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每次都和仇人一起穿越怎么破 > 每次都和仇人一起穿越怎么破 第168节
  白袍圣子仿佛吓呆了一般,没有躲避也没有求饶。他干脆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似在祷告。
  巨大危机就近在咫尺,光明圣子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秀美面容被剑气与法术光芒映亮,神情虔诚嘴唇张合,似是殉难者又似祈祷者,能够坦诚接受自己的命运,既不抱怨也没有遗憾。
  明明是极轻声的祈祷,所有人却都听到了那人的祷告词,一字字清晰地在耳边回放不止。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空气中已然起了涟漪,一圈圈荡漾波动,很快平复却也瞬息变化。剑气与翻涌而来的碎石到了身前,从地面翻滚而至隆起又缓缓蠕动,是可怕的怪物与暴虐的恶意。
  碎石与暴风狠狠砸在少年身上,掀起他白色长袍翻滚不息。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碎,更不用提身后还有更凶猛暴虐的法术一并而来,避无可避也没有退路。
  左温没有退缩,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唯有少年嘴唇张合,全心全意地祈祷再献上所有虔诚,“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祷告完的那一刻,少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浅绿色眼眸,静静注视着面前凶狠可怖的危机,没有退缩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丝毫情绪。
  就算他祈祷得再虔诚,又有什么用处呢?场外的观众们为他轻轻叹息一声,有人略微移开眼睛不忍再看,也有人平静以对表情淡漠,再微微摇了摇头。
  几百人中,坚信左温能够完好无损活下来的,恐怕只有寥寥几人,而黑衣贵族绝不在其中。
  “可惜了。”安格斯叹息一声,给出三个字当做评语。
  他既是为左温既定的命运叹惋,也是对于反抗失败的猎物最后的怜悯之心。再怜香惜玉也该有个限度,轻易翻脸也是理所当然。
  黑衣贵族并不为自己乘人之危感到羞愧,他将其视作理所当然的事情。胜者全收败者无法翻身,这个世界的通用法则可不就是如此么?
  白袍少年凛然面对危机的一幕,既悲壮又愚蠢。从始至终,他仍旧坚信那位力量衰弱的女神能够袒护自己的信徒,冰冷的现实很快会告诉他现实是怎样残酷。
  安格斯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一声却似有千斤重。就在他移开视线的那一刹,安格斯听到了周围人的惊叹之声,齐齐的惊讶与畏惧,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再也没有人费力遮掩自己的惊讶,没人觉得失礼也没人有闲暇嘲笑他人。所有人的表情一致得惊人,瞳孔收缩眼睛睁大,就连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那一刹,黑衣贵族扭头望去,碧蓝无云的天空中,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极快地扩展延伸,势不可挡温温和和,丝毫没有压迫之意。纯粹而灿然的金光从中倾斜而出,顷刻间遍布了整片天空。
  明明是颜色浅淡近乎于无的金光,却瞬间挤压侵占了每一寸天空。在这样的光芒之下,碧蓝色消散退化趋近于无,最终与那些金光融为一体。
  庄严而曼妙的歌声,从云端倾泻而出。
  神宽恕人的罪过,神原谅人的罪孽,神再次重新降临人间。悲悯而慈爱,包容而宽大,歌声从耳中流淌到心灵之中,一遍遍地重复又劝告。
  似能见到鲜花不断坠落又瞬间消失,洁白羽翼的鸽子振动翅膀飞向天际,一道蜿蜒漫长的彩虹沟通了苍穹两端。
  歌声,白鸽,鲜花与彩虹。崇高又神圣,伟大又慈爱。
  在这样的奇迹面前,仿佛以往所有罪孽都被原谅洗刷,灵魂又是纯洁如初,不复以往的污秽沉重。
  光明女神借助圣子传达自己的质疑,宣告她并未陨落仍旧存在。
  精神力庞大的法师们,尚能抵挡这样的神术。他们冷漠地垂下眼睛,强忍着不看不听不想。
  贵族们的情况却不乐观,有人紧紧捂着胸口,仿佛如此一来就能不哭泣不流泪。目光被牢牢吸引,着了魔般无法眨眼也无法移开视线。已然有人双手合十,随着这奇异景象一同祈祷呼吸。
  在纯粹的神力面前,人类是何等懦弱又是何等渺小。
  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宏大的神迹?似乎从四十余年前开始,就再也不曾见证过这样的情景。盛极一时的光明教会,就此一步步衰颓步入低谷,谁也无法挽回。
  生有双翼的光明女神,柔美面容逐步显露在天边。似是清晰可见又似模糊不清,不可知不可见不可查。她伸出一双洁白柔软的手,在云端虚虚合拢而下,包容而慈爱地抚慰着地面上的白袍圣子。
  金色光芒从天空加诸到白袍圣子身上,柔韧而牢固。那是女神对于她最坚定信徒的奖赏,也是女神出手拯救圣子与危难之中,关键时刻毫不吝啬地出手拯救他。
  那一瞬,圣子仿佛也是女神的化身。他的眼睛不再是翠绿无暇,隐约而清透的金色占据了其中,与天空的颜色合二为一没有区别。
  少年缓慢而坚定地抬右手,指向了近在咫尺的危机。刹那间,空气凝固又破碎,世界重组又再生。
  在这样庞大而纯粹的伟力面前,剑气与法术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如同一粒灰尘般渺小而微弱。
  砂石瞬间落地,隆起的泥土也被抚平压实,一切完好如初加固如斯,仿佛时间逆流。不管是无坚不摧的剑气,亦或是暴躁不已的法术,都仿佛微风拂面没有丝毫杀伤力。
  圣光所过之处,万物臣服。明明是温和纯粹毫无杀伤力的力量,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安抚了一切,亲昵友善地让人生不出任何抵抗之心。
  也许其余人都是这样想,爱丽独独不在其中。又是这样轻而易举碾压自己,态度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不愿认输,当然不想认输。没人知道她为了这次毕业考核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也没人知道爱丽发动超出自己能力的魔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不管她如何努力,都只能颓然可怜地败在那人手中。毫无杀伤力的圣光,却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一切危险。
  爱丽已经看到,她身边的剑士表情怔忡刹那,双手开始颤抖似乎再也无法握住重剑,最终沉重一声将其扔到了地面上。
  并不巨大的声响,落在爱丽耳中,却不亚于雷霆轰鸣。
  也许剑士想起了幼年的经历,也许他也被光明女神的神迹所震撼。扔掉了重剑的剑士,竟然也双手合十开始祷告。他已然遗忘了过去与使命,只想心甘情愿臣服在女神博大慈悲的荣光之中,再三忏悔又归附于她的门下。
  原来他们刚才与之为敌的,竟然是女神钦定的圣子啊。恍恍惚惚间,剑士有了感应。他干脆利落地举起手来,示意一旁的教授他要退出比赛。
  “啪”的一声,剑士被爱丽打得侧过脸去,颊边指印鲜红。
  “你在干什么?”棕发少女踮起脚掐住剑士的衣领,个头虽矮却气势汹汹不容忽视,“那是我们的敌人,你怎么能够投降?”
  剑士没有生气,他答得心平气和:“面对能召唤神迹下凡的光明身子,你我毫无胜算。”
  “懦夫。”棕发少女轻蔑地笑了,“我会记住今天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剑士有些无礼地打断了:“人应该对神祇怀有敬畏之心,爱丽小姐。在没有绝对的力量之前,暂时收敛锋芒为妙。”
  “请原谅我,爱丽小姐。我不是一味痴愚的蠢货,恕我先行告退。”
  这句话,隐隐点明了爱丽之前诬陷光明圣子的事情。这位贵族小姐口口声声说左温是渎神者不配再当光明神官,更将那名平民的死归结在左温身上。
  就是这样一位信仰全无的光明圣子,却能让神迹再次降临。这其中究竟有何蹊跷之处,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的一清二楚。
  被淘汰出局已经是既定事实,与其和这名看不清形势的贵族小姐参合到一块,倒不如明哲保身留有余地。
  剑士也并非诚心实意地被圣光降服,但神迹的确给了他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顺利退出。在自身安危面前,其余事情都是不值一提。
  随时可以改变立场,也随时可以牺牲一些东西,人类向来是如此狡猾的存在。
  剑士还颇有风度地行了一礼,药师咬着嘴唇犹豫了刹那,也终于跟在剑士身后。他们二人的身影很快被空间缝隙吞没,破败又庞大的场地上,只剩左温与爱丽两人。
  棕发少女没有退缩,她猛地抬起头来,轻蔑地笑了笑,无声的挑战与愤怒。
  面对倔强的爱丽,白袍圣子没有反应。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肉眼可见的缝隙与禁锢瞬间成型。落在爱丽身上,就是一副精美而沉重的黄金锁链。
  一环扣一环,花纹精美又小巧,仿佛没有丝毫重量。也正是这样的锁链,却捆缚住爱丽的双手与全身,自动延展而出再逐一收紧,毫不留情。
  在那副锁链加诸在身上的那一刻,爱丽就情不自禁惊叫一声。尽管没有火焰,她浑身上下却仿佛被点燃,从头颅到心脏无一幸免,所过之处就连骨骼也快融化。
  然而爱丽的衣着完好,没有破损之处。那些锁链也封死了爱丽体内流动的所有魔法,她孱弱无力仿佛一个普通少女,甚至不得不垂下头来。
  踏着金光与云朵,白袍圣子一步步走到爱丽面前,低声说:“认输吧,爱丽小姐。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你受伤。”
  似曾相识的话,明明是爱丽之前曾对左温说过的。这几句话落在爱丽耳中,不啻于最深的羞辱。
  棕发少女咬了咬牙,想用最刻薄的态度拒绝,嘴唇却不听从她的命令,轻轻缓缓地答:“好。”
  第132章
  贵族少女整颗心如被煮透, 热辣辣的疼痛甚至蔓延到面颊。尽管爱丽眼睛灼亮似不屈野兽。而她的表现却顺从而恭敬。她恭敬又友好地给左温屈膝行了一礼, 再缓缓低下头以示认输。
  不,她不甘心。爱丽在心中不屈不挠地叫喊,她不想认输, 也不想在左温面前低头。即便身躯毁坏灵魂破灭,她也不会诚心实意地臣服。
  然而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用, 棕发少女面上的神情优雅而顺从,仿佛她是真心实意被圣光所感化,抛弃了所有分歧与不甘。
  爱丽并不怕死,她怕失去自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此时发生的事情, 正是爱丽最深层的恐惧与梦魇。身体沉重不已,根本无法操控也无法说话, 明明神智尚在清明无比,手指与躯壳却不听她的指挥, 自顾自做出与她意愿相违背的事情, 对着白袍圣子臣服。
  尚未灵魂出窍,爱丽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柔和微笑再抬眼,仿佛瞬息间就与左温成为好友毫无怨念。任凭自己的灵魂竭力嘶吼与抗争,都没有任何人察觉。寂静漆黑的一片,听不到回音也看不到前路。冰冷而沉寂,似乎神识也开始逐步放缓放慢, 就要被层层灰烬覆盖掩埋。那种眼睁睁见到自己生命力消退的感觉,实在太过可怕,比死亡更静默比逝去更残忍。
  有了怀疑与惧怕, 爱丽难免会胡思乱想不知所措。如果自己就此被取代,躯壳一直被他人操纵,如果终其一生自己都要这般活下去,再漫长的生命与享受还有什么用途?
  我不是我,那我又是谁。冰冷的一点寒意顺着黑沉不知来处的风攀爬而上,一寸寸缓缓冻结了爱丽的思绪,寒冷入骨似能将她的灵魂也冻结彻底。天不怕地不怕的爱丽,将自己的灵魂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哥哥,哥哥……”贵族少女无声地喃喃自语,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最信任的人身上。哥哥有办法解决一切,他总能帮助爱丽拯救爱丽,就连这次,也不例外吧?
  爱丽等了许久许久,也许只是短暂几秒,也许是漫长的几百年。得不到回应,周围的黑暗也没有因此减退半点,最深的绝望到了后来,已经成了麻痹,少女已然开始习以为常。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又一线光明撕破黑暗,瞬间融化了她灵魂上的所有坚冰。少女眨了眨眼睛,纤细的手指屈伸,发现自己又能呼吸还能眨眼,再也不是当初颓然无能的模样。
  对面的白袍少年与她四目相对,湖绿色眼睛中光芒绽放,似是友善的问候又似冰冷的威胁。不知为何,贵族少女本能地不敢看他的眼睛,立时微微垂下头去。
  不是幻觉也不是梦魇,她又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肆意呼吸动作。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短暂而迷离的噩梦,天亮之后梦魇就会消失不见。唯有心头一点尚未融化的冷意,提醒着爱丽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自己不该这样胆怯。一定是光明圣子搞的鬼,他生怕自己不肯认输,由此才在暗中操控了自己的灵魂。
  真是卑劣无耻又投机取巧的人,玩弄这样的技巧强迫对手认输,若是让自己戳穿她的把戏,光明圣子绝不能这样轻易地了结事情。
  棕发少女垂下的眼眸中,恨意凝结成刃。她刚想张开嘴唇,讽刺而冷漠地将所有事实讲出,又骤然发现她的舌头扭曲颤抖,根本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莫非梦魇还未结束,她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棕发少女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感知的一切并不可信。她仿佛穿行在一条悠长隧道之中,各类形状模糊的色彩飞速而过,看不清具体形状也分辨不出它们是什么东西,只能随着一并缓慢地下沉在下沉,前方的未来渺茫不知出路,爱丽的心也从放松到骤然紧绷起来。
  无数次清醒又无数次陷入昏暗,每一次都回到上一个场景,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存在操控如同提线玩偶,刚开始时坚定的意志也被逐步消磨不复存在。每一次事情的转机,都发生在爱丽与光明圣子对话之后,只要少女又一丝反抗的念头,她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取代重新陷入下一次轮回。到了最后,爱丽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魇。虚构与真实亲密地交融在一起,密不可分无法感知。
  重复着绝望到希望又是绝望的经历,也许有几百次也许有几千次。求饶跪拜也是徒劳无用,就算在几千次重复中,爱丽向光明圣子屈服顺从,仍会堕入永恒无尽的轮回。
  密密匝匝的伤口已经开始麻木,没有感觉也没有感情,就连愤恨也就此遗忘。又一次回到熟悉的场景之后,爱丽已经近乎麻木。为了快点结束一切,她干脆向左温屈了屈膝,诚心实意地说:“我认输,您的能力超乎我的想象。”
  白袍圣子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说出了并不相同的话:“多谢您的体谅。”
  这一刹,诅咒被打破了。
  爱丽又能觉察到滚烫的血液流淌,自己胸口呼吸澎湃犹如海潮。面颊的红润血色,睫毛颤抖的细微感知,空气中魔法元素的躁动与不安,她都能逐一感知恍如新生。
  刚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贵族少女缓缓抬起头,凝望着左温秀雅的面容,带着几分试探与不甘。
  不过瞬间,爱丽就受了惊般打了个哆嗦。
  不需多言也不用多想,她从左温身上觉察到了一种莫名熟悉的力量,那时她在无穷无尽的轮回中,被人操控千百次的感觉,冰冷而居高临下,心如铁石又算无遗策,总能从爱丽的意念中找到一丝细不可查的破绽,由此引诱着她逐步堕入深渊之中。
  恍惚之间,爱丽又想起了她曾阅读过的文献记载,漂亮的花体字却被斑驳血迹沾染,历史悠长又令人毛骨悚然。据说光明教会在兴盛之时,光明女神降下的神迹,能使最顽固的无信者也感恩她的慈爱与悲悯,从此成为光明女神的忠实信徒。
  随着时间推移,光明教会一代比一代衰落,这种荒诞不经的记载,也就成了奇谈与传说。唯有此刻切实感知到一切的爱丽,才知道光明教会多么可怕。
  即便是悲悯宽厚的光明圣子,也并非全然的纯粹与善良,到了关键时刻,他自会显示力量强行折服他人,就如自己一般。
  爱丽许久以前的预感成了真,左温的确是个伪君子。现在的爱丽却拿他毫无办法,一想到反抗,灵魂就本能地瑟缩剧痛,仿佛被扯成了千百片,让少女只能颓丧地咬牙认输。
  刚一看到对方的眼睛,爱丽就打消了她之前的念头。她根本不可能与左温抗衡,至少不是现在。少女又缓缓垂下头去,恭敬而优雅地从侧旁经过,即便教授与她擦肩而过时,说出了意味深长的话语,爱丽都没有回头。
  “胆敢欺骗我的人,最后会自食苦果。”教授语声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危险意味。
  看到光明女神再次将神迹降临人间,教授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