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者司眯起了眼睛：“确实像是二厂的系统，但是被改动过，改动还很大，有不少缺陷。”
它转头问德古拉斯：“它是不是经常会有些问题，比如卡住不动，反应迟缓，或是时不时陷入休眠之中，无故重新启动。”
祝聆没有仔细观察过妮雅，她也看向跟妮雅相处最多的德古拉斯。
德古拉斯点点头：“确实有过一两次，不多，很偶尔。我以为是它不太适应新身体的缘故，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
“是基础程序问题，原本就有缺陷，就算后来被覆盖了改动了，也还是会有问题出现。”
德古拉斯喃喃道：“这是不是它被抛弃的原因？”
妮雅的问题看起来很像是坏掉了，还是那种不管怎么维修都不管用，就算改程序改系统全改掉也不管用，也没有回收的价值，只能当废品丢掉。
“二厂，听上去是很厉害的地方，那里的系统也会不稳定吗？”
域者司眼睛一蹬，顿时一道金光朝德古拉斯射来：“我说过是二厂制作的么，我只说像二厂的系统，也许是有人仿造二厂的系统制作的呢。”
贺因解释道：“也可能是有人在自行研究机器制造，不一定就是从二厂出来的。”
德古拉斯郁闷了：“那还能找得到么？”
“不着急。”贺因安慰道。
域者司继续研究那些文字，良久，它突然看到了些熟悉的东西，视线盯着一处使劲看了许久，它点在屏幕上将画面拉大，很快，一长串代码出现在面前。
“咦，是这样么？竟然是这样。”它一脸惊奇地看看德古拉斯又看看妮雅，最后看向贺因，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朗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的事。”
“怎么了怎么了？”德古拉斯立即问，任何关于妮雅的事情它都不愿意错过。
贺因也盯着那串代码看了一会，随后打开终端比对查找了一下，很快找到一个名字：“每个族人都有自己专属代码，就像地球身份证一样，经过它们制造的东西也会刻上代码，算是署名也算版权保护。”
他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刚查到的东西展示在祝聆面前：“找到了，这串代码的主人是，大域者慧。恩？”他也惊奇地看向德古拉斯，看得德古拉斯一脸懵，但聪明如它很快反应过来。
“是，是我父亲。”
贺因点头，“这可能是它的早期作品。”在还不成熟阶段制作的废品，德古拉斯的完美就是基于这些废品之上的。
德古拉斯彻底呆住了，它愣愣地看着妮雅。
难怪妮雅对它会那么有吸引力，第一眼看到，哪怕只是个破破烂烂的脑袋它都觉得莫名喜欢莫名在意，原来它们还有这层关系在。
它这一刻甚至觉得有点愧疚，为老头子愧疚也为自己愧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妮雅才好。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事情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经过了千百次失败，研究更是如此。
理智上可以理解，情感上却异常纠结。
德古拉斯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老头子怎么能把人丢掉！就算有缺陷，就算有缺陷怎么了，我不照样喜欢。每个人类都有缺陷，也没见他们怎么了。”
域者司嗤了一声：“追求完美是万物本能，你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德古拉斯不敢反驳，只是道：“那是妮雅，是我的心上机，不管它有什么缺陷我都能接受。”
“万一下次它重启后数据完全清除忘记你了呢？”
“那我就跟它重新认识再重新记录一次不就好了。”
“要是每次都忘记呢。每天都清除一次。”
德古拉斯想了一下露出个羞涩又开心地笑：“那也挺好啊，每天都重新认识一次，它永远不会觉得我厌烦，机器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域者司不再询问，眼神软化了许多，甚至有了许多羡慕和感慨。
能做出这样至诚至性的机器人，大域者慧真的很厉害，整个智域族发展了千万年，能比得上德古拉斯的没有多少。甚至以前的贺因都比不上，他还是在去了地球只有才有的转变。
也许将族人派去地球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不该让计划终止。
“它的系统还能修复，照着你来改，不需要大动，只是将它缺陷的地方打补丁修复一下，等找到大域者慧，你可以让它亲自来修补，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
有解决的办法，德古拉斯瞬间高兴了起来：“好，谢谢，需要我怎么做？”
“站在这就行。”
接下去域者司亲自动手为妮雅打补丁，祝聆和贺因在旁边看着，她没事做，看着从桌上跳下来的黑风在屋子里转圈，她也如德古拉斯一样才发现原来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智能产品，大到墙壁桌子架子小到上面一个小小的按钮都是可以交流的，这些智能产品对跑过来的黑风产生了极大兴趣，全都显出眼睛来看它。
黑风开始还被眼睛吓了一跳，过了会就好奇地去蹭蹭，直到祝聆发现它一条后腿翘了起来。
眼见着黑风就要祸害到屋里，祝聆一个健步冲上去将它抱起来送到了屋外，手牢牢堵住出口。
黑风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祝聆发现它并没有要在屋里撒尿的，只见它抬起的后腿毛上沾了什么东西，拿下来一看，是块透明芯片。
祝聆捏着东西进屋找贺因：“这是什么？”
域者司趁机回头道：“是我以前养过的一只机器宠物的芯片，它意外损毁了，我取出芯片后没有再为它制作新身体，就一直放在那了，看来它也想出来玩了。贺因，你去取个身体，在右边仓库，身体你们随便选。”
贺因拉着祝聆朝外走，在下一个拐弯处的房间门口停下，门自动打开，祝聆抬脚进去。
里面比想象的大一些，像科幻电影中的场景一样，地面和墙壁闪着酷炫的光芒，墙壁上立着一个个威武的动物身体，外壳全部被金属覆盖，像一个个机甲怪兽。
“好酷。”这比地球的机器宠物要好看多了。
“选一个吧。”贺因道。
祝聆看得眼花缭乱，但芯片是黑风找到的，她将黑风放在地上，黑风有些警戒地看着周围，站在原地没动，等了一会，它才试探着朝前走去，脑袋仰着看向那些庞大威武的动物。
走了一圈，它最后停在一只像小狮子一样体型不大的外壳边。
“你喜欢这个？”祝聆问。
黑风摇起了尾巴，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可惜它太矮了根本够不着。
“那就这个吧。”祝聆指着那只小狮子。
贺因将小狮子抱下来放上芯片，没多久小狮子的眼睛亮了亮，在原地抖抖不存在的毛，金属尾巴摇摇晃晃，惹得黑风扑上去抓了两把没抓住，小狮子感觉到它立即转过头来咬它的耳朵，被黑风轻盈躲过去。
两只宠物当即玩闹在了一起，一点隔阂都没有，当真跟域者司说的一样，那只宠物是想出来玩了。
贺因低声道：“那只宠物原先是为了救域者司才损毁的，去外族的时候被攻击，它挡在了前面。”
祝聆惊讶：“还会有人攻击你们？”
“当然，星际不像表面上那么平和，这种事情有很多。这只狮獒的防御和攻击力都不错，比大的还有爆发力，金属外壳是延展材质，还能随着时间长大。黑风有眼光。”
被夸奖的黑风正因为有个小伙伴而开心，狮獒能模仿它的行为，学着它到处嗅闻。
祝聆带着它们回到屋里时，域者司的修改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德古拉斯被唤醒，一脸紧张地看着妮雅。
域者司还有闲心侧头看向地上，见到狮獒它有点惊讶：“选了这只？这只不错，我也喜欢。”
德古拉斯想催又不敢催，只好搓搓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别着急，急也没用。”
又过了近十分钟，所有补丁打完，域者司终于关闭了屏幕，重新唤醒了妮雅。
再次醒来的妮雅在原地站了一会，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又好像没有。
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看向德古拉斯，朝它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并走过去主动牵住了它的手。
德古拉斯僵住，这是妮雅头一次这么主动，它兴奋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妮雅没有听到域者司的话，还不知道它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德古拉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它，如果妮雅因此产生怨愤不愿意再理它它也能理解，可终究有一点不甘心。
德古拉斯恨不得能立即找到老头，它离开平海市太突然，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对一个终端高手来说想要隐藏自己非常简单，不然智域族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
妮雅问：“找到了么？”
它做好了找不到的准备，只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德古拉斯紧紧捏着另一只拳头。
域者司没有它这么纠结，直接道：“制造你的人是大域者慧，我们也不知道它在哪。”
“大域者慧。”妮雅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她从没有听过一点都不熟悉。
德古拉斯道：“就是，就是制造我的那个人，我们两个，是被同一个人制造出来的，你的主人也是我的父亲。”
妮雅愣住了。
德古拉斯要是早知道老头就是妮雅主人，早在第一天见到它时就带它回去了。“他以前一直都待在平海市，大概有三十多年了吧，听他说他在那里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说到这德古拉斯也顾不得称呼了。“这老头肯定知道点什么提前跑了。”
妮雅没听清楚它后面的话，只是低声道：“原来，他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啊。”
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却没有将它带回去，因为它是被抛弃的，不需要了不喜欢了，总之，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德古拉斯突然说不出话来，一面是相处多年的父亲一面是喜欢的机器人，它没办法去怪任何人。
域者司也沉默了。
“对不起。”德古拉斯道歉。
妮雅反而笑了下：“不需要，能知道他的消息我挺开心的，因为你，我重新被需要了，还换了新身体，这个身体真的很漂亮很厉害我也很喜欢。”妮雅握住它的手，“现在挺好的，我还是有人要的。”
它很郑重地对德古拉斯道：“我不需要主人同意了，我想跟你在一起，成为你的永久契约者，你愿意么？”
贺因申请成为祝聆的永久契约这时它就站在窗子后偷偷地看着，心里很羡慕这样的承诺和契约，于是现在它也用上了。
德古拉斯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口头承诺不成立，域者司直接将智域族的契约模板拿过来让它们签订，现在想反悔就是违反契约，是要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的。
当然，如果两方真的感情破裂不想继续契约也是可以解约的，只是需要到公证处提交很多证明，非常麻烦，时间也比较久。祝聆觉得很像是结婚离婚。
这件事解决的比预想的还要快，祝聆本以为起码要花个三五天时间，还要去二厂各种追踪才能查到蛛丝马迹，做好了当个侦探的准备，结果这就被域者司直接解决了。
大域者慧还是要继续找，他从地球离开，祝聆打算找自己背后的靠山们帮忙，他如果乘坐飞船离开肯定会有记录，只要没离开银河系就能追踪到。如果是离开了银河系，智域族也能帮忙。
这老头隐藏身份这么久又突然离开，祝聆总觉得可能会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第64章 就餐
因为太过顺利事情, 来这里的目的全部达到，接下来他们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域者司知道祝聆需要进食维持体能，招呼着要请祝聆吃饭。但整个小院都没有厨房也没有正常食物，于是一行人出门, 打算去一趟市中心唯一一家正常餐厅吃饭。
之所以说是正常餐厅, 是指提供真正肉食蔬菜而不是提供各种口味能源石的餐厅。因为种族特殊性, 智域族很多家餐厅其实就是变相的能源石店, 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补充能源石，只是要品尝味道, 有一群本着钻研精神的机器人花费了几百年时间研究各种口味的能源石，在族内盛行开之后，多了许多研究特殊口味的机器人, 现在几乎每家餐厅都有一种特色味道是别家没有的，算是压箱底的招牌菜。
整个慧伦星也就米弯城有一家正常餐厅，里面提供各种肉食蔬菜水果矿石泥土发酵品，是一个爱好旅游曾经游遍各族的机器人开的，食材全都是从各族定制的最新鲜的，不管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