嗓音却是一派气势汹汹:
  “原来是你指使上官飞燕来勾-引花满楼的!混蛋!你才是一个人等着在这里活活饿死吧!”
  ……
  天已经大亮了,所有人都已经回了客栈,陆小凤一晚上没睡,一到客栈就打着呵欠回房休息了,花满楼本是毫无睡意,却也硬是被小姑娘拉着推进了他的房间里,一声一声催着他休息。
  花满楼几乎是被柳墨归押到床上的,有些哭笑不得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柔:“阿墨,不要担心,我没有事的。”
  小姑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却是固执地盯着他,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怎么也不肯挪开。
  花满楼叹了口气,安安分分地躺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腕柔声道:“阿墨心情不好?”
  “花满楼,”柳墨归坐在床沿,看着神色温和的男人,咬了咬唇,忽然间也脱了鞋子爬上床,趴到了他的身边,声音闷闷的,“我不懂。”
  小姑娘就趴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并没有碰到自己,气息和温度却还是一点一点地传来,花满楼微微僵了背脊,片刻后,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柳墨归眨了眨眼睛,顺势就窝进了花满楼的怀里,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口:“花满楼,霍休明明有那么多钱,为什么还是不满足,要害死这么多人呢?上官飞燕为什么会连她的表姐和叔叔都杀了?他们……不是家人吗?叶秀珠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情人,连养大她的师父都可以出卖,独孤掌门那么疼她们,现在却那么难过……花满楼,我不懂。”
  上官飞燕认识了霍休,爱上了他的珠宝,霍休不想别人来分享他的财富,于是指示上官飞燕杀了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后找人假扮,又让她勾引霍天青,霍天青却又为了上官飞燕而利用了叶秀珠,在所有人都被除去后,霍休便要杀了上官飞燕……
  柳墨归很聪明,却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万花谷虽不是与世隔绝,却也好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满是温情与自在,她不懂,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何必那么吝啬,也不懂,为什么连感情都可以拿来利用——这不是……很可怕吗?
  花满楼叹了口气,收紧了手臂,一下一下拍着小姑娘的背脊,声音平静而温和:“阿墨,这世上有美好,必然也会有丑陋的地方,你不必去想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因为这世上终究还是美好的事物来得更多,好人也总比坏人多——鲜花、清风、朋友、家人……这些都很美好,只可惜有些人却不明白。”
  小姑娘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花满楼笑了笑,摸着她的柔软而又顺滑的头发,声音越发温柔了起来:“阿墨,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会一直都在吗?”小姑娘揪着他的衣襟追问。
  “会的,”花满楼拍着她的背,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一直都在。”
  小姑娘点了点头,紧了紧手臂将花满楼抱得更紧。花满楼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就如同哄着小孩子一样,片刻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下微顿,清隽的脸上笑意更加温柔:
  “阿墨,明日便跟我回家吧,”花满楼顿了顿,一字一顿地慢慢补充道,“回花家。”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恭喜你终于又拿对剧本了!为了奖励你作为人生导师【大雾】开导伤心难过的墨墨,同床共枕这个福利你喜欢么?
  墨墨破门而入的喊话好帅有木有【墨墨你找错重点了吧?你是有多在意上官飞燕勾引花满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