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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重生 > 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 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83节
  珍卿当时从容地演讲完毕,会员们质疑提问的热情真大。
  有人问公事和私事的界线,那么容易衡量清楚的吗?有人问明知父母不对也要顺从吗?珍卿讲了儒家的反愚孝和中庸之道。
  史宝鼎教授抓住珍卿谈“公德私德”,扩大了讨论主题的范围。
  史宝鼎虽是文人却关心政治,他对珍卿“公德私德”之论深表叹服,说他以前在政治上茫然难解的问题,珍卿通过一个演讲给他指了方向。珍卿不敢领受这种盛赞,这老爷子真是忠厚长者,如此毫不吝惜地恭维一个中国女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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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0章 为啥不跟你握手
  关于“与父母有价值冲突怎么办”的议题, 金艾达演讲会的成员后来讨论得很深入。
  史宝鼎教授谈美国的政治人物选举,有时连政界以外的人都觉过分儿戏。比如某省有两位省长侯选人,明明甲候选人资历深厚能力超群, 却因其夫妻关系不和睦,而选民以其私德败坏, 自然迁怒于其所倡导的良政, 使候选人甲惜败于另一夫妻情深的侯选人乙。
  史宝鼎教授很痛心地说, 那当选者不过是夸夸其谈的表演家, 治国理政根本一塌糊涂, 可是不但在教的人们喜欢表演家,连大学教授都偏爱表演家。
  这里面的问题大可讨论。说白了,很多价值混沌的投票者, 将人的私德细节与执政能力,当成有因果关系的一回事。其实满不是这么一回事情。
  珍卿跟大家举中国有名的例子,主持秦孝公时变法的商鞅, 可谓是助秦国称霸战国的大改革家, 但因他刻薄寡恩、杀人无算, 后世文人把这位大改革家,骂成比臭狗屎都不如的人。宋代的全能型文人苏东坡, 提到商鞅骂他“如蛆蝇粪秽也, 言之则污口舌,书之则污简牍”, 直接说商鞅就像蛆、苍蝇、便便, 提到他就脏了嘴巴, 写到他就污了纸张。
  一个改革家因私德不好, 所有功德就被文人全盘否定, 可见有些文人的狭隘。后世很多朝代的改革家, 所施新政都有望力挽狂澜,却被别有用心者攻击私德,好的政策也动不动流产。所以判断政治人物的好坏,不能摒弃道德标准但不能唯以私以私德论……
  一群异国相貌的外国师生,听一个黑发黑眼的姑娘,将中国史书中的故事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真是一种新异有趣的场景。听到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珍卿看是谁不合时宜地鼓掌,很久没出现的萨尔责和另两个男会员,三个人靠着会议室的门边上,什么也不干就有顾盼自雄那味,鼓个掌好像也多抬举你似的。
  金艾达招呼三个人过来坐,珍卿没有多留意他,专注地听大家说话并作点记录。
  这天晚上的讨论很深入,史宝鼎教授决定写一篇文章,专门讨论这个公德私德的问题,他问珍卿介不介意他引用她的话,珍卿说没有问题。
  要离开的时候萨尔责过来搭讪,他身后不远还有两个看热闹的。萨尔责靠着桌子戏谑地问珍卿,她既然说公德重于私德,那她会嫁给一个像宙斯一样,热衷于收集各种美人的强大男人吗?
  珍卿听得忍俊不禁,觉得很荒谬地直摇头,看向这个好整以暇的自恋狂。当然,她不以为这个鬼佬看上她,时下跨越种族的爱情不太容易发生,他大概率是想逗一逗他,或者结识一个不太温驯的中国女孩,看看西人斥为蛮荒之境的国度,养出来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
  珍卿的摇头发笑已表明态度,萨尔责饶有兴致地看她半天,忽然伸出手跟珍卿郑重介绍,:“你好,杜小姐,我叫萨尔责,戴维斯·萨尔责(davis sulzer)。杜小姐,非常荣幸正式向你介绍我……”
  珍卿出于种种原因没有跟萨尔责握手,只对萨尔责笑着说了句“谢谢,很高兴认识你”,萨尔责身后的人叽叽咕咕地笑,珍卿习惯性地说一句“再见”,利落地去门边穿戴大衣围巾。
  微微不快的萨尔责晃着腿过来,用一种讥讽挑衅的语气问珍卿:“杜小姐,你讲你们国家有多少先进的人,带给中国多少先进文明的变化,你讲自己有多少好朋友,多么擅长跟人们交际,跟人握个手都不敢吗?还是像恐怖的中国故事说的,一个中国女孩子被未婚夫和丈夫以外的人触碰,她要么砍下被‘玷污’的身体部位要么去死?”
  珍卿皱眉看这棕毛洋鬼子:嚯,小样儿懂的还挺多的哈!珍卿拿出常用的脱脂棉口罩戴上,利索地扣上皮包的搭扣,眯着眼跟这自恋狂假笑:
  “先生,我很敬佩你的博学,不过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跟你握手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先生,知道剑桥最讨厌的是哪些人吗?就是你们这些白皮肤的白人至上主义者。你们可以歧视有色人种男生的肤色,可以歧视有色人种女生的肤色,也可以歧视有色人种女生的性别。很明显,上帝没有赐予你们这种优越感,但你们却谎称他赐予了,并在人们面前随意挥霍他。萨尔责先生,我找不到跟你握手的理由!”
  萨尔责的两个同伴拍手怪笑,不知道是笑珍卿装腔作势,还是笑萨尔责遇到了扎手货。
  珍卿冷淡但礼貌地道了再见,拉开门疾步走到大门外头,这人还跟着步下台阶,在朦胧的路灯光亮下面,踩着雪化后湿漉漉的地面走着。才下午四点钟天又灰暗下来,看来又有新的暴风雪。
  萨尔责的两个伙伴凑过来,勾肩搭背地跟他开玩笑,说没在东方女性面前受过挫吧。其实,他们这种一路受精英教育的白人,连自己种族的女性都未必认真看得起,更何况东方弱国的有色人种女性。东方女性多以内敛沉默闻名,虽然有的人也异常聪明自尊,但没有像杜小姐这样的,不但超乎寻常的聪明自信,还对白人精英男性不屑一顾的。
  很意外地,大步铿锵往家走的珍卿,迎面撞见演讲会的对头卡尔·史密斯——那位唐莉·菲尔茨是他的女友,这金毛估计从女学生宿舍那边过来。
  这厮仗着人高马大拦得宽,故意挡住珍卿居高临下地说:“杜小姐,我知道你是个狡猾奸诈的人,但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外国学生。我们走着瞧!”珍卿跟这个鬼佬都不屑地哼对方,然后各自有派头地扬长而去。
  中国人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珍卿姑且以这个标准判断史密斯。他对一个小姑娘说“we'll see(我们走着瞧)”,怎么看怎么像色厉内荏,嘁!
  珍卿走到安拉学院外面的路上,在积雪上咯吱咯吱慢慢走。忽听后面有人唤“杜小姐”,珍卿回头看竟是萨尔责。珍卿稍微停顿了一分钟,萨尔责轻易地追上说:
  “杜小姐,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卡尔·史密斯的祖父不是莫尔门教徒,他是非常古板的天主教徒,根本不可能娶三个妻子……”珍卿加快脚步不欲理会他,萨尔责也竞走似的加快脚步,路上人已留意到这个奇怪组合。
  萨尔责还锲而不舍地跟着,声音有点幸灾乐祸似的:“杜小姐,我想有一点你会感兴趣,卡尔·史密斯的祖父老史密斯,他是个威严的保守派法官,因为你对卡尔·史密斯的言行,他最近跟同事讨论完善排华法案——”
  珍卿闻言猛然顿住脚步,脸色也忽然变得难看,萨尔责一本正经又似不怀好意。珍卿紧张地思考了一会,又握着拳头努力克制自己,大步铿锵地继续朝前走。
  珍卿快速拐进回家必经的巷子,珍卿的奇怪反应让萨尔责不解,他又追上去问她在想什么。珍卿猛然蹲下身又忽然站起,左右张望了一下,咧开嘴对萨尔责假笑:“我在想,你何时从我的视线滚出去,回到你妈妈的怀抱。”然后向他衣领子撒了两把雪,撒完吓得拔腿向前跑,就像挑衅了巨人的小孩。
  她跑一会知道萨尔责没追来,就远远站在巷口冲萨尔责大喊:“我知道史密斯的祖父已经死了,除非他在上帝那修改什么见鬼的法案!你刚才也在对我bluffing,你这个混账东西!整个波士顿最卑鄙就是你!”珍卿骂完兔子似的跑不见了。
  然后非常戏剧性地,萨尔责原地站了片刻,感到雪在脖子里化了才跳脚,却又不敢在酷寒天气里脱衣,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反方向。
  珍卿所以这样作弄萨尔责,是因为这个混球把她气坏了。这狗东西刚才提什么排华法案,她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千古罪人。不过她立刻想起金牧师提到过,卡尔·史密斯的祖父,死于数年前的一次交通事故。
  排华法案是上个世纪就有的事,华人对美国人做过啥十恶不赦的事?答案是根本没有,可是排华法案依然存在着。所以她作为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无论怎么做,在种族主义者眼里都是有原罪的。这个认知让珍卿有点沮丧,也有一些释然。
  珍卿敢这么对萨尔责的客观条件,除了此人给她的感觉并不暴虐,也因她听演讲会的金艾达说过,萨尔责是很有自我克制力的人,他从不加入没有意义的暴力行动,不过他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也是够人瞧的了……在美国的白人移民也有等级,像萨尔责这种德裔算是二等,史密斯两兄弟应该算第一等级,不过肯定也没有那么绝对。
  在风雪夜窗前写信的珍卿,感慨一番古今不灭的各种鄙视链。坐到被窝里琢磨杨若兰的事,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先跟最稳重内敛的继云表哥透风讯。
  检查一遍信纸上的文字,珍卿感慨着把信纸装好。她知道那篇演讲是自己的真实心声。在外面的很多事,珍卿尽量秉持公心办理,但在家里她也时常违背心意,去配合杜太爷的“奇思妙想”,包括老家的那些至亲尊长,她不大强求用自己的三观,去统一老一辈人的认识。很多非原则性的问题上,她知道他们主观上是为她好,而她主观上愿意领受并回报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熬夜弄出湿疹来了,真的不能瞎熬夜了。可能会休息一下感谢在2022-06-27 23:58:13~2022-06-28 23:2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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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1章 学校课程与见闻
  随着十二月中旬的到来, 剑桥镇的天气反倒好一些,珍卿第二期的课程也快结束了。
  一个天气阴沉的下午,珍卿上着选修的《美术史》。教《美术史》的费特朗博士, 是个愿意想办法活跃客堂的老师,而他本身也是一位资深油画家。他讲课总是尽力找来各种图片、照片, 而后用投影灯照给学生们看。费特朗博士今天讲到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与巴比伦文明遗存, 珍卿因在美术馆看过很多相关文物, 听得轻松而又有趣。
  费特朗博士今天布置的作业, 是找出代表两河流域不同时期艺术的颜色、线条、图案, 并尽可能找到证据来佐证观点。
  珍卿冒着寒风回到住处,发现院中积雪跟昨天一样多,米勒太太的清雪行动好像搁置了。
  珍卿回到二楼自己的地盘, 翻出在美术馆临摹的素描,一本本地细细翻看并做记录。五点钟刚把作业写完,听见开门声把书本功课收拾好, 开房门笑着迎接已进客厅的怡民。
  怡民说帮珍卿取了好多信, 珍卿先翻一遍发现多是朋友的信, 家信只有四姐从法国的来信。
  陆si姐说如今不做衣饰生意,而跟一些中国留学生合开了一家豆腐店。四姐在信中兴致勃勃地说, 豆腐在中国是传承千年的素食美味, 但在欧美还是很新异的食物,四姐说他们也不是从头做起, 先头两代的中国留学生, 也有在法国开过豆腐坊, 并将豆腐定义为素食美味, 已上了某些法国素食主义者的食谱。
  四姐他们的困境是没法扩大销路, 豆腐坊的盈利十分微薄。因此四姐写信给国内外的家人, 叫大家收集一些豆腐菜谱,看能否由他们的新菜色,引起巴黎饮食界的新潮流。四姐并未指望珍卿寄菜谱,不过跟她白抱怨一下。
  珍卿还是替她琢磨了一番。中西饮食文化差别还挺大的,想在异国的饮食界引起新潮流,好像应该从上层下功夫。
  跟珍卿系出同门的楚应星师兄,现在那边做着中国驻欧总公使,这是她能想到的排面最大的人。早年楚应星师兄去国前往欧洲,娟娟姐还想叫珍卿在海宁见见他,不过种种缘故师兄妹终是错过了。
  然而有件事又将他们联系起来,之前李师父出版《译校注》,基本是珍卿和杜教授全盘操持。没想到远在海外的楚师兄特意打电报来要,珍卿就辗转托人给他寄了一部。他们师兄妹由此算是联系上。楚师兄好像常在法国往来,他接触的外国人自然都是上层。
  想到这里珍卿马上有点汗颜,四姐卖豆腐说不定是心血来潮,好不好就劳动公使先生的大驾?
  不过四姐显然已经脱胎换骨,不然遇到这么多挫折早就灰心了。珍卿原先算是她的小妹妹,现在也正经是她小嫂子。珍卿思来想去也想助她一臂之力,干脆先写信探娟娟姐的口风,看楚应星师兄有没有兴趣弘扬中国的美食文化。
  没过三天,娟娟姐直接给珍卿回电报,说她早年也想做些公益的事情,可恼孩子一个个地蹦出来,终被宥于家庭一事无成。若能把中国美食播散到浪漫的巴黎,娟娟姐觉得又有益又好玩,并且说也要给四姐寄菜谱,还约珍卿一起给楚师兄那里写越洋信,不过不是写给公使先生楚应星,而是写给公使太太奚清兰女士,据说奚清兰女士也是爱说爱玩的。
  于是,她们姊妹就这样连点成线,将从前特别不着调的陆si姐,介绍给了中国驻欧总公使的夫人。能否做出成绩就看四姐的造化了。
  有一日上午最后一节没有课,珍卿去哈大听古生物学的讲座。
  哈大总有不同学科的公开讲座,主讲人都是各学院的名教授,还有教会派遣的神父讲经课。两校有空的学生都可以过来听,既增广见闻又开发兴趣。
  古生物讲座的施密特教授,悉心准备了很多图片投影给大家看。他讲两亿年前的恐龙时代情形,跟珍卿后世的知识库不完全吻合,不过也可以理解,古生物考古现阶段还有很多东西待发现嘛。
  施密特教授讲的一个现象很有趣,他说地球寒暖气候的变化,可能与动植物的斗争进化相关。动物吸入氧气而呼出二氧化碳,植物主要吸进二氧化碳而放出氧气。当动物占据生存进化的优势时,地球就处于升温的进程;当植物占据生存进化的优势,地球就处于降温的进程。
  这里面似乎蕴含着某种哲学,就像林黛玉评价尤二姐之死,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无论自然界的生存斗争,还是社会的人文斗争,大家都是默默地积蓄力量,就算不能把对手整得灰飞烟灭,拥有颠倒乾坤的机会也是好的。
  听完演讲顺着人流往外面走,路过他们大饭堂的时候,见有一小撮人在大饭堂外面争执。是两个白人和两个黑人的冲突,白人学生显然故意挑衅,问黑人学生今天上课如此辛苦,是否吃些炸鸡好好犒劳自己。这一下就扎了黑人学生的肺管子,两个黑人学生一个气得冒烟,另一个似乎是敢怒不敢言。
  珍卿也是来美国后听一些人讲,才晓得一些种族歧视的名梗。比如,在美国还没有废除奴隶制时,南方种植园的黑人奴隶为奴隶主工作,吃的食物通常比较简陋,但若主人比较善良或工作辛苦时,黑人奴隶也会得到特殊的奖励——炸鸡和西瓜。但是现在对黑人提炸鸡和西瓜,就是明摆着侮辱人了。
  两个白人学生挑衅黑人学生,周围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居多,珍卿虽然不可能多管闲事,但这一幕多少让她物伤其类。
  下午,珍卿听完《伦理学》的课,穿上她厚实的皮大衣,意犹未尽地跟众人向外走。她去打开置物柜取东西,发现有人在柜里塞了张便条,还有哈大与普大曲棍球的赛票。珍卿迎着亮费解地看便条内容,上面写着:诚挚邀请iris dew小姐前去参观比赛,留字的人是戴维斯·萨尔责。
  珍卿捏着字条和赛票,心不在焉地向户外走,到外面被寒风冻得一哆嗦,连忙缩着脖子竖起衣领,快步向安拉学院外面走。珍卿跟这萨尔责不打不相识,不过其后也没有更深的交集。虽然萨尔责没对她或她的同胞做过出格的事,但珍卿对傲慢的白人总是心存戒备。
  珍卿琢磨怎么处理曲棍球的赛票,迎面走来一个笑容慈和的熟人——演讲会金艾达小姐的叔叔金牧师。
  珍卿惊讶地问金牧师在此何干,金牧师说在哈大给学生办经课讲座。金牧师变成跟珍卿一同方向,珍卿看他似乎是有意攀谈,便问今天经课讲的什么内容。
  金牧师恂恂地微笑着回答,讲了马太福音的第十二章 ,说耶稣为遵行天父之意,整天忙得衣食也顾不得。他肉身的母亲兄弟来劝诫他。但耶稣表达了一种意思:在神家里彼此的关系,并非建立于肉身的亲缘上。凡是遵行其天父旨意的人,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和母亲……
  珍卿看着眼前的金牧师,他的面容平和而不癫狂,他的言语质朴而不虚伪。珍卿跟他见过好几次,金牧师似有意结好于她。据金牧师自己表达的意思,他想叫她讲关于中国的事,比如儒家的大同思想,中国社会的慈善制度,中国人对战争的看法,中国人对耶教的态度等等。
  珍卿为婉拒金牧师还讲了一件真事。说某学生在经课听耶教故事,说某恶棍自从皈依耶教之后,在天父及教中兄弟姊妹感化下,渐渐改掉酗酒打架的恶习,成为知名商人后更是惠及血亲邻里,至今仍是佳话。此学生异常感动进而皈依天主。后来才知那感人故事纯系伪造。
  珍卿那回直接告诉金牧师:“为何‘真善美’总是‘真’字在前,盖因‘真’是善与美的根基,没有了‘真’为基础,吹得天花乱坠也是海市蜃楼啊。”她的意思是宗教最缺的就是”真“,不大愿意跟他们多打交道。
  但珍卿今日听古生物讲座有感,又看到黑人学生被白人羞辱,忽然就想跟金牧师谈一谈,开门见山地问:”金牧师,你们教会的人想了解中国人,是为更顺遂地在中国传教吗?“
  金牧师微笑着对珍卿颔首:
  ”半个多世纪以前,我们的传教士踏上中国大地,亲眼看见中国村民如何待神。头一年,他们为一位菩萨镀了金身,只求菩萨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让他们庄稼丰收、家庭安宁。可是连着两年都未应验,我们的传教士不可置信地看见,中国村民把菩萨身上的金漆刮掉,并将菩萨的泥身绑缚于院中,不但让他受风吹雨淋日晒,还鞭打菩萨的泥身对他威胁,若第二年再不显灵,就要碎掉他的泥身扔到烂泥塘里头……我们的传教士把中国形容为荒境,连上帝也不愿照佛那里的野蛮人……“
  金牧师讲起来还觉匪夷所思,珍卿是越听越哭笑不得,又听着金牧师继续讲述:”中国人比任何人都难理解,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怕的,是无望的,可是我们在你们身上,分明又看见信仰的力量。也许儒家是你们的宗教,但这一点也让人不太确定。杜小姐,我希望你以个人的智慧洞见,让更多人了解真实的中国人,让存有偏见的美国人知道,中国并不是他们误解的荒境,中国人也远比他们以为的伟大……“
  珍卿不由地悚然动容,若是金牧师鬼扯上帝多万能,她压根不愿意与他多言,可他后面的话却说到她心坎上。
  这天晚上怡民回到家里,吃力地脱掉她的皮大衣,从不断呵出的白气中沉沉地喘粗气,一边脱手套一边抱怨:“今天本来不是我值班,那荷兰婆子说他爹来了,非得让我替她一会,清洁工又叫我帮忙攀架子,害得我白白摔了一大跤,今天简直倒霉透了。”
  珍卿忙问她有没有摔伤,这天气摔伤可不容易好。怡民皱着脸跟珍卿撒娇,说右半拉屁股一直跳着疼,赶紧脱衣服叫珍卿看一看。
  珍卿也挺上心发愁的,她们在这上学步行量很大,要是屁股真摔得多严重,恐怕有好一阵难受。她进屋帮怡民按按看看的,觉得不至于是骨折,怡民屁股蛋子没青也没红,大约弄点酒擦擦就没事儿。
  可问题是她们没有白酒,珍卿找来一瓶红酒,自言自语地纳着闷:“擦药酒的原理就是活血,按理是都含酒精,应该功用一样吧?”
  怡民也懵着一张脸,跟珍卿凑着头研究瓶上的文字,两个人当正事似的瞅半天,啥名堂也没有瞅出来,反正外国酒怎么也不会写它能活血化瘀。
  珍卿啧着嘴跟怡民说:“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瞧瞧?”怡民听外头呜呜的风,扯过红酒说不去医院,她倒一点酒自己揉屁股,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说“这才叫死马当活马医”。珍卿哈哈笑了两下,说你这叫驴头对不上马嘴。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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