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属于天海舰队的运输舰从木卫四上升起,上面挂载了白龙号和被叶阳等人俘虏的秃鹫三号干扰舰。
里面装载的,不仅有叶阳带来的队伍,还有那群被俘虏的科学家和林婉的哥哥林飞。
另外有两副棺柩被放在角落,那是牺牲的两位突击队员的遗体。在撤退的时候,希娜和玉兔还是没有放弃他们。
叶阳在控制台上打开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下方基地的入口,很多艘属于木星共同体的飞船正在靠近这个区域,还没有起飞的飞船估计插翅难逃了。
这时阿齐兹的通讯请求出现在了屏幕上,“叶阳先生,你的通行文件都已经签发了。你们就是一支由我派出的突击小分队,追踪一艘可疑运输船,一路进入了天海舰队的秘密基地。你们之后向我汇报了敌人的坐标,然后由我接管这个基地。”
“是的。阿齐兹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日志,马上发送过来。希望你对我们的服务满意。”叶阳笑道。
“我很满意,查尔斯先生已经击毁了一艘轻巡的引擎,还把一块被‘击毁’的重巡碎片坐标给了我。我的牵引飞船已经到达了那两个位置。一切都符合我的要求。”
“那是我的荣幸。”
“感谢你们的协助。按照我给你的识别号,你可以畅通无阻的飞越我们的控制区。”阿齐兹上校说道,“我现在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处理,就先告辞了。不过既然你们炽光防务有很多先进的产品计划出手,我很快会来和您联系的。我们木星共同体需要你们这样的朋友。”
“愿意效劳。”
通讯结束之后,叶阳的这艘运输船就通过来自阿齐兹上校的识别号,旁若无人地穿过周围的飞船,向着淮河号给出一个坐标飞去。
半小时之后,运输舰就飞出了木星轨道。
“你就这么放贝尔特走了?”希娜走过来问道。
“放他走比让他留在这里更有价值。”叶阳说道。
希娜点点头道:“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的确可以收集到很多关于天海舰队,甚至泰坦共和国的资料。只是他会受你的控制吗?”
叶阳摇头道:“我不需要他受到我的控制,甚至我放走他,并不是要他去收集什么情报的。”
“那有什么意义?”
叶阳道:“我在天海舰队的秘密基地收集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确定了天海舰队的想法,这些人还是有一些追求的。他们并没有放弃人类的未来,寻找种子,也是为了寻找人类的出路,虽然他们手段卑鄙了一些,但是并非完全不能合作。”
“我可不觉得卑鄙的人有什么好合作的。”希娜说道。
“我也想找个好人合作,但是整个太阳系里,像你这样的正派人已经不多了。”叶阳笑着说道。
希娜有点不好意思:“我一个海盗可当不起这样的称呼。这样的时代,当一个好人可太难了。”
“卑鄙或者高尚,他们都是我们人类的一份子,而且定义卑鄙在于观察者的角度。我要是对敌人使用了某些卑鄙的计策,你恐怕不会有什么意见,反而会觉得我干得漂亮吧?”
“那当然了。”希娜大方地承认道,“我们是自己人啊。”
“所以,我并不是不能和天海舰队合作,关键看双方的立场,对吗?假如我们要拯救人类,应该是拯救所有人呢?还是仅仅拯救‘我们所认可的好人’呢?”
“好吧,好吧。这些事还是交给你去操心吧,我自己安安心心地做好你的剑和盾就好了。”希娜伸了个懒腰道。
“你放心,我会慢慢观察,只有觉得合适的时候,才会开启这样的合作的。”
“所以贝尔特就是一颗被提前埋下的棋子?”希娜问道。
“我不喜欢棋子这种说法,因为这会给人一种虚假的控制感。我宁可把他称作桥梁,必要的时候,他是我们连接天海舰队的纽带。”
“好吧。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关心一下她的情况。”希娜努了努嘴,叶阳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玉兔正坐在那两副棺柩边上,没有任何动作,就是一座雕塑一般。
她银白色的身体和同样银白色的棺材融在了一起,给人一种停滞的感觉。
“她很悲痛吗?”
“更多是自责吧。其实该这么自责的我。”
叶阳抬头看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却看到希娜摆了摆手:“你不用安慰我。虽说我觉得自己有点自责,但是战斗这件事会让心灵麻木的。我偶尔会觉得自己应该这样,或者应该那样,表现出一些属于普通人的痛苦。但是心里的感觉骗不了人,我并没到需要人安慰的地步。倒是她……,可能需要你站到她边上。”
叶阳看着玉兔,就好像看到了一副悲伤的画作。
“她和你说过什么吗?”他回转头,发现希娜已经离开了。
叶阳稍稍沉吟,走向玉兔,坐在她边上道:“你在为他们难过吗?”
玉兔点点头,然后轻声道:“我也在为自己难过。”
“为自己?”
“你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
叶阳看着对方由金属构成的脸庞,说道:“唔,有一点损伤,有一点灰尘?”
“我的脸上缺了东西。”玉兔说道,“该有眼泪却没有眼泪。没什么都没有。”
叶阳有些吃惊,他突然发现眼前的玉兔,比以前任何时候更让他觉得像一个人。他第一次真的从看待一个人的角度来看待她。
这并不是说,以前他不重视玉兔,而是说,他一直把对方作为一个程序的进化,从没有身体的辅助程序变成了一个有身体的机器人。虽然存在感增加了很多,却没有真的让他感到她是一个人类,是一个女人。
叶阳已经知道她过去曾经是人类,但也许是因为惯性,他总是不知不觉地忘记这一点。
“抱歉。”叶阳摸了摸玉兔的头,手上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抱歉?”
“也许……,是为了没能早一些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