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抿唇淡笑, 附和道:“嗯,没问题。”
李文克鄙夷地看两人一眼,“你们同流合污、你们狼狈为奸, 一起来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他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 嘟哝道:“什么嘛, 明明我和宋矜认识得比较久,一开始也是我和罗哥聊得那么开心,你俩就现在把我一个人排除在外面。”
看他真情实感地伤心起来, 罗雁声碰了下宋矜的肩膀,“不安慰安慰?”
宋矜斜了李文克一眼, “不用惯着他。”
李文克:“……”
虽然知道宋矜不是会安慰人性格,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句话有一点、就一点点的失落。
罗雁声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想凑上前安慰两句。
一个小破孩嘛,为朋友争风吃醋也挺正常的。
他迈步往李文克身边走,宋矜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过去。
怎么了?
罗雁声疑惑地看着宋矜。
“明天我给你押题。”宋矜垂眸对李文克说。
前一刻还黯然失落的李文克,突然整个人容光焕发,“真的?押几门?”
见他恢复正常,罗雁声便安分下来。
“一门。”
罗雁声没了上前的打算,宋矜也收回手。
“一门?就一门?”李文克震惊又难以置信, “你以为这样就能安抚我幼小的心灵?”
宋矜对他没那么多耐心,当即冷下脸来, “那你自己押。”
李文克一听,差点扑到宋矜身上, 哭嚎:“不不不, 宋哥、你是我亲哥, 一门就一门, 数学行不行?”
“嗯。”宋矜这才点头应了下来。
罗雁声对他没出息的样子不屑一顾,对宋矜说:“押题?”
“罗哥这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
李文克和罗雁声有得一拼,都是自来熟加话唠。可不同的是,罗雁声话多有人愿意听着;李文克话多,说到一半就被宋矜一个眼神瞟回了肚子里。
李文克赶紧闭上嘴,讪笑道:“罗、罗哥问你呢,你说吧。”
宋矜解释道:“就是推测考试可能会考到的题型。”
“你这么厉害吗?”罗雁声惊讶地问。
“不难。根据出题老师的教学方式和教材内容,很容易押对。”
李文克忍不住插嘴,“宋矜押题特别准。中考虽然是全省统一,出题的老师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宋矜数学六道大题押对了五题,要不是他帮我押题,我可能都考不进重点班。”
罗雁声惊叹不已,“宋矜,你好聪明啊!”
就算他早就知道自家崽崽聪明,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叹出来。
“没有那么夸张。”宋矜神色淡淡,“他的成绩考进重点班不难。”
“幸好你没有退学,不然多可惜啊。”
“是啊罗哥,他继父就是脑子有坑,神经病。”
罗雁声点头附和,“真是个神经病,这要搁我身上,我砸锅卖铁也得把宋矜供出来。”
宋矜听你们你一言我一句,眼里不禁漫上一丝笑意。
吃过午饭,李文克回教室睡午觉。
罗雁声本想让宋矜也回去休息一下,他说自己已经不困了,要陪罗雁声在操场看他们打篮球。
“罗哥、宋矜,一起来打球吗?”
刚走到球场边上,几个大汗淋漓的男生就招呼两人。
“你去玩会儿吗?”罗雁声扭头问宋矜。
宋矜回道:“看你。”
“算了吧。”
罗雁声对几人道:“刚吃完饭,我怕给我颠出来,你们玩吧。”
罗雁声带宋矜绕过篮球场,坐到有遮光棚的椅子上。
“刚才你和沈老师说什么了?”
罗雁声刚坐上去,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宋矜就忽然发问。
“聊了两句你的事。”罗雁声随口道。
“我的事?”
“对啊,她说她也挺看好你的。”
“嗯。”
罗雁声吃得太饱了,再加上天气转凉,中午太阳没有以往燥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眼神惺忪,来了些睡意。
宋矜看出他的困倦,轻声问:“睡会儿吗?”
罗雁声打了个哈欠,仰头靠在撑起遮阳棚的杆子上。杆子是四方形,有棱有角,咯得他后脑勺疼。
“你坐着无聊就先回宿舍,我眯一会儿去打篮球。”罗雁声他懒得往办公室走了,一会儿运动运动抬抬精神。
“没事。”
宋矜盯着他的侧脸摇了摇头。
罗雁声一直说剪头发,后来习惯就忘了。他解开扎起的小辫,让自己靠得舒服些,但就是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当他又一次调整位置靠上杆子时,后脑勺突地抵住一个冰冷柔软的掌心。
罗雁声疑惑地睁开眼睛,正打算起身时,宋矜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罗雁声睁眼便看到宋矜的下巴,要是他直接坐起来,一定和他撞上去了。
“就这么睡吧。”
宋矜比他高一点,又坐得直,罗雁声只到他喉结的位置。宋矜身体微微前倾,左手覆盖在罗雁声后脑勺上,右手绕过罗雁声的胸膛按住他的肩膀。因此两人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说话时,罗雁声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这个姿势,像自己被他抱在了怀里。
罗雁声脸上出现怔愣之色,宋矜低眸轻描淡写掠过他的脸。见他没有起身的打算,便将右手收了回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睡得舒服一点。”
宋矜身体落回原位,错开罗雁声的视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宋矜。”罗雁声沉默数秒后,喊了他的名字。
“嗯?”宋矜低低地应。
罗雁声也该发现了,对宋矜来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真是个好孩子。”罗雁声嗟叹道。
每当这个时候,罗雁声就在心里破口大骂:原身你个大傻逼!宋矜这么好孩子,如果不是你这么折磨他,后期他怎么能变成那副样子?你饿死也是自找的!
你看看宋矜多乖啊!多好啊!
这就让罗雁声想起来小时候的自己。他那时候特别崇拜酒鬼父亲,觉得身边邻居都躲着他、避着他是因为他太厉害了。夏天老爸睡午觉的时候,罗雁声就会拿着一把小扇子,卖力给他扇风。等他睡着了,罗雁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坚持给他扇扇子。
被人爱戴的感觉真好啊,希望宋矜以后也不要改变对他的爱戴。罗雁声不想变得和酒鬼父亲一样,一生到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听了罗雁声的话,宋矜身体僵住。
罗雁声闭上眼睛,决定享受宋矜的“孝顺”。
他合眼入睡,却全然没发现,宋矜黑压压的视线正如钉子一般,静静定在他的脸上。
好孩子?
是吗。
罗雁声的头发柔软,压在他的掌心,好像自己完全把他掌握在了手中。
这种感觉,太好了。
罗雁声本打算眯几分钟就起来,毕竟这样压着崽崽的手,他也是会心疼的。
可不一会儿,他就睡得亳无知觉。
正午阳光正盛,学生都在午睡,除了远处篮球场跑动的学生,再没有其他人。
抵着罗雁声后脑的手被四方杆子咯出了一条印记,已经快失去知觉。宋矜一点不在意,靠在椅背上,听着罗雁声均匀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存在,看向远方跑动的人群和安静的教学楼,突然有种感觉,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罗雁声一觉睡醒,离上课只有半小时。
宋矜就这么垫着他的脑袋,坐了接近一个小时。
看到他手背勒出的红印快要渗血,几个手指也冷得跟冰块似的,罗雁声懊恼不已。
“宋矜,你难受就叫醒我啊!别老让自己受罪。”罗雁声把他的左手捧在手心使劲揉搓,希望能让他恢复一些温度。
“没关系。”宋矜盯着他摇头。
“有关系!”罗雁声抬头瞪他一眼,又低头朝他掌心呼出一口热气,“你别老是这么委屈自己,傻不傻?”
罗雁声呼出的气洒在掌心皮肤,宋矜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太痒了。
“我没有委屈自己。”宋矜靠在椅背上,惬意地欣赏着罗雁声为他担心着急的模样,“和你在一起,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很开心。”
罗雁声被他逗笑了,以为他在哄自己开心,笑说:“你嘴越来越甜了,以后可别去哄那些小姑娘,一哄一个准。”
宋矜轻轻摇头,“我不哄小姑娘,只哄你。”
“哄我可没用啊,我又不是小姑娘,哄一哄就跟你回家。”罗雁声自以为宋矜在跟他打趣,没往别处想,“我也不用跟你回家,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宋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试探没有用,罗雁声不会当真的,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