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哼道:“怎么又是他?”
周高南道:“别急,回头我问俞大人,自然知道真相。”说了此事,周高南左顾右盼:“杨先生呢?”
薛放道:“他不舒服,在花厅里歇着。”
周高南道:“这位先生什么都好,唯独身体太差了些。”
“谁说不是。”
薛放如此回答,心里却想着先前俞星臣在衙门外说的那些看似多余的话。此时他越是回味,越觉着不对,当即跟周高南知会了声,出门往花厅去。
花厅门口,两个侍从立在那里。见他来了,正欲回禀,薛放已经进门,转了一圈却不见杨仪。
“杨先生呢?”
侍从道:“先生说要去解手,才往后面去了。”
薛放放心,坐在椅子上,看旁边桌上是一盏茶,想必是她没喝完的。
茶还有大半,却已经冷了,他并不在乎,咕嘟咕嘟喝了半碗,还是不见人回来。
薛放略躁,起身走到门口。
抬头看看天色,将近黄昏,天际浮出锦带般的彩霞,形状曼妙。
十七郎负手打量,饶有兴趣看了会儿,心头没来由地一揪。
夜幕将至,庭院寂寂,毫无人踪,墙角树上的鸟鸣啾啾,似透着不祥。
负在腰后的手蓦地一紧,薛放霍然色变。
作者有话说:
上章所提的摩诃迦罗是梵文名,又叫“大黑天神”,是佛教的护法神,也被视作战神~
晚上……试试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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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三更君
◎旧爱新欢,插翅难逃◎
“来人!”
薛放一声吼, 藏在枝叶间准备过夜的鸟儿受惊,哗啦啦飞出了一片。
门口的侍卫迅速赶来,不知何故:“旅帅?”
“快……”薛放没等他们说完, 抬手:“给我去看看、杨先生在不在!”
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就算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单纯的直觉而已。
侍卫面面相觑, 不知他为何面色大变, 却赶忙应承着往后去寻。
薛放压着浮躁来回踱步, 安抚自己是太过多虑了。
不料那去找杨仪的侍卫没回来, 却另有个巡检司的差役奔来:“薛旅帅……”
薛放以为是周高南有事,一摆手叫他退下。
那差役后退半步,稍微迟疑, 终于道:“薛旅帅,方才有兄弟在门外,看见杨先生……被一辆车带走了!”
薛放感觉有人往自己的心头猛然捶了一记。
他就知道, 他的直觉从不相欺。
周高南审完了案子, 正准备稍微地松懈片刻, 猛地听侍卫来说,杨仪被掳走了, 吓得一个激灵。
“什么?被谁掳走, 谁这么大胆敢在巡检司掳人,你们都是死的?”他惊急之下, 唾沫横飞。
侯队正也忙道:“怎么回事, 快说!”
按照那目睹全程的差役的说法, 他那时正从巡检司前门街上路过, 觉着巷子里似有人影, 便往内看了眼。
不料, 正看见杨仪站在角门边上,她低着头正咳嗽,又好似是在思忖什么。
一会儿往前走几步,一会儿又仿佛忘了拿什么东西般回到门口。
因为也听说了关于这位大夫的传奇故事,差役不由多看了两眼。
就在他放慢脚步打量的时候,却见有一辆马车从巷子那端驰了出来。
这会儿他已经将走过这个巷口了,心想一直盯着人家看也不好,便转回头继续往前。
转头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一声短促的呼喊。
只是这差人并未在意,直到他快到巡检司门口的时候,那马车终于飞速冲了出来,拐弯拐的很急,几乎撞到了一个路人。
差役惊讶地回首望着那仿佛仓皇奔逃的马车,突然想到了那声呼叫以及门口的杨仪。
他赶忙跑了回来,往那边看去,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地上掉落的那块手帕,差役大概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他应该以为那声呼唤许是自己的幻觉,而杨先生已经回了衙门内。
薛放望着那块有点旧了的帕子,是杨仪的,厚棉线布,已经有些磨白,浆洗的颇为硬挺,四四方方的折痕分明。
他想到杨仪在花厅歇息,打发他去听审,那时候她的眼神好像……
薛放心想,为何他会这样粗心,就算看出她身体不适,却没留意她是那样反常。
十七郎把那块手帕仔细叠了起来,揣进怀中。
周高南已经飞速地命人去封锁四城,他安慰薛放:“事情才发生,必定会找到杨先生。放心。”亲自点了兵前往追踪。
薛放不置可否,面无表情。
如果是杨仪自己离开的,薛放大概不至于会如现在这样,或者说他宁肯杨仪是自己主动离开。
那他还可以安然无恙把她找回来。
可如今……掳走了?
他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想,是之前在泸江追杀杨仪的那些人。
万一,真的是那一起人的话,只怕连追都不用追了。
以那些杀手的作风,此刻落单的杨仪已经是个死人。
薛放翻身上马,往云阳的驿馆。
俞星臣来到此处,县衙自然是住不得,他也不住在巡检司,而是住在驿馆内。
薛放才下马,几个驿丞听见动静奔了出来:“请问是……”
十七郎脚步不停,张手摁住那人的头,直接将他向后推了出去。
他身后的侍卫则喝问:“京城来的俞主事在哪。”
另一个驿丞慌忙指了指前厅的方向。
只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已经满街轰动。
俞星臣显然也听说了消息,他有些诧异,正在询问灵枢什么。
说话间就听到门外呼喝之声,灵枢还没来得及出门查看清醒,薛放已经先走了进来。
“薛旅帅……”灵枢想叫他止步。
薛放只盯着俞星臣:“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薛旅帅!”
薛放还是目不斜视,脚步也并未停下半分:“我知道你必定另有用意,你得给我……”
他的来势很快,而室内只这么点地方。
灵枢早察觉他身上那迫人的煞气,虽然不想跟他硬碰,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到俞星臣身边去。
“薛……”灵枢咬牙,闪身挡上前:“得罪了!”
薛放探臂想将他推开,灵枢举刀格挡。
“呵。”薛放冷笑,竟自一把攥住他的佩刀。
灵枢没想到他竟这样,逼于无奈,“咔”地一声,佩刀出鞘,一点寒芒闪烁。
“薛旅帅……”
灵枢本来想叫薛放别咄咄逼人。
不料薛放理都没理他,右手一拍,重新将他的佩刀打入鞘中:“给我滚!”
佩刀猛然一沉,就好像被一块千钧巨石给硬生生拍回鞘中一般,带的灵枢的虎口剧痛。
他差点把自己的兵器丢掉,而在这时,俞星臣终于出声:“灵枢退下。”
灵枢略一犹豫,薛放已经直奔俞星臣身前。
“俞大人还有点胆识。很好。”薛放嘴里如此说着,却毫不留情地一把攥住俞星臣的脖颈,向后面的博古架上一撞!
俞星臣只觉着天晕地旋,震得脑仁都要飞出来,博古架上的几个点缀用的粗瓷瓶摇摇晃晃,接二连三摔落地上。
灵枢简直要窒息:“薛旅帅你!”
“你跟杨易说的那些话,给我解释。”薛放盯着俞星臣,完全不理会灵枢。
而此时,同薛放一起来的那四个近侍也已经把外头俞星臣所带的侍卫制住,他们自门口闪了进来,迅速对灵枢形成了包围之势,虎视眈眈。
灵枢咬牙:“俞大人毕竟是钦差,你们莫非要造反吗!”
门外的侍卫们对这句意义非凡的话置若罔闻。
对他们来说假如薛十七郎要造反,或者要杀钦差,那就造反那就杀,这有什么可想的。
灵枢的心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