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为了基建项目急于修补和段北封的关系,两人这段时间好似一对蜜恋期的情人,时刻也分不开。
晚膳过后,家人逐渐散去,朴家赫却迟迟没有动身,低头摩着手中的拐杖。须臾,他叫住月季:“月季,你随我来。”
月季扬了扬眉梢,抿唇跟了过去,爷孙二人到了书房,角落的棋桌上留着残局,朴家赫坐了过去:“陪我下一盘?”
她熟练的点燃安神香,欣然道:“好。”
这盘残局不难破,月季占着优势。两人行子缓慢,不着急下完。
“外公,你叫我来就是陪你下棋吗?”
朴家赫撂下棋子:“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可以和我说说实话。”
月季摸不准朴家赫的意思,嗫嚅着:“外公……”
“其实珠宝这行近些年发展很快,四海也很乐意投身进去。”
月季瞳孔微晃,喉头一紧,原来他完全清楚自己的心思。
“你真的喜欢北封吗?虽然我很看好他,但我不希望你为了别的事断送自己的幸福。”朴家赫长吁道,“月季,我不会逼你。”
他棕褐色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言辞婉转,月季心尖跳了跳,目光落到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她自小缺失父母的关爱,本也不善和祖辈打交道,在北芒山近半年,竟也能在朴家赫身上感切到几缕爷孙情,心中涌出些感动。
“我知道的,谢谢外公。”月季眼梢松动,真挚地说。
朴家赫这才颔首,好似松了口气:“那就好,一切都慢慢来,你们还年轻先谈恋爱,不急着考虑后面的事。”
月季含笑应声,视线回到棋盘上时唇角却僵住。刚才她只顾着回话,没想到两步后棋局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兵炮来势汹汹,转眼就要吞没她的将帅。
再抬眸,朴家赫依旧维持着那副慈祥的笑意。
数日后。
911停在别墅不远处,姜朝站在树荫下愣神,几棵白桦树遮不住午后毒辣的日头,额前已经浸了层薄汗。
他身上裹了件墨绿色军装,领花笔挺的别在衣上,胸前的少将军衔擦得锃亮,前襟被肌肉撑出一座小丘,腰带束紧,金属扣上刻着雄狮纹路。
车管家老远见到他,叁两步迈近:“姜朝少爷,你来找月季小姐吗?”
“爷爷在吗?”姜朝回神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前额。
“老爷在书房,刚用完午膳回来的。”
姜朝点点头,提着长靴朝别墅里走。
书房门敞着,朴家赫坐在书桌后翻阅文件,姜朝顿了片刻,叩响大门。
“小朝?快进来。”抬头见是姜朝,朴家赫展出一道慈祥的笑容。
姜朝欠身进来,他鲜少和爷爷独处,此时手脚拘着,不大放得开。
“今天特意过来找我的?”
矮身坐到对面沙发上,姜朝双手交握着搭在膝前,长舒一口气开门见山:“爷爷,我愿意说服外公将来大选的时候站在世京哥这边。”
朴家赫长眸微眯,放下文件:“哦?”
姜家虽然和朴家有亲,但姜琨素来不喜参与权力斗争,在国会时刻冷静地保持中立,从未偏袒任何一方。
“你想要什么?”朴家赫正色问。
“爷爷,我不求什么。”姜朝磕了下眼皮:“就是我听说四海之前在珠宝行业也试过水?”
朴家赫了然:“你是为了月季?”
“…是,她很努力。”姜朝微顿,坦言道。
朴家赫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你晚了一步,我已经决定把月季调过去。”
姜朝一愣,朴家赫迭起镜腿摆在文件上,叹了口气:“刚刚北封和月季陪我吃了顿饭,北封建议我让月季去试试,我同意了。”
“我有意让他们结婚,这样以后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生意上都能相互扶持。”
“小朝,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你始终是朴家人,月季也永远都是你妹妹。”
姜朝僵坐在沙发上,眼前好似布满了雪花点,胸口钝钝的。他已然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等走出书房,他倚着长廊的灰墙站住,浑身脱力。
朴善雨刚巧从楼梯下来,军装少年身姿伟岸,她半分也移不开眼:“姜朝哥哥,你刚从军校回来吗?”
姜朝转身支起右腿,看向朴善雨:“嗯。”
“月季姐姐在楼下,听说她和北封哥哥快要订婚了……”朴善雨垂眸盯着地板,状似无意地提及。
姜朝顷刻间脸色一变,下颌骨槽磨得扭曲,铁青着脸提脚往楼下去。
月季仰卧在沙发上,提了块蛋挞小口咬着,她爱吃甜食。中午刚陪外公吃了顿东南亚菜,口味偏酸甜,路上见到甜品店还是没忍住。
朴嘉提起瓷壶给两人倒了杯花茶,洛神花的酸气冲淡了萦绕着的甜腻味道。
“辛西娅?”朴嘉轻放下茶壶,“这个品牌确实隶属于四海,不过外公很少过问,月季你过去有的忙了。”
月季皓白的小腿伸长,随意搭到沙发扶手上:“放心吧,我有信心,万一真出问题还有北封帮忙。”
“说得也是,外公对北封哥很满意呢。”朴嘉调笑她。
厚重的军靴踏在楼梯板上溅起一层灰尘,军装上的金属制品随着他的脚步碰撞,发出极其轻微的响动。姜朝甫一下楼,眼眸就捕捉到月季恣意的形态。
军装衬得他俊俏挺拔,月季有片刻愰神,姜朝见到她眼底的失神,这才松软了肩头,心情大好。几步走上前,刻意挨着她坐下。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军服。”朴嘉赞叹道。
姜朝勾唇笑,眼神却飘向月季:“帅吧?”
“臭美。”月季睇他一眼,不给面子。
姜朝不恼,撑直胳膊,无名指暧昧地滑过她小腿。月季一阵战栗,所幸朴嘉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月季连忙收腿坐直。
姜朝支起下巴偏头凝她:“过几天文昌生日,你去吗?”
“我没收到请柬。”月季直言。
“他向来不发这些的,文家有个私人小岛,可好玩了,去吧。”
姜朝敞开双腿,膝盖抵住月季的腿根,衣料摩挲间透出皮肤的温度。他的男性气息太过张扬,哪怕是朴嘉在旁边,月季也禁不住有了湿意。
朴嘉低头抿了口花茶:“文子轩儿子?你们走得那么近,会不会……”
近几年两党关系愈发紧张,几乎是势同水火。
“不会的,文昌不一样。”姜朝只淡淡道。
月季还想说什么,沉均晗从大厅外进来,脚步匆匆,呼吸紊乱,他见到月季眉头拧紧,也不管其他人:“月季,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沉均晗在花园内寻了块假山,外套被他随意夹在腋下,伫立一会儿见月季动作慢吞吞,烦躁的摸了根烟。
猛地吞咽几下,他凌厉的目光悬在月季脸上:“我最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月季心知瞒不过,她中午通过段北封向朴家赫提交了份基建项目的细则,涉及到很多机密部分,掌握这些信息,四海集团胜券在握。沉均晗失了先机,如今朴世荣也位居海外战略总监,后续的项目到底由谁跟进就不好说了。
她摇头:“这件事我确实做的不够厚道,但是——”
沉均晗冷哼道:“你用婚姻换辛西娅值得吗?”
“什么?”月季蹙眉,“外公不会逼我,我不过是利用段北封。”
他嗤笑着,眼神多了点怜悯:“朴家赫可不是什么慈爱有加的善茬,段北封的剩余价值大着呢,你以为他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撮合你们?”
“月季,做事动动脑子,你不可能全身而退。”
月季脑子嗡得一下响,怔愣住,只觉得手脚冰凉。
那天朴家赫叫她去下棋,说了那么多,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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