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喝着热茶,挑着眉道:“知道了知道了,从周庄一路过来你说了许多次了,不说别的,只看之后听你唠叨的人多了一个,我都是要好好待他呀。”
沈茂原是满怀惆怅,却也被沈霆逗笑了,闲聊一番后回房歇息不提。
☆、76不识风月
清晨,沈霆穿着件织金白衫,摇摇晃晃地走出房舍来走走,只见庭里有数盆绿植围在墙边,螺径上石块间绿苔镶边,四进庭院,每个院子自有花木扶疏,厨房那个庭院却是瓜豆满架,心中暗叹,倒是个乡间隐居的好地方。
却听到前边有娇糯的读书声,沈霆走过去,却只听到最后一句:“今天就教到这儿了。”沈霆听那声口应当是昨晚那叫香附的丫鬟,他推门走进去,却几乎撞着了个年轻的小娘子,那小娘子十五六岁年纪,白嫩的鹅蛋脸上眼珠子黑漆漆的,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沈霆连忙倒退一步含笑施礼告罪,那小娘子却是两颊晕红,看了笑得十分和气的沈霆一眼,目光似乎被那腰带上悬着的碧透的一枚貔貅吸引了一下,没说话,自走出去了。里头香附听到沈霆的声音出来看了下,笑着说道:“见过霆少爷,方才那是隔壁开酒坊的莲娘子,来和奴婢学些字的。”
沈霆依然笑容可掬道:“原来香附姐姐也会认字,果然我弟妹手下无弱兵。”
香附只是笑道:“霆少爷过奖了,厨房有滚热的豆浆和羊奶,又有米糕、粽子、咸鸭蛋、稀饭几样朝食,却不知霆少爷想吃什么?婢子这就送到您房里去。”
沈霆笑眯眯地走进厨房道:“不敢劳烦香附姐姐劳动,我就在厨房吃吧,就豆浆和米糕便好,我爹爹那边早晨只喜欢吃清粥小菜,若是有腐乳也上一碟子,咸鸭蛋切一个,却是要劳烦香附姐姐送过去了。”
香附手脚麻利地已是到厨房收拾了一番,在桌子上摆上几碟早餐,便又端了个碟子送去给沈茂。
沈霆看那两个叫青黛白术的小丫头,之前听到她们一直在打趣儿的,看到他进来却是都噤了声,麻利地收拾着起认字用的沙盘,又都忙碌着替香附打着下手,微微笑了笑,这个弟妹,倒是调教的一班好下人,想也是出身高门的吧。
一时大家慢慢都起来了,陈翊一大早便抱着曦娘到了厨房,曦娘被他逗得咯咯咯的笑,看到沈霆却是有些严肃,板着张小脸,看着实在有趣,打完招呼后,沈霆忍不住从怀里头摸了一对晶莹剔透的玉花生出来逗她道:“曦娘子,叫一声伯伯,这个就给你,好不好?”他十分喜欢玩玉,因此身上时常有刚买到的好玉或者是正在盘的好玉,如今这对玉花生,乃是上好和田玉琢成,质地细腻油润,线条流畅,雕得十分栩栩如生。
曦娘仿佛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从自己口袋掏了掏,掏出一嘟噜的翡翠花生来,约有十数粒小花生,挂在银圈上,难得的是粒粒都是满绿,碧光流动,饱满欲滴,沈霆是个玩玉的老手,如何不知这样一串小花生,已是价值上千两,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居然将这样珍贵的东西随意给女儿把玩佩戴……陈翊在一旁笑道:“曦娘不可无礼,快叫伯父。”
曦娘满脸不情愿的站起来,施了个礼,喊了声:“伯父。”后又坐下吃起东西来,陈翊抱歉地对沈霆说道:“曦娘有些怕生,日子长了便好了。”
沈霆却不以为然,笑得双眼弯弯的道:“你这玉花生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小了,也就你这样小小一点儿的人戴,等你长大了就要戴更大更好看的玉,我有一个通体莹白的白玉匣子,有这样大,曦娘你和伯父好,伯父以后就送与你做首饰盒子你说好不好?”
曦娘撇撇嘴道:“娘亲说了,不管别人有什么宝贝,都没咱们家的好,不可轻易被别人用些蝇头小利给骗走了。”
沈霆哈哈大笑,又对一旁有些尴尬的陈翊笑道:“教得好教得好,女孩子就是要这样眼光高贵品位高雅,我们曦娘是沈家的明珠,可不能被那些穷小子给轻易骗走了。”
陈翊自幼也是锦衣玉食,一直很纳闷林萱虽然自己一向简朴,衣食简单,给曦娘的衣食住行上却是极为讲究,不吝金钱,十分舍得,对福哥儿却又是简朴但是十分细心,原先只以为她是因曦娘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格外看顾以防非议,今日被沈霆这样一说,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曾经也对这第一个女儿的珍惜娇贵,想起当年常皇后的情真意切,不觉有些感慨愧疚,一时之间倒是对林萱这样用心教养曦娘感激不尽。一边又想起远在京城的涵哥儿,苏德妃死了,涵哥儿身边只怕没一个好好教养他的人,一时慈父心起,肝肠寸断。
沈茂吃完早餐,神清气爽,又请了陈翊去他房里,细细给他讲沈家各地商号的运作情况,陈翊听得极是专心,又不时发问,沈茂自从沈霆长大独当一面后,便不太肯耐心听他教诲,又不肯结婚生子,如今看到陈翊这般好学肯学,态度又谦和,十分高兴,说起来竟是滔滔不绝,林萱只叮嘱香附一旁伺候茶水、水果,不可怠慢了,自又去招待隔壁酒坊的刘大娘了。
这日刘大娘却是来得早了些,你道为何,原来莲香回去,想到今日撞见的那年轻相公,衣饰华贵,笑容可掬,温文有礼,不禁又生了些痴心,心想这段时间日日来学字,十分辛苦,年龄又大了些,习字还没两个小丫头快,颇觉不快,而又一次都没撞到沈家官人过,不禁觉得有些想知难而退,如今却又看到这样一个举止也颇不凡的相公,回去只撺掇着母亲来打探一番。
刘大娘无奈道:“我的儿,隔壁那罗家的小儿子,自幼就在同福永酱园做事,已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日后一个二掌柜妥妥的,已经托人递了话来,人也勤勉,日后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你如何却是看不上呢,隔壁来客昨晚我已是打听过了,却是他家本家的叔父和堂兄,沈相公这样年轻都已经一子一女了,他堂兄如何未婚?还是听娘的话,本本分分的应了罗家罢了。”
莲香一听便跺脚道:“那什么罗家的小子,便是再争气,也不过是在别人店里做掌柜,可有一分自己的产业?不过是看人脸色,日日劳累的角色,若是嫁了他,少不得日日劳作,为生计操心,娘你和爹爹日日辛苦做酒,样样自做,不过是请一两个帮工,已是劳累大半世,如何还让女儿也去过这样的日子?再说了弟弟年纪还小,您又身体不好,你们匆忙将女儿嫁出去了,却又谁来帮衬你们,那罗家家里一大摊子,到时候只怕女儿都要去服侍公婆,哪里能再帮爹娘一分一毫?若是嫁个家庭宽裕,略能呼奴使婢的,女儿也能多些时间和余地来照顾家里,您说是不是?”
刘大娘一听却也触动心事:自己老大才生下了儿子,女儿是个能干的,里里外外的帮了不少忙,又十分温柔体贴,长得又好,隔壁邻居谁家不夸,若是嫁给那罗家,那家听说有些锱铢必较的,只怕见女儿一面都难,更别说想女儿补贴家里了,这么一想之下,也颇觉得那罗家小子有些配不上自己花枝一样的女儿,看那沈家家境颇为殷实,若是真能嫁给他家的堂兄,只怕日子好过许多,心中拿定主意,便借着腿脚疼痛,来找林萱针灸。
林萱却不知底里,只以为刘大娘真的腿脚疼,连忙好一番推拿针灸,莲香便借着说要问香附几个记不清楚的字,便自走了出来,往外走到第二进院子,果然看到早上见过的那个年轻官人正和曦娘、青黛、白术讲海上遇到的龙卷风,和船一样大的鱼等等传奇故事,曦娘原本有些防备沈霆,却是看他一直笑着,将出海时在海上见过的鱼怪神怪都讲给她听,正与娘亲讲过的美人鱼有些相似,不禁听住了,一径地忙着问他:“海上真的有会唱歌的有着鱼尾巴的美人鱼么?海底真的有龙宫么?”
却看到莲香袅袅娜娜地走来,一边笑道:“沈大哥好生耐心,编的好故事。”沈霆笑道:“这可不是编的,这可是我亲身经历的。”莲香睁着一双妙目道:“果真沈大哥出过海?却不知海上风光如何?莲娘也想听听呢。”
曦娘却是闻到她身上的浓郁的脂粉味,又被她打断了伯父的故事,心中十分不耐,已是满脸不耐烦的自己站起来往自己院子回去了,青黛和白术有些不舍,但仍然跟着跑过去了。莲香知萱姐姐这个女儿一向脾气是怪癖些的,也不去理她,只拿着一双妙目觑着沈霆。
沈霆看她比早晨遇见又多了几个花钿,唇也新涂过了,身上香风阵阵,不由挑了挑眉毛,笑微微道:“莲娘子真的想听,我当然可以细细给莲娘子说来,只是我若是给莲娘子说了,莲娘子却是要给我什么报酬呢。”
莲香见他双眼弯弯,薄唇上翘,十分和气风流,说话又是如此有意,心下暗自高兴,一时也流目送嗔道:“说什么报酬,可就见外了,我和萱姐姐十分要好,叫你一声大哥也是使得的,给妹子讲个故事也要收什么报酬么。”
沈霆眼睛似是一亮,道:“莲娘子真的和我弟妹极好么?”
莲香笑道:“那是无话不说的。”
沈霆抚掌道:“真是得来不费功夫,我正愁没办法和弟妹递个话呢,我和爹爹上次出海,不小心遇到了龙卷风,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全折在海里了,幸而人没事,可惜数年积蓄全折在里头了,这次是来和弟弟、弟妹说说能否借些银子周转一番,再出海看看兴许能赚回些钱,赎回那些还压在高利贷手里的田地,好歹总有口饭吃,不料我这个弟弟就是耳根子太软,十分听弟媳妇的话,我这弟妹又是一副别扭脾气,竟是说海上通商十不一归,不肯借钱,如今我和爹爹竟是不得其门而入,想不到莲娘子既然在弟妹面前说得上话,不知能否替我们游说一番,周济一二,否则我们如今连回去的路费都筹不起了!”
莲香大惊,却又将信将疑,去看他腰带上系着的那貔貅,沈霆看她眼光,赶紧解下那貔貅双手奉上道:“这貔貅虽然不值几个钱,是我一个朋友用药染的色,但却是可以瞒过许多人的眼光,倒是可以妆个体面,莲娘子若是看上,我岂有不双手奉上之理,只求莲娘子能在我弟妹面前说上话,我父子以后定涌泉相报!”说着便将那貔貅往她手里塞,顺手又捏了捏她的柔荑。
莲香手如同被火烧一样缩了回来,那貔貅也不敢拿,只赶紧说:“我与萱姐姐不过是一般闺中朋友,谈的不过是些家务吃食脂粉,哪里敢插手你们的家事!”沈霆却是依依不舍道:“听闻莲娘子家里是开酒坊的?想必家事宽裕,不如也入上一股海上的生意……”边说边眉挑目送,做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来。
莲香却畏如蛇蝎,只勉强笑道:“家里都是父母做主,莲娘不敢置言。”说罢便匆匆福了一福,往第三进院子林萱房中跑去了。
☆、77谣言再起
沈霆看着莲香匆匆而逃的身影,仍曼声恳切道:“莲娘子若是回心转意了,记得来找我呀。”面上充满了轻快的笑容。
一旁的小厮青金满脸无奈,沈霆转过头看他一脸苦相,笑道:“怎么也和绿松一个样子,你少爷我妙算无敌,又打发了一个势利女子,岂不痛快。”
青金无奈道:“少爷,老爷都说了要您早日成婚了,您如何只做耳旁风呢,这小娘子其实不错的了。”
沈霆嗤之以鼻道:“人生在世,自是要找相契相合,同声同气,同甘共苦的人一同过日子,若是随便找个人来生孩子,大难来了各自飞,享得了富贵共不了患难,那和畜生配种有何区别。”
青金听到这熟悉的高论,不觉头疼,自家这位大少爷富甲天下,人物风流,多少优秀女子投怀送抱,他却统统视为尘土,只抱着那沧海万顷唯系一江潮的调调,却是叫自己和绿松整天被老爷斥责不经心。他和绿松真是冤啊,老爷自己明明也拿他没办法。
夫人过世后,老爷之前强行给他订了一门婚事,孰料少爷就趁着老爷出海在外,做出一副沈家惹了官非,货物海上被卷,沈老爷下落不明,沈家商铺到处萧条的大戏来,对方还在犹豫,他就亲自上门去借债,种种诉苦、种种催婚冲喜……遭到拒绝后便流连于花街柳巷,很快那家就托了原媒来退亲,将聘礼如数退回。
待老爷回来,万事已定,虽然对方看到沈老爷完好回来,沈家又恢复了元气,不禁有些后悔,又遣人来探声口,老爷虽然对少爷自作主张不悦,到底还是不满对方势利,没有再应承,之后说哪家少爷都不松口,老爷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却说那莲香扶着刘大娘回到家里,刘大娘喜道:“方才萱娘子却是说了她那大伯未嫁,家里行商的,应是宽裕。”
莲香却满脸憎恶道:“罢罢罢莫提那穷措大了,他们是海上生意血本无归,如今连路费都出不起了,来和沈官人借钱做生意的,这样风险生意,沈官人如何肯借给他们,依我说沈官人算是仁厚的了,对这样来打抽风的穷亲戚还这般养着,也不怕吃空了家里,带来晦气。”
刘大娘将信将疑道:“不见得吧?我看穿着似乎还算体面啊?”
莲香嗤之以鼻道:“生意场上这样的人见多了,不过是妆门面用的,内里都是空的,这样的人家若是嫁过去了,只怕倒贴光嫁妆都填不满那无底洞,以后莫提了。”
刘大娘原本满怀喜悦,如今却也似泼了瓢冷水,只好又重头慢慢挑起女婿来不提。
却说那莲香却是重又将一片痴心放回陈翊身上,日思夜想,对挡了路的林萱却又不满了起来。
住了两日沈茂却是要带着沈霆和陈翊上杭州府去和掌柜相会,临行前陈翊问林萱可有什么需要带回来的,林萱想了想道:“杭州春茶极为出名,不拘什么种类,只拣一些名贵的、特别的各样都带一些来,却是要让曦娘尝一尝,也学习识些茶味。”
一旁沈霆笑道:“这我却是在行,弟妹这差使便交给我吧,我正要去周围村庄订一些生丝,正好替你在农家现收些好的,我知道有几家炒得极好的龙井,若是让二弟在杭州城里买,却是要白花许多冤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好的。”
林萱自然是感谢不迭,又叮嘱道:“五月十二是江文恪娶妻的日子,却是要记得备礼,回来参加婚礼才好。”
陈翊应了,林萱将他们送走,便又关紧门户自带孩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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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莲香在同福永酱园打了酱出来,想起适才那罗家的小子贼眉鼠眼偷觑她的样子,又有些小伙计不断推他,她走出门来还听到后头的笑声,心头就觉得一阵阵的厌烦。
她不想嫁他,但如今来提亲的人家,就这一家最好,这家也似乎志在必得,媒婆十分自信满满,似乎这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他们不应下就是亏了大本的样子,只夸得那罗家小子天上地下就这一个最好的。
她心中郁郁,心不在焉地在廊檐街上走着,看着那石板走神,身后却有个声音叫住了她:“我倒是哪个,原来是刘家酒坊的莲娘子,远远看着花枝般的一个小娘子,我正寻思这唐栖镇甚么时候来了这样出色的小娘子呢。”
刘莲香看了一眼,正是镇上富商顾家的那个侄少爷顾怡,白了一眼,没有理,那顾怡却不以为忤,笑道:“听说莲娘子好事将近了?倒是要讨杯喜酒喝。”
却是一言正戳道莲香痛处,当即驳道:“胡说甚么,谁说我要结婚了。”
顾怡似笑非笑道:“依稀听说就是酱园里的罗小二呀,怎么传言有误?”
莲香心中腾起一阵怒气,恼道:“谁说要嫁他,我看你是喝多了酒,满嘴胡沁,自己也不上不下没讨着媳妇,却在这里满嘴胡言。”
顾怡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微微一笑道:“却是我胡说了,似小娘子这样的人才,怎么也得一个斯文俊俏的少年子弟,娶了回去,十分爱惜,吃自在食,着自在衣,纤手不动,呼奴使婢,也不枉了这一个花枝模样,强如嫁给那罗家小子,要日日做粗作、淘闲气万万倍呢。”
莲香却是被他说中心事,看他满脸恳切,不似开玩笑,她历来自诩美貌,顾怡长得又是眉清目秀的样子,只是嫌他不过是个依傍着伯父过日子的打秋风的穷亲戚,如今看他如此知情识趣,面上缓和了些,只啐了口道:“却是哪里喝了酒在这里胡言乱语呢,仔细你伯父打你。”
顾怡笑道:“我伯父只满心疼我,希望我早日娶了妻,我若是有了心仪的,他恨不得给我立刻办了婚事呢,再不为这些打我的。”
莲香只没理他,自顾自地先走了,心中却是为他那意有所指的笑容心中扑扑的跳。
却说林萱每日只是紧关着房门过日子,豆蔻在店里守着却是听到了些流言,赶着叫了香附来,说了香附脸也变了,回去便禀告林萱。
林萱听了这传言,也大为恼火道:“这什么罗家的小二,我哪里认识?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香附道:“只听说是镇上都传遍了,说是罗家的小二自己喝醉了夸口道沈家的小娘子他……他睡过……”说得十分不堪,许多人都信了。
林萱愠怒道:“简直胡说八道!”
香附道:“如今小姐这身份也不可能去公堂与他们分辨去……”
林萱恼怒半日,却也无法,只说道:“吩咐下人全都紧守门户,只怕是有人要赚算我们,传话叫林管家找几只狗来看守门户,待曦儿他爹和叔父他们回来,以沈家长辈之名再上门去找罗家算账,如今我一个妇人单独去讨清白不妥,反而惹了污水在身上。”
却说江家也听到了些风声,江文恪也遣了人来传话说已经在安排人辟谣,叫她不必太担心。
林萱却只能先将这口气忍下。
罗志笑眯眯地走在石板道上,他自幼被严格管教,到了年龄便嫌他不如兄姐能干,说要给他议一个能干的能支应起门户的姑娘,那莲香他见过,长得十分俏丽,只是稍嫌泼辣了些,他心中还是爱稍微温柔婉约一些的姑娘,可是爹娘定了,也不好说什么,也只是一心一意等着早些成亲。
却不料那天莲香却是打酱时给他使了个神色,又指指门外,他心领神会,寻了个空走出来,走到酱园旁边的夹道里头,果然莲香在里头酱缸后等着他,却是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原来隔壁那童乐坊的林娘子却是看上了他!他将信将疑,莲香却是不屑道:“要不是林娘子是我闺中密友,隔壁邻居,和我交好多时,你家里人来议亲时她心里酸苦,好不容易被我探出了心里话,我才懒得理你们这档事儿呢,看她着实想念你,却又找不到机会与你说话,我发发好心,做个红娘子,给你们牵牵红线,解解她的相思苦罢了。”
那林娘子之前常来童乐坊看店,因是小镇,也不十分讲究避嫌,他见过几次,长得真是月宫仙子也不过如此罢了,难得性格又婉约,说话柔声柔气的,他心中也着实有些仰慕,如今听了还是有些不信道:“我家正和你议亲,你竟不在意?”
莲香却是面上一红,道:“一则她是我的好姐姐,又经常替我母亲针灸,我如何舍得她为情自苦,二则她到底不过图你一夜温存,露水夫妻罢了,我们才是正头夫妻,要过一辈子的,只望你看在我一份心上,将来对我好些,别紧着嫁过去便下死力的磋磨我。”说罢只揪着衣襟不说话。
罗志却是看她如此娇态,已是身软神昏,一时也觉得自己乃是酱园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只忍不住上前牵了她的柔荑,软滑温暖,莲香只羞涩万分的垂头,却不抽回,只说道:“我爹娘带着弟弟去乡下看姥姥去了,今晚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才来寻你,你却是要到我屋里来,还有,她毕竟是好人家的女子,不是那些脂粉堆里头的姐妹,你需得小心温存,也不要和她说话唐突了。”
罗志听得头颠尾颠,恨不得金乌早坠,玉兔飞升,只捏着她的手应个不停,莲香却是轻轻抽回,又含情脉脉的看他一眼,才拿着酱瓶走了。
到了夜里,天才擦黑,罗志便编了个谎言说酱园需加班做账,悄悄儿地到了刘家酒坊,果然刘莲香引他入了屋子,悄悄道:“她羞涩,你切莫唐突了她,将来日子长呢。”便推他进了个房间,屋里黑乎乎的,窗子都被厚重的窗帘掩着,他只得摸索着到了床上,却是感觉到有软玉温香,却是光洁裸裎,腰肢纤细,胸前丰隆,居然寸缕不着。他脑袋嗡的一声,早就不知所在,却被那温软身体贴了上来,徐徐引导他,到底是个初哥,很快便已丢枪弃甲。
很快他睡在床上,几乎快乐死过去了,他能感觉到那女子起身披了斗篷出去了,身子纤细,正是从前见过的林娘子的身形,过了一会儿,莲香敲敲门轻声道:“小志哥,时间却是不早了,您得走了,林娘子要我转告您,明儿晚上老时间。”
如此数夜,有时连着,有时隔夜,他只觉得人间至乐,原来如此。到底年轻人忘形,有一天顾家的侄少爷请一个朋友吃饭,因正遇上他们,也一起叫了过去,席间酒酣,说起风月,有人嘲笑他什么都不懂,他一时头热,说了两句。
第二日起来后悔之极,别人再问,只是说自己酒醉胡说,却是被人以果然如此你是吹牛的眼光一看,头热起来,不免又说了些暧昧含糊之词,倒让流言越传越烈,家里人略有些听闻便问他,他只是以谣传搪塞过去,到底这等流言对男子伤害不大,不过是香艳故事,他家里也没十分追究。江家有人来说,也只是打哈哈说不是自己这边传出的云云敷衍过去了。
☆、78人心险恶
这天下午,顾怡却是和莲香在酒坊里碰头了,莲香满脸厌恶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我真是烦死那个罗志了,每天黏黏糊糊的,整日都想揩我油。”
顾怡微微笑道:“要有耐心,我已打探清楚了,我们顾家大少爷过两天就要娶亲,许多亲眷已是到了江家住着了,到时候,有人看戏才热闹啊,而且听说沈家那个本家少爷下去收丝回来了,为着沈家目前没人要避嫌,他正住在镇上的旅馆里头呢,这戏,得让他们本家的人看了,才好名正言顺的休了她不是?到时候你才有机会呢。”
莲香想到那日被那男子戏弄,不禁满脸嫌恶道:“那样打秋风的亲戚,若是我有朝一日嫁过去了,定是先打发了这些无赖男子。”
顾怡脸上掠过一丝嘲讽,微微笑,没有说话。
莲香又好奇道:“你到底为何要置那林娘子于死地?她哪里得罪你了?我才不信你那些什么心慕她的谎言,这事情出来,她只有一死了之。”
顾怡微微笑道:“我喜欢的女子,嫁了我堂哥,要不是她下水救人,那女子就是议给我的。”
莲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夺妻之恨,不过真的要加快一些了,整天让那青楼女子脏了我的床,太恶心了。”
顾怡却是笑道:“颠鸾倒凤,乃是人间至乐,莲娘子此言差矣。”
莲香想起守在门外听到的那女子的娇吟和声音,不禁面上一红,顾怡却是靠近她耳边,悄悄说道:“莲娘子还是个雏儿,想是不知,却是需要个惯手教一教,才能体会。”
莲香感觉到那热气吹到自己耳朵边,又热又痒,不禁面上通红道:“顾公子自重。”
顾怡却是依然轻声道:“那沈官人一看便是个银样镴枪头,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不如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人间至乐。”说罢已经咬住她的耳朵,一路啃啮下去,莲香已是身子酥软,在自己嘴巴被对方用嘴撬开,一番吮吸啃咬后,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往下涌去,又被封住嘴巴难以呼吸,头晕脑胀,自己的胸前要紧之处却已是被滚热的双手紧紧握住,轻拈慢揉,迅速的坚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