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想什么呢?人月圆到了。嘿,关大公子,等等我,一起,一起呀。”顾掬尘被关鲧一叫,抬头间正看向转身向她看来的关济盈温润和煦的目光。说来这关鲧却也是关济盈的旁支族人。
“关弟。这位是顾探花吧?。真是难得一见。没想到顾探花今天居然雅兴参加‘人月圆’文会。”他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步探花?京城双探花不是一向同进同出,同行同止的吗?对了,还有那位陈侍郎。怎么也没过来?他也一向是随顾探花左右的啊。人三位可是人称京成三公子的。不想今却只在此间见到一位,真是憾事。”
关济盈有一把如清泉般的好嗓子。就如此时,他用这把好嗓子淡淡说着冒似关心的话。什么叫同行同止,这样说摆明着是故意说出来,想让人误会吗?顾掬尘心中涌上愤怒。可听他提到步拂花说的同行同止,却有些征然。
她那时初来京城,为了顺利进入这京城的贵族圈子,不得不参加了科考。而科考之事,可不是光知道死读书就可以了。更何况如今的大齐吏治昏昏,其中所要周缘之事多得很。
她虽然拜入玉衡先生门下。可玉衡先生事情很多,并没有太多时间指点这些。所以这些科举的琐事她都是找的步拂花帮她。毕竟他是参加过科举还并=中过探花的人。是以,只要有时间,步拂花皆会与她一起。刚开始或许是因为这些理由。只是后来,即使她完成了科举,但有闲之余,步拂花还是会来找她。品茗饮酒,谈文舞剑,不在话下。有时月下长谈,灯下抵足而眠也是常有。嗯,她那时还小,于是他与她真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原本纯洁无比的好友关系,让关济盈这小子这样一说,怎么就觉出另一层意思了。
不知什么原因,顾掬尘的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双白晰如玉的手,那手抓着她的手抚上了他修长的身体。她的心莫名急跳了两下,勉力压下因听到步拂花就莫名而来悸动。
顾掬尘眼光如箭的看向关济盈,“关公子,我与步将军,陈待郎一见如故,能成知交好友,此顾某之幸。君子以文会友,以友铺仁。我们三人不过是君子之交,能得关公子之赞,我甚开心。哎,听说最近关公子又有了大作,正好趁此文会,拿来与我等细品。也好让我们长些诗才。”关济盈垂眼看着顾掬尘。也不知这乡野小子从哪听出他是在赞他来着。这是夏虫不配语冰。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看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朝廷新贵就十分的不舒服。他淡淡冷哼一声,负手而走。顾掬尘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关济盈对她板起这副死人眼,又冷朝热讽一番她也没什么好奇怪。她不欲与关济盈纠结这些口舌之争可以,也拉着关鲧走开。
“咦,这不是慎之师兄吧。这位云鸿小弟也来了。”看见云楚,云鸿,顾掬尘热情异常上前打招呼。
“谁是你小弟。哼。”得,这位也不知怎么老是看她不顺眼。
倒是云楚却朝她点了点头,温声说着话,可说出的话却含了同样的讥讽:“嗯,原是顾伙头失敬。以后战场上,还请顾伙头能略施妙手,让我等也能在厮杀敌酋之余之,还能得些口腹之欲。”
顾掬尘微笑点头,很是感慨如此一个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的人物,偏偏对她如此的不善。哦,对她不善也罢了,但这家伙怕是对自个家族亦不善吧。那日在刘俯中遇到的黑衣人大约就是她这位大师兄了。哎,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希望此人无论玩什么阴谋,莫要阴到她的头上就好。
“好说,好说。到时候小弟我一定为云师兄好生效力。”见他面上并无怒色,云楚也有些欣赏此人的荣辱不惊。原是三品大理寺少卿,却被贬成了不入品的伙头班的管事。实在是不知降了多少品级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顾掬忍气吞声受了两番子嘲讽,偏还发作不得,直憋了一肚子气,气得翻出了一肚子白眼。卧槽,老子成了一军伙头军的军长,这般高大上的位置,真是些没眼光的人。
与她一起过来的关鲧见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惆怅,他忙安慰道:“七弟你别听他们的。在伙头军多好,不用上阵杀敌,还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哎,我本来还想去那的。可惜……”顾掬尘斜睨他,见他一张圆脸上认真神情,不觉咧嘴哈哈大笑,“那是。这等好去处,真是便宜了七弟我。还是六哥有眼光。”
二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来到了文会之地,燃藜园。燃藜园是个被鲜花堆砌的花园子。顾掬尘觉得此园唯一的好处就在热闹。无论是何花何木到了此园,就多了些泼辣的热闹气。
顾掬尘亦觉得这花开之热闹,比起前面的绿柳,翠竹的清雅之气,更合她的脾气。京城的“漫风园”“穿石园”“萧萧园”,她闲来无事也是去过几回。清雅倒是清雅,但却令她觉得索然无味。看来以后有暇,来此“人月圆”多逛逛也不错。
顾掬尘见前面几处亭阁内,亦有一群子青衣襕衫的书生们执扇品风,正一首首的往外喷着诗作。一时诗气盈沸,配合着园内百花盛放,一派的鲜花着锦,到是让人眼光缭乱得厉害。
“咦,这不是去年的顾探花。我等正为此次大军出征吟诗作赋。顾探花可否能赠诗一首。顾探花以探花之才,定然文采不凡,却不见诗作。今天能否为几十万将士的爱国之心破例作诗”卧槽,这顶帽子扣得够大的。什么时候,战场上的事要与做诗联系起来。
顾掬尘摸了摸鼻子,在心中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赞。在古代考了个公务员,诗作她是没少背的,偶尔也会硬着头皮做几首诗。
顾掬尘看着斜眼看自己的那位仁兄,刘奇央,刘五。顾掬尘知道这位还与自己在钟鸣院的结拜过的兄弟。为什么给自己来这么一出。真是还能不能让她当个安静的伙头兵了。
“刘五哥问得巧。最日与友人遥想彼时鄂州战场情景,却曾胡乱吟过一首诗。”
顾掬尘清咳了,将她自己写的诗念过一遍,看了看平平无奇的神色,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是真的不擅长做诗。就这首还是花和尚帮她改了好几处才得见人。她呵呵笑了两声,收整了神色对众人朗声,“我真不擅长做诗,嘿嘿,今天就是来长些见识各位大才的诗作的。战乱起,百姓离散,实不是什么好事。”然后她拽着关鲧落荒而逃。
她作的诗只能是堪堪不乱平仄而已。被她拽着的关鲧哈哈而笑,“七弟,总算是看到你还有不会的事情了。做诗什么真是太讨厌了。还好,象我等只来凑热闹的不少。咱们到那边去,说话行事还自在些。”
两人一路绕过那些吟诗的书生,来到另一堆人中。此处凉亭书生只在喝茶,下棋,作画,倒不见作诗的。更何况沉漆大案上,还摆不少的冒着热气的糕点,更有一位绝色婢女正素手煮茶。其茶香袅袅。直让顾掬尘的鼻中香味萦绕。
“陈公子,三公子,潘公子。各位好。”关鲧笑嘻嘻打招呼,一客气的坐在了空出的椅子上。听到关鲧提到了潘公子,顾掬尘抬头向他看去。这位应该就是那被关济盈设计害死的潘家子的哥哥了。梦觉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了潘家,以潘家的势力查到那帮土匪,和那个关家幕僚应该不难。那帮土匪们是受关家圈养的暗卫,其职责就是惯常给关家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关济盈定是舍不得处理的这些他好不容易赔殖出来的势力。
她看向对面的这位潘家世子,只不知潘家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对关济盈动手?顾掬尘不知道她很快看到了关济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