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涛看来,饥饿就是一种疾病,他小的时候,就曾经连续七天遭受到这种疾病的折磨。
那时候,王涛才十岁半,有一次和爷爷一起出诊。因为那次去的路途遥远,需要翻过三座大山,渡过两条小河,才能到达那个小山村。
翻过第二座大山后,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渐渐天黑了,四周起雾了。而且,浓雾一起就是七天七夜。王涛和爷爷完全没有方向感,跟着爷爷,王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路上,后来实在走不动了,爷爷让他爬到了后背上,背着他。
可是,两个人在山林中走了两天两夜,终也没走出山林。爷爷口袋里带着的干粮也全吃光了。最后,爷爷升起篝火,想打只野兔或者山鸡什么的来吃。可是冬天的山林漫山遍野光秃秃的,哪里有野兔?就连只耗子都没有。
于是,爷爷把那根陪伴他四十多年的皮带抽出来,给王涛烤着吃了。
第三天的时候,两个人都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拼命的往自己嘴里塞雪。可是,徒劳无功的只能混个水饱。还弄得肚子生疼。
第四天的时候,两个人连喘气都极其困难。爷爷笑说:如果我老头子先死了,你小子就把我烤着吃了。只要是你能走出这座大山,就是给咱们老王家留下了一条根,爷爷含笑九泉也瞑目了。当时还是个孩子王涛被吓哭了。只知道傻哭。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爷爷忽然笑着递给王涛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说这里面他背着王涛留了一块烙饼,让王涛一定要走出这片山林再打开吃。
王涛两眼放光的抱着小布包,几乎是一步三倒,爬出了那座山林。当看到眼前出现一湾溪水,小溪不远处生气袅袅炊烟时,王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布包,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烙饼,里面只有一块圆圆的厚厚的宛如烙饼一样的树皮,王涛当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王涛是被小山村的山人到溪边打水时救起的。昏迷中的王涛迷迷糊糊的喊着‘爷爷---爷爷--’
于是,小山村里出动了全村所有人,在山坳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爷爷。朴实的山民用米粥和羊奶喂养着王涛和爷爷。一连三四天。两个人才恢复生机。
经过那次事情后,王涛深深知道饥饿的滋味,那是一种如同有绞肉机在你胃里搅拌的滋味,那是一种前心贴后背,透不过气来,挺不直腰,如同在炼狱里煎熬的滋味。没有亲身经历过饥饿的人真的很难体会那种滋味。
从那以后,王涛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爷爷挨饿,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家人挨饿,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挨饿,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认识的不认识友好的敌对任何人挨饿!!
漫步街头,王涛往往会把自己口袋里所剩不多的钱送给乞讨者,虽然他明明知道那是骗人的。他宁愿当那个傻瓜。
今天,他决定再当一次傻瓜,所以,他让陆无双去隔壁的商店买回来两包挂面,一斤鸡蛋,然后让陆无双给饿晕过去的老人家下挂面。老人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饭,现在只能吃流食。挂面鸡蛋是坐月子的妈妈们吃的。食软,好消化。
殊不知,他让陆无双去下挂面,烹调智商为零的陆虎妞把两包挂面,一斤八个鸡蛋全部下锅里了。当看到陆虎妞端上来的满满一锅挂面时,王涛头疼的只想去撞墙。
或许是嗅到挂面的香味,躺在躺椅上的老乞丐一翻身坐了起来,抱着锅,用手抓着挂面抽流抽流喝个不停---
而此时,在王涛面前蹲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在哧哧的对着自己的胳膊挠个不停----
“医生,救救我---”尖嘴猴腮男满脸痛苦的哀求道。
王涛还没说话,坐在前面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妈怒气冲冲的说道:“不要救他,这样不讲道德的人还有脸回来,你不是说自己没病吗?还跑回来干什么?”
“对,不能救他,刚才他撞倒人家老头,不道歉不扶人家,还踢了人家两脚。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禽兽。他跑这里来干什么?他应该去找兽医。”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留着小平头的小伙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头发斑白的老伯冷笑道:“别看刚才闹得欢,这次你就拉清单。小伙子,这做人呀,要讲道德,要有良心。你说人家一个老头,老胳膊老腿的,你把人家撞倒还踢人家一脚。我就问问你,如果把老头换做是你老子,你敢不敢踢一脚?”
众人一听老伯此言,都会心的笑了。
“对!做人要讲道德---要有良心!”吃挂面如同喝饮料般的老乞丐插嘴道。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老乞丐,老乞丐喝完锅里最后一口汤,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笑道:“痛快,老头子我三天没吃饭了,今天这顿饭顶三天。”
三天不吃饭,一顿顶三天。尼玛你是洪七公转世,还是饿死鬼投胎?众人无不咂舌。
老乞丐把空荡荡的不锈钢锅伸手递给陆无双,嘿嘿一笑,道:“小姑娘,手艺不错,就是咸了点。”
接过不锈钢锅,陆无双狠狠瞪了老乞丐一眼。老乞丐嘿嘿一笑,道:“哟。脾气还不小。腰细屁股圆,生娃准生男。”然后,老叫花子对着王涛挤了挤眼,笑道。“小老板,你有福了。”
陆无双一听,拎着锅就要砸老乞丐,韩雪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三劝两劝才把要发飙的陆虎妞拉进后面的房间。
王涛有些无奈的发现,这老乞丐还是个为老不尊的主。连陆虎妞都敢调戏。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痒死我了---”尖嘴猴腮男苦苦哀求道。右手正在左胳膊上使劲挠着,都挠出了鲜血,还是挠个不停。
“我为什么要救你?”王涛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没病吗?”
“刚才确实没病---可是现在,我--我的胳膊好痒---痒死我了,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吧---”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有病了?”王涛问道。
“我承认--我有病---”
“你有什么病?”
“我---我胳膊痒得厉害--”
“错!你得的这种病的名字叫作---道德沦丧。”王涛站起来走到尖嘴猴腮男面前,冷笑道。“缺德也是一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