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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武侠仙侠 > 修真界第一冤种 > 修真界第一冤种 第231节
  刘二郎脑袋一懵,他再欲追问天色却已不早,登天梯的队伍集体加快脚步,不给他回头追问的机会。
  一行人大步跨越台阶,压榨体能,走得双腿酸胀也不敢停下,生怕一口气泄下无法再起。
  陆续有人掉队,有人摔倒,刘二郎越走越急,他仰头看向云中的山巅,浅浅的梨花香一直萦绕在他鼻尖,身后的女修不紧不慢地向上攀登,如闲庭漫步。
  她永远保持落后一步的距离,无论刘二郎突然加速还是踉跄后退,都如他的影子般游离自如,叫人心中惶恐。
  单这门步法便极了不得!刘二郎很想回头看一看女子真容,和她结拜论一论交情,却碍于天梯时限,只好暗自打气:等到终点必鼓起勇气问姑娘姓名!
  有了目标,他心头火热,竟真赶在天黑前攀上天梯,大松口气。
  刘二郎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地上,抬起湿漉漉的袖子抹去额头的热汗。
  “姑娘,敢问姑娘姓名?”他仰起头,终于看到跟了他一路的少女。
  她越过刘二郎走向凌云剑宗入口,衣角扬起不染尘埃,背后黑金色的长剑藏锋于内。
  夕阳西垂,温暖朦胧的光映在她清丽的容颜上,她神色安宁平静,仿佛是来拜访一位故人。
  那张脸莫名眼熟,仿佛在许多地方看过,令人印象深刻。
  刘二郎呆愣愣地坐着,入宗考核的外门弟子走来几人安排他们。
  身着凌云剑宗统一道袍的外门弟子们或迟疑或犹豫地看向剑修少女,嘴巴张开又闭上,有人低头用力揉了揉眼眶,一脸难以置信。
  诡异的寂静在天梯边蔓延,远远等着外门弟子领人过来的长老不满地走来,当即便要呵斥。
  “闻人长老。”令梨笑着打了声招呼,“多年不见,长老身体康健。”
  闻人长老一怔,他下意识地回答:“老夫一切都好,敢问道友——你、你是!”
  他满脸赫然,向后大退一步,指向令梨的手臂不住地颤抖。
  “非凌云剑宗门人,来访必登天梯。”令梨不在意他的惊恐,礼貌地说,“我的规矩大抵是不差的。”
  非凌云剑宗门人——刘二郎和其他人终于确定了脑海里荒谬的念头,这个人、这位女剑修、这张和追杀令上一模一样的面孔!
  闻人长老思绪瞬间混乱,讷讷不得语。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得。
  欢天喜地迎令梨进宗门?肯定不行,她是登上凌云剑宗追杀令的人物,是板上钉钉的叛宗者,就算宗中百分之九十的弟子都崇拜她崇拜得不行,令梨也是敌人。
  怒喝一声提剑向令梨杀去?饶了他这把老骨头吧,昔年令梨筑基他元婴,而后令梨化神他元婴,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境界一升再升,闻人长老可是一步都没踏出去。
  拿什么打,拿他的骨灰打吗?
  闻人长老进退两难,恨不得飞上宗主峰拽着徐宣阁的衣领把他丢下来收拾局面,这根本不是他小小元婴长老能管的事!
  他急得额头冒汗,令梨并不为难人,只偏头看了看摊在地上的刘二郎等人,客气道:“闻人长老不是来主持新弟子入门一事的么?别耽误了公事。”
  闻人长老如蒙大赦,他赶紧挥一挥手:“爬上天梯的弟子随我来,进行第一轮笔试。”
  天梯边的弟子作鸟兽状散开,闻人长老知道,叛宗者令梨归来的消息很快会传遍宗门,惊动凌云剑宗真正的大人物。
  比如宗主峰的徐宣阁,比如久居宗门再未下山一步的宿回云。
  闻人长老赶鸭子似的把弟子们都赶进考场,忽然,他身后冰冷剑气如狂风呼啸,震得他战栗不已。
  老者冷汗直流地回头,余光瞥见一抹白衣。
  是宿回云,他来得这样快。
  令梨抬手,杀戮剑意如雾散开,冷意极盛的流云剑气被步步紧逼,围绕在青年身侧。
  不仅是剑意落了下风,更是修为落在下风。
  宿回云望着记忆中熟悉的少女,她的容貌打扮丝毫未变,又仿佛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巨变。
  大乘期,师妹已然是大乘期的尊者了。
  他落后了太多,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师兄。”令梨语气轻松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叛宗的恶人回来了。”她剑锋上抬,微微一笑,“拔剑吧,尽你首席弟子的职责。”
  作者有话说:
  小梨:迷人的反派角色登场!
  第186章 修仙第一百八十六天
  ◎这就去犯欺师灭祖之罪◎
  天梯之上云雾飘渺, 明月高悬,恰似那日竹林初遇。
  丝丝缕缕的剑气缠绕随风摇曳的竹叶,误入林中的陌客足底沙沙作响, 惊扰了月下舞剑的身影。
  惊心动魄的一剑穿透竹叶,凌厉果决, 月白色的剑穗被剑光斩断, 掉在林间厚厚的落叶之上。
  与那时一样, 令梨先手。
  极为朴实的一剑, 动作大开大合, 她没有以大乘期修为的威压服人,或许是不屑于,或许是不必要。
  剑修只能被剑术折服。
  流云剑划过亮如星子的寒光, 千钧一发之际,宿回云横剑抵住令梨袭来的剑锋。
  剑尖相触,火花四溅, 她极自然地一退一绕, 鬼魅似的剑锋擦过宿回云闪避不及的脖颈, 划开一道颀长的血痕。
  血花飞溅。
  “小心一点儿,师兄。”令梨甩去剑上的血痕, 提剑再来。
  她没有留手, 步步紧逼,剑势如狂风急雨打得宿回云难以招架。
  青年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深深浅浅, 染红了一尘不染的白衣。
  他肩上的伤势尤为骇人, 法衣浸满鲜血, 打湿了云藏梨花的绣纹, 血色晕染。
  雪白法衣上只有这一处装饰, 绣法精湛至极,云纹仿佛流动般栩栩如生,藏于云间的梨花生机盎然娇嫩绽放,皎白的花瓣吸饱了鲜血,呈现妖艳的深红。
  绣纹下曾有道不明显的裂痕,那是许久之前,久到令梨第一次和宿回云进入刻舟塔秘境的时候,宿回云因为她肩膀受了一剑,鲜血染湿衣衫,同时划开衣料。
  令梨过意不去,要走了宿回云的法衣,抿着针线一针针缝好了裂口,又贴心地用绣纹掩饰针脚的缝线。
  梨花色白,宿回云不在意白衣染血,却很注意肩上的绣纹,小心着不让别的颜色污染梨花的皎洁。
  一晃多年,他踏入化神期,云藏梨花绣纹干净依旧,直至今日被令梨亲手染红。
  仿佛宿命,叛宗的师妹回到宗门,替宿回云承担与师尊死战的命运。
  她把和宿回云的一战当作决战前的磨剑石,也如一场慷概的馈赠。
  剑道修到令梨这种程度,可称为宗师。假如她愿意在外办班教学,闭死关的老剑修听闻消息都要急吼吼跑来报班,散尽家财只为聆听领路人随口讲述的心得。
  令梨不愿意讲课也没关系,挨打剑修们也愿意,被她拎着剑暴打两顿,困扰了多少年的瓶颈都刷刷突破,让人鼻青脸肿也舍不得停下,抱着剑大喊前辈打我,不要停!
  宿回云抹去侧颈的伤口,鲜血浸湿他的指缝,青年眼眸低垂,黑沉的眼眸映着白衣上艳丽的血色。
  令梨回宗前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悄悄给师兄发消息,让他换身不易显色的黑色法衣,别穿不耐洗不耐脏的雪白衣袍。
  但一来宿回云向来只着白衣,突然换黑衣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徐宗主更可能脑洞大开,一路想到是不是他压榨首席弟子太狠,宿回云忍无可忍终于黑化,他换上黑衣便是要杀凌云剑宗上下血流成河。
  令梨:为了宗主的心理健康,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二来令梨身边带着一只顶顶黏人的猫猫,时时刻刻黏在她旁边,令梨干什么他都要伸爪子来扒拉两下,毛茸茸的脑袋顺着她的胳膊往里钻,老大一只非要窝在她怀里耍赖皮。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大猫吃飞醋吃的这样狠?金色的兽瞳幽幽地盯着她,对令梨几个常用联系人警惕得不得了,她很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半夜偷拿她手机删聊天记录。
  几方因素干扰,令梨便没有提,她额外带了一只钱袋,里头备好了她给师兄预留的干洗费。
  “或者干脆染均匀一些,换成红衣也不错。”令梨心虚道。
  薄念慈天下第一美人带货的能力可强了,从前修真界唯独黑白两色法衣争天下,他硬生生带着红衣杀出潮流一片天。
  人穿衣是有固定喜好的,令梨和沈无都是黑衣派,标准的实用主义剑修,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专业户,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师兄夹在我和沈无之间怪可怜的。”令梨想。
  仿佛两头黑狼中混了一头雪豹,虽然都是凶兽,但残忍暴虐的黑狼与孤高傲洁的雪豹实在并非同路之兽。
  若是沈无能掌尽未来之事,他当初抽走剑骨后或许不会丢弃令梨。
  天底下还有比亲手培养的亲生女儿更优秀的磨剑石吗?与生俱来的天赋,血脉相连的成就,沈无只需要花微乎其微的心思在令梨身上,她自己就能成长为敢与剑尊并肩的剑修。
  “等他把我拉扯到大乘期,再在我面前揭开真相,残忍地告诉我亲爹便是死敌,他养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杀了我。”
  “得知真相的我震惊又迷茫,绝望又可怜,我在暴雨中跪了三天三夜,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终于,难以言喻的复杂恨意支撑起我的膝盖,我双手紧握成年时沈无赠我的长剑,大义灭亲!”
  多完美的阴谋故事,加入了复杂的伦理关系和对道德良知的拷问,将主人公小梨置于忠孝难两全的不义境地,美、强、惨,最吸引看客的因素齐了。
  “如若是那般,我的人生便是彻头彻尾冤种的一生了。”令梨啧啧称奇。
  其实也好,至少因果能一直只在令梨和沈无之间纠缠,宿回云能摆脱压抑到让他喘不过气的师恩,自由高洁地握剑。
  以他的天赋,即使不师从无心剑尊,正道第一宗首席弟子之位也手到擒来。
  “连累师兄了。”剑刃擦过的瞬间,令梨低声说,“师兄看好我这一招。”
  她今日是为了取走宿回云师尊的性命而来,作为补偿,她会代替沈无将这些年的剑道心得倾囊相授!
  宿回云墨色的瞳孔中印出令梨凛然的神色,大道韵文藏锋于黑金色的长剑之中,不加保留地展示在他眼前。
  他唇边溢出鲜血,闷闷地咳了一声。
  在外人眼里,这一战是叛宗者无情拔剑指向曾经尊敬的大师兄。
  在令梨眼里,她只是用稍微激烈了一点点的方式打指导赛。
  在宿回云眼里,他看见了被斩断的、无形的羁绊。
  师妹口中的连累,宿回云不是听不懂。
  令梨对他有隐约的愧疚,她固执地认为剑骨之事只关乎她和沈无,宿回云被他们父女牵扯进来纯属无妄之灾,他本前途无量,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兄。
  所以她大张旗鼓叛宗,大张旗鼓回来,叛宗时带着宿回云给她的伤口离开,回来时明晃晃的剑锋指向宿回云,划开一道道血痕。
  一次又一次割席,令梨一次又一次把宿回云摘出去。
  她是心善,却不知割席的刻痕正如他身上的血痕,一刀又一刀,疼得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