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很看重庄明宪,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婚事是庄明宪求皇帝赐婚,而不是陆铮主动求娶的,所以,陆铮能为庄明宪做到哪一步,他还真的不知道。
正思索间,陆铮跟庄明宪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了。
“义父!”
两人异口同声喊了一声,然后给他行礼。
卢东的眼睛一直盯着陆铮,见他神色自然、态度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不由神色大霁。
“快起来,快起来!”
他伸出胳膊,一左一右扶住了两人:“这里没有旁人,都是我们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卢东这下子是彻底放了心。
陆铮叫他义父,那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可见陆铮对庄明宪有多尊重了,女子要想在夫家站住脚,没有儿子撑腰之前,丈夫的看重是最重要的。
陆铮见卢东这般,也明白他是真心为庄明宪考虑。
他笑了笑,跟卢东一起去了书房。
他们一离开,老太太就拉了庄明宪的手,问:“陆铮对你好吗?”
“好。”庄明宪不想老太太担心,毫不犹豫道:“陆铮很好,祖母,您放心吧。”
老太太看着她眉宇间有几分疲倦,就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喜欢陆铮,想嫁给他,如今得偿所愿,祖母为你高兴。就是你身子骨太弱,陆铮又这个样子……床笫之间,你要忍着点,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了。”
庄明宪想起陆铮两腿间硕大的一团,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祖母,您怎么知道陆铮他……”
“陆铮宽肩窄腰屁股翘,典型的狗公腰,这样的男子对床笫之事非常热衷,而且能力奇强。他个子又高大,身材精壮,跟那些文弱的书生很不一样。还有他的山根,又直又挺,跟竹子一样,一看就知道他不一般。”
老太太拍着庄明宪的手说:“祖母想多留你几年的,又怕错过陆铮这么好的后生,只好让你出嫁了。年轻小夫妻,一沾上就分不开,但是你要有所节制,要不然身子亏了,可不是小事情。”
庄明宪被老太太这一番话说的红了脸:“祖母,您放心吧,我知道的。”
陆铮对那种事情很热衷吗?
可是他并没有通房丫头啊!
或者,他有通房丫头,但是因为与她成亲,所以都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
庄明宪想起陆铮别院里那几个貌美的婢女,不由有些烦躁。
因为祖父跟祖母的事情,她最厌恶那些通房、小妾之流了。
明明有正妻,却还要去找通房、小妾,明面上说是传宗接代,其实就是好色。
为了一个薛姨奶奶,祖父跟祖母生了多少气啊。
在她心里,祖父就是个没脑子、管不住裤腰带,被女人一哄就晕头转向的蠢蛋。
她不能接受陆铮跟祖父是同样的人!
但是她跟陆铮又不是真夫妻,她有什么资格管陆铮呢。
庄明宪心里发堵,回去的路上一直不怎么说话。
陆铮见她沉默,就笑着说:“卫国公府离枣树胡同又不远,你想见祖母,随时都可以可以回来。别难过,还有二十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我陪你回来,跟祖母一起为你庆生。”
庄明宪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还想着通房的事情,倒没注意陆铮竟然把她的生辰记得那么清楚。
“今天晚上你回勤宜院住吧。”庄明宪突然说道。
等话出口她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就委婉道:“现在天气冷,总是睡在地上,对身体也不好。”
“不知道你认不认床,我反正是认床的,在一个地方睡习惯了,换另外一个地方,总是睡的不踏实。估计我翻来覆去的,肯定也影响你睡觉了。”
庄明宪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陆铮。
“你可以回勤宜院住,只要每个月初一、十五到玉澜堂这边来……”
“出了什么事?”陆铮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眸深邃锐利,语气也很生硬:“庄明宪,你心里在想什么?”
车内的气氛陡然冷凝而压抑。
庄明宪心里一突。
她知道陆铮敏锐机警,但是没想到他会敏锐到这个程度。
还有陆铮身上的气场,他不高兴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沉让,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其实这才是陆铮的真面目。
她最近见到的温和的、好脾气的陆铮只是他可以表现出来的而已。
她心里有些闷,暗暗吸了一口气,镇定道:“没有发生什么事,我是因为自己认床,怕你也认床,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怎么,你不高兴吗?”
陆铮紧紧盯着她,眸中怒意翻腾。
他当然不高兴!
他心里想的是早一点、快一天睡到床上,将她搂在怀里,与她同眠共枕。
她竟然要让他睡到别的地方去,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能高兴才怪。
他觉得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她绝不会提出这个馊主意。
陆铮收起怒容,温和地询问:“我们之前说过的,成亲了,以后在一起过日子,难免会有磕磕绊绊。所以前期要互相适应,互相磨合。开诚相见、有话就说是最起码的要求,我们之前也商量好的。”
“庄明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如果你不说,我难免会想多,有很多夫妻、朋友、父子、兄弟就是因为互相误解而嫌隙越来越大,最后家宅不宁,让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
“不管有再难的事情,我们两个一起去面对。”
庄明宪羞愧难当。
之前他们的确说好有什么话绝不藏着掖着的,成亲之前,她也信誓旦旦觉得自己一定能胜任陆铮妻子这一角色。
现在看来,她做的非常不够格。
特别是现在,陆铮察觉了她的言不由衷,却这般真诚地劝解她。
陆铮没变,对她一如既往地信任,是她变的,变得矛盾急躁失去了平常心。
念头闪过,庄明宪决定有错就改。
“我们的婚姻并不是真的,但是你却需要有人服侍。”
跟陆铮说这种事情,庄明宪本来有些闷,也有几分羞臊。可经过刚才陆铮的一番话,她觉得完全不必羞臊,只当成一件公事来办就可。
“你总是跟我住在一起,你的房事怎么解决?”庄明宪拿出大夫叮嘱病患的态度来:“二十之后不可连连,三十之后不可天天,四十之后就像数钱,五十之后拜庙进山……你现在才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总这么忍着对身体也不好。”
“还有你之前的通房,总这样冷待别人也不好。”
陆铮怎么也没有想到,庄明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就算他一向老成持重,这一刻也忍不住脸上的热浪。
他以手握拳,放在唇边,又放下道:“我没有通房。至于你说的血气方刚,也不是不能忍。军营里有的是血气方刚的将士,难道人人戍边还要带着媳妇去不成?”
庄明宪抬头,愕然地看着他:“你从来没有过通房?”
那你岂不是……童男子!
后面那句话庄明宪没说,陆铮却好像听到了一样,他脸上闪过一抹狼狈:“所以,你不用为这个担心了。这种事情我有分寸。”
“这条大街非常热闹,有一家卖糖炒板栗的,板栗又大又香。这几天这么冷,来一包热腾腾的板栗再好不过了。”
陆铮说:“你是想下去吃呢?还是让人买了,带回来吃呢?”
这个话题转的好生硬啊。
庄明宪见陆铮两只耳朵都是红的,突然很想笑。
没想到陆铮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她忍住笑意,移开眼睛,微微点头:“那就让人买了,我们带回去吃吧。”
回到卫国公府,先去给太夫人请安。
请安回来,陆铮跟庄明宪还没有回到玉澜堂,周成就神色肃然地追了过来:“世子爷,皇上让您即刻进宫。”
庄明宪见他如此,立马去看陆铮。
陆铮的婚假有七天,今天才第三天,而且已经是傍晚了,皇帝这么急着诏陆铮进宫,必然是有急事。
陆铮神色平常,看不出什么,只对周成说:“去备马,我这就来。”
周成抱拳离开,陆铮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样的事情之前经常有吗?”庄明宪一边走一变低声问他:“马上就要到掌灯时分了,估计宫里也快落钥了。”
“不常有。”陆铮语气轻松道:“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各种急事都会遇到,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话是这么说,等他换好衣服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对庄明宪说:“你先吃饭,吃完饭看会书就睡觉,不要等我。”
庄明宪知道陆铮有正事,自然不敢拖他的后腿,一边送了他到门口,一边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陆铮的身份摆在那里,像这几天这般清闲陪着她的情况很少,以后更多的是他不在卫国公府,嫁进来之前,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陆铮见她这般平静,稍稍放心:“外面风大,进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大步而去。
庄明宪一个人吃饭,只觉得很不习惯。
等到入寝的时候,陆铮没有回来,她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望着大红色绣百子千孙的帐幔,庄明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才几天的功夫,她就习惯了陆铮的存在。陆铮乍然不在,她还真的不习惯了。
庄明宪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清除,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要好好照顾她……特别是出门的时候,要寸步不离……”
她听到了陆铮正在吩咐童嬷嬷什么,跟着一扇门,她听得不太清,只依稀听到“大毛衣裳”、“手套”、“皮帽子”这样的字眼,
庄明宪坐起来,正准备下床出去看看,帐幔就被撩开了。
“快躺下。”陆铮衣裳还没有来得及换,穿着大红锦衣卫飞鱼服,他坐在床上,对庄明宪说:“我要去辽东出差办公,这一去要半个月的时间,你在家里好好的。如果觉得无聊,就去祖母那里坐坐,她老人家很喜欢别人陪她聊天。”
“或者你去枣树胡同跟老安人住几天也行。”陆铮说:“我不在家,你自己找事情做,别闷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