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押题是很准,但是王路出的题肯定会比之前的更刁钻……如果猜错了怎么办?”李文克忧心忡忡地问。
宋矜看了他一眼,估计不解释清楚他会一直烦自己,“不会猜错。一天重新出一套考题根本不可能,他会在之前和吴老师挑选的题里面再拼一套出来,题型变化不会太大。而且,他是个自作聪明的人,大概会留下一大半原试卷上的题目。”
李文克把脸皱成包子,“有把握吗。”
宋矜神色淡淡,“十之八九。”
旁边几个男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压着嗓子问:“宋矜,你押完了题,可以借我们抄几份吗?”
宋矜“嗯”一声,停顿片刻后,他又说:“给其他人也没关系,不要被王路发现。”
“好!王路那孙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他了!”
等罗雁声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时,第三节 晚自习已经上到一半了。
当他路过高一一楼的几个班时,窗边一堆学生围了上来,“罗哥,你怎么样?”
“校长说你什么了?”
“不会开除吧?”
“宋矜押题真那么准吗?”
“准!”听到这里,罗雁声肯定地点点头,“我看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和试卷上的题几乎一模一样!”
就陆川一个人抱着双臂说:“我不信?”
旁边一人怼道:“你是不信罗哥?”
陆川瘪嘴,“没有。说不定宋矜是自己偷偷看到的。”
“不可能!宋矜是自己押的!”罗雁声瞪了他一眼。
陆川脸一黑,“开口宋矜闭口宋矜,宋矜是你谁啊?这么向着他。”
旁边一堆人起哄:“呦,陆川,你不会是嫉妒宋矜了吧?”
陆川的脸瞬间就憋红了,恼羞成怒道:“你放屁!”
罗雁声当他们小孩子闹着玩,打了声招呼就去找宋矜去了。
走到三楼拐角处,他刚露了一片衣角,一群人就从座位上拥了上来。
“罗哥你没事吧?”
“校长没有为难你吧?你放心,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我们不会让你被开除的!”
一堆人把他身边围得水泄不通,罗雁声被他们七嘴八舌说得缺氧了。
“干什么呢?现在是上课时间,都给我回座位去!”
大家平时跟他嘻嘻哈哈习惯了,听他吼完只有一部分女生回了位置,其他人还是围在他周围不肯回去。
“没听到罗老师说什么吗?回座位。”
宋矜埋头在纸上写题,听着后方的动静,冷不丁地飘出一句话来。
“快回去快回去!”罗雁声顺势把人推回了教室,等他们坐回位置之后,罗雁声才靠在后门边跟他们说:“放心吧,我是谁啊?我可是你们的罗叔叔,不会被开除的。”
“呸!你才多大啊!就敢自称叔叔?”
“起码比你大七岁,让你叫一声叔叔是便宜你们了。”
见他们还想说话,罗雁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安静点儿,别打扰宋矜押题。他要是押对了,王路得给我当众道歉呢。”
“那如果没押中呢?”
罗雁声挑起眉头,“不准给宋矜压力啊!没押中算了呗,咱清者自清。”
和学生贫了几句,罗雁声像个老教授一样,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走到宋矜旁边,俯下身问:“怎么样?”
宋矜“嗯”一声,“还行。”
“你不要有压力,随便猜猜就行了反正没几个人相信他。”
宋矜一向听他的话,现在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要让他给你道歉。”
罗雁声愣了一下,又想起干爹说的话,宋矜是想为他讨回公道才故意把事情闹大的。
罗雁声心里有点高兴。高兴宋矜维护自己的想法,也高兴宋矜不再是从前那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孩子。
“宋矜,谢谢你。”罗雁声笑着揉了揉宋矜的头顶,语气宠溺又温柔。
在他柔软的目光下,宋矜垂下眸子,薄唇微微抿起,喉结上下滑动,低哑地“嗯”道。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找陈扬……”
罗雁声把手收回来,直起身打算离开。
他起身的功夫,宋矜松开笔杆,转而去抓住了罗雁声的手臂,说:“不打扰。”
“李文克。”宋矜喊了一声。
李文克从前面转过头来,眼眶和鼻子通红,难怪刚刚没有拥上来,原来是自己偷偷躲在一边哭鼻子。
“我给押物理,把椅子让出来。”宋矜道。
李文克跟学了川剧变脸似的,一听宋矜这话,他双眼变得锃亮,手脚并用地让出椅子,“罗哥,来,您坐。”
罗雁声被他表演的一套变脸搞得哭笑不得。
“就在这里陪我。”宋矜攥紧他的手,直到罗雁声坐下以后,他才肯松开。
“好啊,反正我没事儿。”罗雁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宋矜把作业本往左边挪了一点,说:“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儿。”
不说还好,一说罗雁声就有点困了。
他一只手靠着课桌,下巴抵在手肘上,打了个哈欠,睡意渐渐上头了。
“那我眯一会儿,老师来了告诉我一声啊。”
“嗯。”
天气入秋,夜晚温度降了下来。
罗雁声闭上眼睛,耳边只有书页翻动产生的磨擦声,特别助眠。他睡眠质量一直挺好的,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
这个姿势睡不舒服,但罗雁声一贯喜欢逆来顺受,睡着睡着就习惯了。
九班在高一教学楼的最左边,教室紧挨着校外的一座小山,秋风从山中徐徐吹来,带来一股独属于秋天的气味。
宋矜低下头,感受罗雁声近在咫尺的呼吸,闻着风中满盈的气息,心脏被前所无有的满足填满。
其他的都没关系。
被风吹得四处飘落的乱叶没关系;被罗雁声压皱的一角书页没关系;椅子“嘎吱”刺耳的响声没关系;排列不够整齐的书籍也没关系。
只要罗雁声在这里,宋矜觉得一切都没关系。
虽然和王路起了争执,罗雁声的兼职生活还是照旧。
“一个烧麦、一个芽菜包,一杯豆浆?”
看着跑来的一个小女孩,罗雁声熟稔地从蒸笼里拿出东西。
小女孩一听,双眼亮晶晶的,“谢谢哥哥!”
罗雁声把装好的东西递给小女孩,“小心烫,还有要叫叔叔。”
小女孩笑着摇头,回头牵住妈妈的手,“妈妈,哥哥记得我要吃什么欸!”
看着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女人温笑着点头,然后对罗雁声说了句谢谢。
送走小女孩,罗雁声伸了个懒腰。
“哥哥,我也要吃烧麦!”
罗雁声听这声音感觉不大对劲,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去!别给我捣乱!”罗雁声笑骂了两句。
男生瘪起嘴,故意模仿小女孩的声音,“哥哥你怎么这样说人家?你对她明明那么温柔!”
“好了,你们来干什么,我工作呢,没时间陪你们玩儿。”
男生靠在摊子上,笑吟吟地说:“我这不是听说你在这儿兼职,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吗。”
罗雁声笑了笑,“那你要吃什么?赶紧的。”
“嗯……有的都给我来一份吧。”
“别闹,吃得完吗你?别给我浪费粮食,赶紧点,买完回去考试。”
男生点了几个,罗雁声赶紧装好把他打发走了。
结果学校里听说他在这里兼职的不少,一会儿就来几个熟面孔,给他累得够呛。
等他回了学校,高一早就开始考试了。
一上午,罗雁声都没见到过王路。可能是他忙着出题,一直没露面。
在学校里,罗雁声的生活也没变化。
下午考试前,宋矜押的题已经在高一学生里传遍了。
虽然大家半信半疑,本着多看看也不吃亏,考到就是赚大发的想法,几乎是人手一份了。
当小跟班把宋矜的题复印之后拿给陆川时,陆川不屑一顾,“只有小孩子才会信这个,我不要。”
考试前十分钟,王路神清气爽地在九班晃悠了一圈。
等宋矜从校长办公室回来时,他问:“你押得题呢?给我看看。”
宋矜眼神从他头顶掠过,像没这人似的,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给校长了。”
看他目不斜视从自己身边走过,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王路气得牙痒痒。
而且不光是宋矜,自从昨晚那出戏之后,他走在路上都没人搭理,学生一个二个看见他都跟看见空气似的,完全没人跟他打招呼。
看来罗雁声拉帮结派的功夫还不错,居然拉拢了这群学生。不过没关系,只要考完了试真相大白,罗雁声就等着颜面扫地吧!还有这个宋矜,对着老师却没有一点学生样子,以后出身社.会也没有什么作为,这种学生还是尽早踢出重点班比较好,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