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挺好。”夏千语的嘴角轻扬，给了她一个淡然却真诚的笑容。
“好啊。”苏蔓给了夏千语一个灿烂而明亮的笑脸，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是个奇怪而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如唐宁和自己都太简单，哪能猜到她的心思。无论如何，友好总比敌对好。
*
虽然是酒店套房，看起来却象一间临时办公间一样，满是工作的氛围。原本放在房间中间的沙发已被转移到角落，中间放着一张小型会议桌，上面放了两部电脑和一台打印机，还有一些散落的稿纸，以及摆放整齐的文件夹。
“千语姐，我以前没有听过投行这个行当，现在觉得你们好了不起。”苏蔓拉了张椅子在会议桌前坐下，看着满桌的资料夹与稿纸，一脸敬佩的说道。
“了不起？”夏千语从酒店冰箱拿了杯冰咖啡递给苏蔓，笑笑说道：“学文的人对数字有种天生的恐惧，所以对能把数字玩儿转的人，都觉得历害，其实天下所有的买卖都是相同的。”
“怎么会相同，比如说我买一包咖啡，选好了牌子，直接付款拿货走人，哪儿用这样算啊！”苏蔓接过咖啡，睁大眼睛看着夏千语，不认同的说道。
“一样。”夏千语给自己拿了瓶纯净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后，走到苏蔓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说道：“所有的交易程序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复杂程度不同而已。”
“我们就说你买咖啡吧，第一步是需求确定：你知道自己要一包咖啡，而不是一包茶。”
“第二步是资源匹配：你若有咖啡机，你可能会考虑咖啡豆；你若无咖啡机，可能会考虑速溶咖啡；你若想改变饮用习惯，咖啡机的资金与时间投资都在你的预算内，可能你还会考虑买一个新的咖啡机；”
“第三步是品牌调查：你会跟据自己对咖啡品牌的熟悉度，选择不同的渠道、花费不同的时间，去查核这个品牌的口碑、生产厂商、拥有资质、产品特色、消费者层次；”
“第四步是确定购买：在做完调查后，你基本上就决定了要买哪个品牌的咖啡；”
“第五步是渠道选择：在确定品宽敞在了解了这些之后，你会选择网络或实体店、或者朋友代购的方式去购买，这取决于你的购物习惯，以及需要的紧急程度，以及朋友资源状况；”
“第六步是购买审查：购买时会检查产品包装、生产日期，全部确认无误后，付款、取货，形成完成销售链。”
“第七步是消费体验：消费体验的好坏，决定是否会重复购买。”
“或许你只花了五分钟做出购买决定，然后花十五分钟去楼下超市买回了一包速溶咖啡，而这七步你仍然完整的经历了。”
夏千语将手中的瓶装水向着苏蔓摇了摇，意思是说每一次购买，不论其达成交易的过程长短，实质上都是一样的。
“唉呀，天天买东西，都是这么一随手的事情，原来……真是这样呢！”苏蔓不禁张大嘴巴看着夏千语，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投资也是如此，第一步是确定行业，第二步检视自己的资源，第三步做锁定行业的品牌资质调查、形成投资回报分析报告；第四步确定购买意向，走公司内部流程进行购买立项；第五步是渠道选择，确定是直接参与还是请中介公司竟标；第六步是购买审查，也就是我们现在做的，对对方公司进行尽职调查；第七步是消费体验，即达成合作后，双方的预期目标是否达成？然后确定是继续持股，还是作大出售。”
“你看，步骤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交易大小的不同，因而每一步的复杂程度有所区别而已－－所以投行没有你想的那么神秘。”夏千语笑笑说道。
“这样一说真的是一样的呢？”苏蔓合上张大的嘴巴，仍是一脸的惊叹－－这么复杂高深的事情，在她看来不过买一包咖啡一样简单。
“原本就一样，所以的事情，都是人为的想复杂了的，本质不过那么几步。”夏千语笑笑说道。
“你复杂，世界就复杂；你天真，世界就天真。对不对？”苏蔓眸色莹亮的看着夏千语，想起自己才和林桐说过的话。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夏千语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苏蔓感叹着说道。
“恩？喜欢？”夏千语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语气微微一顿。
“原本不喜欢的呀，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可盛气凌人啦，我想，我一个英国回来的高材生，怎么能被你碾压呢！我们唐宁那么一个优雅的少爷，都被你逼成什么样儿了。我心里那个气呀……”说到第一次见面，苏蔓不禁皱起了鼻头，似乎在表达着当时的不满。
“是吗。”夏千语轻挑了下眉头，不置可否，却仍然被她调皮的样子所打动－－象顾白一样，有些小心思，其实直白得可爱。
“后来想想，不过是心疼唐宁、然后是自己在学校被人捧成美女才女的，突然间被比下来的失落作崇；说穿了就是嫉妒麻。”说到这里，苏蔓哈哈大笑起来。
“你很好。”夏千语轻轻点头。
“刚才你说那句话，我下午才和林桐说过，原来……无论我们的外表和经历有多少不同，本质上我们对世界的看法还是一样的。”苏蔓看着夏千语，脸上张扬的笑容变得柔和，轻声说道：“所以我后来，慢慢有些喜欢你了，想来应该是这个原因。”
“一样？”夏千语的眸光微微敛下，嘴角噙起一弯若有似无的笑意，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说道：
“我要准备一些谈判资料，你是回房间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唐宁？”夏千语抬腕看了看时间，淡然问道。
“我回房间看书，我正在学习法语的商务翻译。”苏蔓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站了起来。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样的夏千语冷漠到不近人情，刚刚人爱才说过喜欢她，接着她就下逐客令。
好在苏蔓原本也爽朗大气，为人直接不喜转弯抹角，所以倒是喜欢夏千语这样的直接，也省去许多猜测与时间。
*
回到唐宁的房间，不免又想起自己与唐宁之前的未来，迷茫之中又有些浮燥，但想起夏千语房间的办公桌，便又努力的让自己沉静下来。
“一个人的成功，绝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简单。”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要在专业上付出多少，才能达到行业里姣姣的地位？”
“所以苏蔓，你未来想做什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苏蔓的目光停留在沙发上那本厚厚的法文资料上，眸光不停的变幻着，越来越清晰的未来，让她有些兴奋、有些紧张、还有些矛盾……
－－－－－－题外话－－－－－－
交易的本质相同，努力上向的女孩，看世界的本质也相同，人与人之间便是有着这样的缘份，有时候并不熟悉，却可以相互吸引、相互影响。
千语原本是想让苏蔓明白，投行并不神秘，唐宁不会离她太远，却没想到，反激起了苏蔓对专业高度的追求之心。
这算是适得其反？还是冥冥中都已注定？
☆、卷1职场女魔头chapter074 狭路相缝
唐宁与杜总见面，显然身份还不够份量；而夏千语之前的步步紧逼，现在却又各种推拖，最后只安排个助理来见面，显然敷衍的成份比较多。
而这样的忽视，加上j市传来的消息，让光影公司越发相信，夏千语因着拍摄基地的因素，已经决定放弃投资光影。
所以虽然唐宁的身份不够份儿，为了争取到夏千语的合作，光影的杜总还是亲自和唐宁见了面。
因着唐宁的简单直接，杜总的目标明确，两人几乎没怎么费功夫，便达成了对项目的共识－－
“我们确实在carlyle与奕唐之间做选择。”
“我们知道。”
“不可否认，奕唐的价格更好、carlyle的方案更专业。”
“专业之外，您应该看到我们的用心。”
“所以我想在定标之前，与夏总监再做一次深入的沟通。”
“miss夏的意见很明确，’光影’的拍摄基地若坚持原营运模式，carlyle对’光影’未来的赢利能力没有信心。”
“我们同意拍摄基地的商业化运作。”
“我现在替杜总预约miss夏的时间，细节和估值还需要进一步沟通。”
“现……”
唐宁利落的回答，不禁让杜总与他的财务总监意外得面面相觑－－carlyle的人都是这种风格吗？
争取项目时，诸多手段让你如踩雷般的小心应对；放弃项目时，利落干脆，不给一点机会；有回转的余地，便即拍板，不做任何矫情的回旋。
目标明确、手段利落、决定迅速，合作者在犹豫，他们已有新的方案；对手还在观望，他们已有方案。这样的速度，加上专业与用心，对手也确实比不上。
“明天早上7点miss夏有时间。”唐宁放下电话，对杜总说道。
“夏总监的意思，明天还是要赶回j市吗？”杜总不禁皱起了眉头，言语间不由得有几分不悦。
“与贵公司合作与否，决定了carlyle与a公司的谈判方向。若能与贵公司顺利达成合作，我们与a公司的沟通，对后期合资公司的发展只有好处。”唐宁声音温润而有力。
“既然夏总监有自己的安排，我们自然也只能配合。那就明天早上7点，我们的团队在会议室等夏总监与唐先生。”杜总冷声说道。
虽然对夏千语的傲慢很是不悦，但既然做出合作的决定，现在也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
“明天见。”唐宁合上手中的记录本后站起来，沉稳而优雅的将手伸了出去。
“明天见。”杜总微微颔首，伸手也唐宁用力一握－－面对这样的男孩子，他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在唐宁离开后，杜总的情绪好了许多，看着财务总监说道：“外在形式并不重要，夏总监虽然在人情事故上差一些，但一切为项目考虑的做法，还是值得我们学习。”
“杜总好胸怀，我向您学习。”财务总监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两下，及时的补上了一句马屁的话。
不管老板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为了扳回面子，这个姿态是必须要赞的。这个项目的波折已经太多，做为公司的财务总监，他看好与carlyle的合作，有想这个项目再有什么变化。
*
第二天，早六点五十，夏千语与唐宁在拍摄基地会议室的门口，碰到’奕唐’的项目总监正从会议室走出来。
“夏总监，你好。”’奕唐’的项目总监桂南生，是个年约三十七八的年轻男子，只是头顶稀少的发量，让他看起来比原本的年龄要大不少，小小的眼睛看起来很精明，特别是现在，虽然在对夏千语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唐宁。
“你好。”夏千语淡淡的应着，脚步只是微顿，并没有要与他寒暄的打算。
“上次’宁达’的项目，’奕唐’输得不明不白；这一次光影的杜总原本看好我们’奕唐’，最后还是被你抢走了，夏总监，你真是好手段。”桂南生的嘴角微扯，目光依然看着唐宁。
“你是想和唐宁聊聊我的手段吗？”夏千语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耐的抬腕看了看手表。
“唐宁？”桂南生这才将目光从唐宁的脸上转回到夏千语的身上，冷笑着说道：“这位是唐家的公子吧？长得确实好，想来夏总监高价收购宁达，是为了这位夏公子？”
“你……”
“唐宁，我先进去，你和这位桂总监聊聊，或许可以多知道一些当年宁达破产的内幕。”没等唐宁发作，夏千语便制目了他，冷凝的语气、话中有话的交待，让唐宁瞬间冷静了下来。
“miss夏，你先请。”唐宁低声说道。
“30分钟后进来。”夏千语淡淡交待一句后，便踩着有节奏的步子往会议室里走去。
*
桂南生目光阴翳看着夏千语的身影，从容没入会议室大门后，转头看着唐宁冷笑着问道：“唐公子，软饭可好吃？”
“当时宁达的项目，’奕唐’公司可是桂总监经手？”唐宁眸色沉静的看着桂南生。
“所以夏千语的不择手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桂南生眯着眼睛说道。
“唐宁洗耳恭听。”唐宁轻扯嘴角，似是带着笑意，却这笑意却又不达眼底。性情温润如他，即便在追讨欠款时被客户拒之门外、即便被女客户以异样眼神看之，也只叹这商场上的弱肉强食，也只愤怒暴躁。
唯有对’奕唐’，他用了隐忍。
只是他的脾性和修为，远达不到不动声色的地步，所以他笑容里的冷意，看起来是那么清晰。
“若与夏千语有关，唐公子敢对她出手？又或者说，舍得对她出手？”桂南生眯着眼睛，笑得洞悉一切的模样，看起来极为猥琐。
“我以为能与carlyle竟争的公司，即便比不上carlyle的水准，至少不会是不入流，今天桂总监让我感到很意外。”唐宁淡淡说道。
“生得一副好皮馕，甘为人裙下之臣原也正常，只是对方是陷宁达于死路、逼你父亲于死路之人，唐公子现在的做为，倒让人不耻。”唐宁温和的脾性，说出这样尖锐的话，让桂南生的脸上不禁挂不住，言辞越发的难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