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宏摆摆手,冷冷的回复:“你们先去酒店,我等下再回来。”
说完,他也拦下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商务车内,萧七儿靠在车窗前,不吭一声。
凌箫天见状,索性打开车门,将她从车里拉出,随后说:“你们先去酒店,我带她出去走走。”
萧七儿有些讶然的看着突然脸色暗沉的凌箫天,也不敢多言的跟着他走上了计程车。
计程车司机不适看看车后的两人,男人一言不发,女人不发一言,气氛,尴尬。
“我想回酒店,我累了。”这是萧七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累了,无时无刻,她都在告诉他,我很累,很累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凌箫天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看着她,她面色苍白,连唇色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有些干裂,她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柔顺纤长,只是,有些凌乱,与平日里容光焕发的萧七儿有些出入,但,她还是他的七儿。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一手的冰冷从指尖传来,不知何时开始,她的七儿又恢复了曾经的冷漠。
七儿啊,看看我好吗?陪陪我好吗?就这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放你走……
萧七儿依旧是面无表情,瞪着窗外急闪而过的万物,她除了一脸的茫然,就是双眼的无神,好像在她的眼里,除了灰白,还是灰白。
计程车一路驶进市区,最后停留在护城河旁。
护城河上养了上百只白鸽,一只只雪白的羽毛展翅高飞,肆意的翱翔在天与地之间。
它是自由的,在萧七儿眼里,也在她的心里,鸽子有翅膀,它想飞就飞,想走就走。
“七儿。”凌箫天手里端着饮料。
萧七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捧着热热的奶茶,看着身旁起起落落的白鸽,竟然失神一笑。
她摊开手,手里撕碎了一些面包,放在身前的位置,不一会儿,竟飞来两三只白鸽,围着她的脚前,四处寻觅着吃食。
凌箫天不做声的看着她摆弄的东西,这么多天以来,她从未笑过,今天竟然会笑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也足够了。
“来,我帮你。”凌箫天放下咖啡,抓住她的手,两人举起一手,指尖夹着面包屑,高高的举过头顶,阳光下,竟微微有些晃眼。
一只白鸽从天而降,一把掠过她指尖的面包,随后展翅而去。
“还有吗?”萧七儿朝着他一笑。
“有。”凌箫天继续撕着面包放进她的手里,看着一只只白鸽忽闪忽现,又疾驰而去,起起落落间,除了她的笑颜,便是那落日余晖下,她红霜背影陪着白色布景,竟如同冬日雪梅一般耀眼。
渐渐的,黄昏染红了一池河水,两人牵着手一同走在鹅卵石石子路上。
“七儿,我好想一直一直牵着你的手啊。”凌箫天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发现自己竟贪婪的不想放开她一下一分一秒。
萧七儿愣了愣,没有答话,她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直牵下去,还能牵多久?
见她不语,凌箫天也不以为意,只是温柔的护她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淡香,笑道:“回去吧,你身子才刚刚好一点,又流产过,现在照着老一辈的思想的话,你应该是躺在床上坐小月子吧,呵呵。”
他一笑,她后背一阵酥麻,只是微微点头,“我有时很贪心的,别把我宠坏了,不然我会贪心的离不开你的。”
“傻瓜。”凌箫天轻轻的挠挠她的长发,再次携着她的手踏步而去。
夕阳西下,余晖将河岸上的两道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渐渐的,融合成了一个点。
……
启六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答应了启五的诱敌之计,没想到竟是引火自焚。
自从从计程车里下来后,不时就觉得身后有人紧紧的跟着,她一回头,就见那个男人笑逐颜开的看着她,偶尔还抛抛媚眼。
失策中的失策,她竟然忘记了反抗,傻傻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临近,最后,他戏谑充满狡黠的目光的看着呆若木鸡的她。
上官宏身子斜靠在街边的一辆车子上,盯着尴尬不已,甚至是面红耳赤的某女人,淡淡一笑。
“怎么了?不跑了?”他哼道。
启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当初色诱凌箫天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发呆过,没想到看着这个冒失甚至带着痞子性的男人时,自己竟傻傻的注目了一分钟,足足的像是这辈子没见过男人的花痴相。
上官宏更是得意,虽然入秋后有些凉意,但他还是毫无迟疑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外套一脱下,白色的衬衫衬得他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微露而出的锁骨诱人的半遮半掩,连肤色也更加白皙通透,红唇淡现,眉色微动,鼻梁高挺,双颊淡红,一指搭在自己的唇上,从上而下,从外到里,来来往往的勾画着,乐此不疲。
启六哭笑不得的瞪着企图色诱她的男人,咬了咬牙,摘下帽子,黑色发丝如同瀑布般的倾斜而下,她双手扯开自己的风衣纽扣,脱下外套,内衫是一件单薄的淡紫短裙,最自豪的d罩杯毫无遮掩的映入他的眼眸中,前凸后翘,展示的一览无遗。
上官宏瞠目结舌的盯着这个跟他拼美的女人,随后,忍俊不禁的仰头大笑。
启六突然发现周围的所有异样眼光,还有那个笑的前俯后仰的男人,怒火冲顶,她不顾形象的大步上前,趁他笑的反应不过之时,抬起一脚,直接将他绊倒在地,然后再一个回旋踢,毫不迟疑的赏他左脸一记美人脚,这下,上下左右功德圆满了。
“啪!”上官宏只感觉耳膜传来一阵轰鸣,然后等他看清楚周围之时,难道紫色背影已经出了人群,婀娜的身材还摇曳着双臀,诱人般的冲动。
他低头伸手一摸,鼻间两条热流滴在地上,他苦笑,这应该算是被踢出来的鼻血吧。
……
回到酒店,萧七儿看了看床上的行李,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会有男士用品?
凌箫天躺在床上伸个懒腰,然后侧身躺在床边盯着犹犹豫豫却不知如何开口的萧七儿,何时开始自己竟喜欢看她发呆的模样了?
萧七儿指了指床上的东西,再指了指床上的他,“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啊。”凌箫天回答的很简单。
萧七儿皱眉,“那为什么他们说这是我的房间?”
“当然了,我们的关系需要分房睡吗?”凌箫天说的不紧不慢。
萧七儿迟疑了一番,坐在床边,“可是——”
“难道你需要单间?”凌箫天从身后抱住她,原来她瘦了这么多。
“箫天。”
“嗯,我在。”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她扯开他的手,起身想要逃避。
凌箫天呆愣在床上,望着躲避的身影,脸上的落寞是在所难免。
他也跟着从床上起身,点点头,“我给你时间。行李先放在这里,等一下会有人来取。”
说完,他缓慢的打开了房门,以为,自己以为她会挽留一下,原来,到最后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门,关紧了,她不止锁上了自己的心,连同他的一切也封闭在了门外。
七儿啊,我会等着你的,等你回头看着我的那一天,希望,还来得及……
今夜,是一个很静的夜晚,有些让人烦闷的夜晚。
三间房内,一间熄灭,其余绽开无数的光线。
夜深宁静之时,凌晨两点的大街上,几乎是安静无人,除了偶尔疾驰过的车身,只剩下那盏盏昏黄的路灯,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跑车拉长一道道。
车,不知是何时开到的,只是,郊区外的小路上,没有停留任何一辆车的影子,除了它,陪伴夜的只有寂静的风。
不远处,一栋三层小洋房内,突然打开一盏灯,隐隐的,屋内有两道影子在走动。
凌箫天端坐在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还飘着热气的咖啡。
“叶老。”佣人推着轮椅走出。
凌箫天起身看着老人,随后安静的等待着他说话。
老人喝了一杯水,微微点头。
佣人走出了客厅,熄灭了多余的灯。
四周,再次恢复安静,没有声响的静,更添气氛的凝重。
“说吧,大老远的跑来不会只是为了找我这个临死之人叙旧吧。”老人冷冷开口道。
凌箫天微微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无奈开口道:“誉阁出事了。”
老人的手微微抖了抖,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冷冷一笑,“他早已不是我叶氏子孙了,不用跟我说他的死活。”
“您是他爷爷,难道连您都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不肖子孙的事情的话,这一趟恐怕会让你失望而归了。”老人说完,转动轮椅。
“叶老,只要您帮我一个忙,我会把叶誉阁原封不动的还给您。”凌箫天起身看着他。
老人停了停,却又淡然一笑,“我说过了,不肖子孙的死活不关我的事。”
“我相信如果你不想救他的话,我母亲会让他死的比任何人都可怜。”凌箫天言罢,也准备离开。
“站住。”老人惊诧的喊出了声,看着凌箫天决然的表情,他迟疑的问出了口,“你说他被你母亲凌江雪疑给——”
“我母亲的手段我相信叶老比谁都心知肚明。”
老人犹豫了一番,微微闭上双眼,又转回轮椅,“说吧,你想要什么。”
凌箫天嘴角淡淡一笑,“我只想知道沧莺的去处。”
“沧莺?”叶老的手更是颤抖的厉害,“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要一颗解药,他竟然有本事制出毒药,就应该有本事弄出解药。”凌箫天开门见山。
叶老苍老的脸上竟渐渐青白,他摇摇头,“你中毒了?”
“不是我,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
“既然你能抓到叶誉阁,你就应该知道他身上有一颗解药——”
“解药我吃了,这世上只有这么一颗解药。”凌箫天无奈的看着老人。
叶老失口而笑,“那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我告诉你沧莺的去处,他也没本事再制出一颗解药了。”
“为什么?”凌箫天有些失控。
“因为这解药是……”老人顿了顿,看着他,摇摇头,“除非你愿意。”
“果真是这样。”凌箫天不禁一笑,“我还侥幸的以为是她骗了我,原来真的只有这样。”
“解药的代价就是这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你联系他。只是,你要想清楚了,想必你母亲知道了,恐怕会……”
“如果你不想叶誉阁死的更快,我相信你会替我想办法瞒过去的。”凌箫天起身,“需要多久时间?”
“究竟什么人值得你这样?”老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凌箫天嘴角微微一笑,“我爱的人。”
老人面带笑意,说:“也罢,人各有命,一个月后,来这里吧。”
“谢谢。”临走前,他再回头,“我会把叶誉阁平安无事的送回来的。”
“随便吧,他要走要留,我一个老人也是拦不住的。”叶老转动轮椅,朝着房间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