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后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收拾碗筷,随后又在阳光下站了一上午。中午和晚上的菜已经准备妥当不需要再采,西河动了动已经僵硬的双腿,心里哀叹不已,这明显是要站一天的节奏啊!
山顶的温度不如山下高,在这接近八月的酷暑天里仍是晒得人昏昏欲睡,况且西河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现在这一吃饱,精神随即松懈下来更容易困顿。
忍了又忍,熬过晌午,在西河第八次强制撑开眼睛后,她无奈地离开伙房,独自走出了院子。
只要在下人的活动区域里,他们这些傀儡是有自由去解决生理问题的……
出了茅厕,西河的精神稍好了些,她现在只盼望能够快速熬过下午让自己能够好好睡一觉。
低头走着,眼前突然多了一片灰色影子,西河一愣,抬头见那灰衣傀儡呆呆地盯着她,木然道:“你,跟我来。”说罢僵硬地转身慢慢前行。
西河翻了个白眼,有没搞错啊,这也能碰上?即便再不愿,她也只能乖乖跟他后面,傀儡既然认定了她,她不去那傀儡可是会暴走的。
一路穿过浣衣房,穿过重重高墙阻隔的赤苑,再越过长老的青苑,最终越过老宫主的住处的时候,西河不由握紧了拳头,没想到啊,她竟然到了禁地的禁地之中,想起这里住着赤练宫的新宫主暮千夜,西河心里一阵发紧,她怎么这么倒霉啊?避之不及的人偏偏上个厕所都要赶上。
灰衣傀儡一直不停,推开了外面的黑红大门踏入了宅子,西河僵硬地跟着进了去,灰衣傀儡指着半敞着门的房间对西河道:“打扫,干净。”
在西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灰衣傀儡已经消失在院中,徒留西河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院子不是很大,里面也仅仅只有三个屋子,西河看着唯一一间敞开门扉的屋子,认命地踏了进去。
小心翼翼地越过前厅,掀起红色的纱帐,转过一片空白的屏风,看到里面的卧室里并没有人后西河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魔头不在,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打扫下去。
没有人在西河自然放松许多,认真地拿了抹布将屋内家具古玩上的灰尘擦净,卷起四处垂落缭乱不已的纱帘,再将木质地板狠狠擦过两遍西河才气喘吁吁地跌坐在一边的小几上擦掉一头汗水,已经有七年不曾干过这种活了,这一趟下来真的更加劳累了。西河想到自己错过的生日,眉头微微皱起,想必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吧,早先就一直隐隐不安,果然还是出事了。
不知不觉间,困意袭上来,西河趴倒在小几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西河一直不大安稳,虽然没有做梦,她的大脑却仍在不停运转着,恍惚中,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令她惊醒,极其敏锐的直觉救了她一命,她刚直起身手边的小几已经化为了灰烬。
西河一惊,转头正见自己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个人,看清那人的瞬间,她的心脏突然狠狠跳动了一下。
身后那人一身红色纱衣,如火般灿烂,他的身影十分高大,投射出的阴影将西河彻底遮罩。他拥有一头长至腰间的波浪卷发,配上那双狭长微微上挑的眼眸,艳红的性感薄唇,整个人如同妖孽般令人无法转移视线。此刻,他精致妖艳的脸上布满了阴郁,那双魅人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西河,其间的幽光瞬间冻结了她的心跳。
西河保持木讷的姿态望着眼前的男人,暮千夜皱着眉头,声音极其冷凝:“谁让你进来的?!”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已经将西河带着狠狠摔在门板上,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西河拼命压抑住自己快要溢出喉咙的呻*吟,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傀儡是没有痛觉的,她不能露馅。
暮千夜看着缓缓爬起来似乎没有一丝感觉的少年,眸中瞬间风云变幻,他狠狠挥落衣袖,带起凌厉的风声,西河直接和门板一起摔落在院中,房内传来暮千夜压抑而暴躁的怒吼——“滚!”
西河慢慢地爬起来,木木地走出了院子,刚到院外身体一颤软倒在地,口中再也忍不住溅了一地血红,接连两次重击,西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碎了。
体内气血不断上涌,在那痛到极致的折磨中,西河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有微热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人趴在自己身上哭泣,西河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大脑袋埋在自己颈间,微微喘了口气,体内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小阳……”看到身体颤抖显然是在哭泣的男孩,西河低声唤道。
听到声音,趴在她身上的男孩惊喜地抬头看向她,看到他满是泪水的小脸,西河心内微涩,抬起手抚摸着男孩的脑袋。
“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小阳好么?”
男孩满脸欢喜地不停点头,西河扯动嘴角,“我怎么回来的?”
她记得她昏倒在暮千夜的院门口,再醒来竟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满院的傀儡自然不会有人管她的死活,若说小阳去把她带回来她也不信。
小阳抬手擦掉眼泪,两手挥舞着给西河比划着,看了一会儿,西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个傀儡即便死了也没人在乎,不过她昏倒在了暮千夜的院门口,幽沧长老过去时正好挡了他老人家的道,幽沧长老显然是对她印象深刻的,见她没死,估计是嫌她碍眼就派了身边的女傀儡将她丢在了男苑门外,后来小阳吃晚饭时没有见到她急了四处寻找才找到了她将她搬回了房间,她已经昏睡了一夜,现在已是第二日中午了。
一个傀儡受了伤自然没有人会在意,没有医生照看,完全是任其自生自灭,知道了有这么一茬,那边显然已经认为她这个傀儡死了,对其不闻不问,除了小阳每日给她送来三餐,西河只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依靠身体自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