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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好厉害。陶嘉由衷地发出感叹,睁大的圆眼睛里堪称放亮光。
  顾俞发现他的关注点歪了,无奈将药放回陶嘉兜里,说:所以要警惕像哥哥一样的坏人,会把袋子偷走,换成让肚子疼的药。
  陶嘉对肚子疼很是害怕,立即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写在日记上,但他还是很好奇顾俞究竟怎么做到的。
  顾俞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说:我会魔术。
  陶嘉立刻道:那你要教我。
  顾俞顿了一下,语气温柔地哄:学魔术很辛苦,要每天练习,手也会受伤,土土不喜欢吃这些苦的。
  其实哪有什么魔术,顾俞只是在陶嘉埋头写日记的时候,轻轻伸手从他衣兜里拿出了小药包。
  比起学魔术,顾俞又道,土土更应该学会怎么防备坏人。
  陶嘉开始打退堂鼓。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两人忽然听见不远处的隔壁宿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咦,原来我们的寝室就挨着啊。
  陶嘉转头一看看了也不认识。
  庄霖,幸好宿舍里有人喊他的名字,我东西先放你桌上。
  庄霖随口应了一句,朝陶嘉走了两步,打招呼:顾学长今天送陶嘉来学校?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啊?
  顾俞移开目光,语气很淡:不了。
  庄霖识趣地闭嘴,又看向陶嘉:咱们俩隔壁,以后我晚上找你来宿舍一起开黑呗?
  陶嘉知道开黑是打游戏的意思,但他实在不喜欢打游戏,不仅因为这是庄霖的邀请,更因为自己打游戏好菜。
  以前和顾俞一起玩,不管是动作类还是纯靠鼠标点点的解密游戏,陶嘉都跟不上顾俞的节奏,觉得自己手笨,脑子也不好使,被让半个小时也赢不了。
  综上所述,陶嘉讨厌游戏。
  也讨厌提出一起玩游戏的庄霖。
  他又想起日记上远离庄霖的记录,瞬间看面前的人更不顺眼了,如同一只大号珍珠蚌一样紧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庄霖自以为热心的提议得到一个冷回复,等来等去没等到陶嘉出声说话,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土土不玩游戏。片刻后,顾俞开了口,嗓音仍是冷冷淡淡的,很有距离感:多谢。
  庄霖不甚在意道:好吧,没事,有空一起去上课。
  在他转身欲回去的时候,顾俞却突然说:你以前不是住在这个宿舍吧。
  如果住在隔壁,说明大概率是同班同学,就算不同班,陶嘉也应该认识。
  庄霖穿着运动外套的背影一滞,半秒后他回过头,唇边的笑意明朗:是啊,这学期我换了个宿舍,没想到搬到陶嘉隔壁来了。
  顾俞又问:为什么换宿舍?
  陶嘉抿着嘴,不由得偷偷去看他的侧脸,目光不解,顾俞很少会八卦别人的琐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有好奇心。
  庄霖无所谓道:原先的舍友总喜欢通宵和女朋友打电话,这谁顶得住啊,说又说不动,于是就和学校申请换了呗。
  顾俞的眉头轻轻蹙了下,没有再问。
  收拾完宿舍后,已经临近中午,陶嘉自告奋勇要带顾俞去吃又香又好看的饭堂美食,牵着他的手飞快下了楼。
  结果到了三饭,陶嘉呆呆看着饭堂里摩肩接踵的人群,小声抱怨:怎么这么多人呀。
  土土,顾俞无奈提醒他,今天是开学日。
  对哦。陶嘉恍然大悟,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铁板烧窗口排起的长队,对顾俞说:我们去角落吃素面,那边每次都很少人。
  素面味道寡淡,调料也少,喜欢吃的学生不多,陶嘉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顾俞牵着自己的小恋人挤过喧闹的人群,期间有不少学生投来异样的视线,顾俞只当作没看见,而陶嘉则是压根没能察觉到别人在注视他。
  是那里,陶嘉伸手指着不远处队伍很短的窗口,这家的面条好滑。
  然而又走了两步,他白皙的脸上显出一点茫然,盯着窗口上大大的烤肉饭招牌,陶嘉摸不着头脑:我要吃的素面呢?搬走了吗?
  顾俞扫了一眼烤肉饭的窗口,视线在那明显略陈旧、许久没换过的招牌上巡视片刻,垂眼拉住要过去问的陶嘉:土土,我们出去吃,开车过来的时候瞧见一家新餐馆。
  陶嘉却依旧不死心,捉住一个过路的女生,询问:你知道那个很好吃的素面窗口搬到哪里去了吗?
  总不能是倒闭了吧。他神情沮丧。
  女生看起来是个学妹,手里还拿着大一的课本,看了眼拦住自己的两个人,有些脸红:这个饭堂没有素面,我记得一饭的一楼才有。
  陶嘉听了她的话,不知所措道:哦。
  顾俞把人带出了饭堂。
  中午的校道上非常热闹,五湖四海的方言钻入耳中,陶嘉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学生面孔,很小声地开了口:哥哥,我的记性好像变得更糟糕了。
  顾俞握着他的手收紧,忽然发现陶嘉在微微发抖,目光慌乱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死死咬着下唇,眼眸里雾气弥漫:我好像都认识这些人,但又好像不认识
  土土,顾俞抓住他的手腕,用了点力气,嗓音低而冷静,听我说。
  陶嘉的模样看起来快要哭了。
  只是有时候会记忆混乱,他把发抖的小男友拥进怀中,无视旁人探究的视线,语气温柔地轻声哄,吕医生也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陶嘉把头埋在他的大衣上,紧紧贴着,像是要把自己闷住,嗓音也湿漉漉的:可是我忘记了好多简单的事情。
  那家素面在一饭,顾俞的手顺着陶嘉的脊背往下抚,拍了几下,你没有忘,只是记错了。
  陶嘉过了一会儿才从鼻子里嗯了声。
  记错了似乎比完全的遗忘更能让人接受,顾俞哄了半晌,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
  但我的日记写不下那么多要记的东西了。陶嘉抬起头,睫毛因为一通蹭而乱糟糟的,眼尾泛着很薄的红色,显得可怜兮兮。
  顾俞亲了他一下,陶嘉躲闪不及,被当着路人的面接了个吻,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耳尖都因为羞赧而红透,倒和眼尾一个颜色了。
  我也和你一起写日记。顾俞想了个解决办法,低声说:我把过去记下来,你把现在写上去。这样就不会忘了。
  第17章 2月10日 从小就爱睡觉
  【2月9日下了一丢丢雪】
  【第一天上课,哥哥竟然要和我一起去不能在课堂上偷偷写日记了(句末有哭泣的小乌龟简笔画)】
  哥哥,陶嘉无精打采地往嘴里塞包子,含含糊糊问,你真的不用去上班吗?
  顾俞坐在餐桌另一端,他已经吃完早餐了,正用钢笔在一本全新的笔记本上写字。在许诺过陶嘉会帮他记下大部分两人间的故事后,顾俞还真买了本厚厚的浅蓝笔记本,每天都抽出半个小时往上写东西。
  而陶嘉有一天晚上踮着脚悄悄溜进书房,一眼瞧见他写的自己小时候是条爱哭的鼻涕虫,瞬间恼了,认为顾俞蓄意歪曲事实,差点要在书房里大闹起来。
  最后顾俞无奈地划掉那行字,改成土土小时候善解人意,陶嘉才勉勉强强满意。
  昨天去过一趟公司,积压的事情处理过了。顾俞写完最后一行字,漂亮的钢笔墨迹在尾端飞出条淡淡的弧度,在陶嘉要伸手过来光明正大偷日记前啪地合上本子,抬眼道:今天送你去学校。
  陶嘉盯着他把浅蓝笔记本放在餐桌旁的陈列柜上,小声说:我当然知道你要送我去学校。
  还要陪着自己上课。
  昨天就把这件堪称灾难性的大事记下来了,把刚起床的陶嘉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顾俞收拾碗碟的时候发现陶嘉兴致不高,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原因,有些好笑:因为想上课睡觉?
  没有!我只是不习惯陶嘉下意识反驳,仍然坐立不安。
  石头爬到了餐桌上,伸长脖子嗅了嗅陶嘉啃得一塌糊涂的包子,刚想把整个身体都趴上去,碟子突然被顾俞端走。
  下次不能只吃包子皮。顾俞说。
  到达学校的时候正好八点十五分,还能赶上第一节 早课,顾俞下车的时候把陶嘉的背包拎上,两人从林荫校道上步行往教学楼走。
  八点二十五分,陶嘉找到教室,一进门就直奔倒数两排的座位。
  顾俞伸手把人揪住,往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带了一带,低声哄:坐中间。
  陶嘉见计划失败,只好听话地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把书摊开放在桌上,正襟危坐,模样乖得不行。
  而顾俞坐在他右手侧,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公司文件。
  货币金融学的老教授在八点半准点迈进教室,照例先点了一遍名,把迟到或缺席的学生一一记下来,而后推了推老花镜,眯起眼睛,朝着陶嘉的方向望了一会儿。
  陶嘉霎时紧张起来,这位老教授不会刚上课就点人回答问题吧
  顾俞,老教授却喊了个他意想不到的名字,严肃的脸上神情疑惑,你怎么还在上我的课?延毕了?
  周围的同学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顾俞将电脑屏幕稍微往下压了一下,道:过来旁听。
  老教授点点头,严厉目光扫过旁边懵懵然的陶嘉,没有再问,直接开始了授课。
  陶嘉磨蹭着往顾俞那边靠过去,借着老教授低头调试PPT的间隙,用蚊子般的声音问:哥哥,这也是你的老师吗?
  嗯。顾俞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陶嘉一片空白的书本上,提醒:要做笔记了。
  批复公司文件的时候,顾俞的耳边是老教授激情满满的教学,内容熟悉又陌生,枯燥的理论和趣味案例相结合,大部分学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除了某只犯困的瞌睡虫。
  十分钟后,顾俞关闭邮箱页面,目光一转,就瞥见陶嘉昏昏欲睡的样子。
  陶嘉把课本端正地摆在自己前面,一手握笔,腰板挺得笔直,因为教室比较闷,他把外套和围巾都脱了下来,从顾俞的角度,可以看见自己的小男友一小截洁白细腻的脖颈,掩在暖色毛衣下边,伴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陶嘉闭着眼睛在睡觉,还睡得呼吸均匀,胆大包天。
  顾俞盯着他纤长的睫毛看了一会儿,确定陶嘉是直接睡着了,而不是半睡半醒眯着眼睛看书。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顾俞在这一刻没有叫醒手边的小瞌睡虫。
  他收回了视线,垂着眼看电脑屏幕,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陶嘉从小就爱睡觉,小学的时候一天要睡十二个小时,几乎是上完学回来就倒头开始睡,中途醒来吃个晚饭再继续睡。
  这样的后果是作业始终做不完,于是陶嘉学会带着自己的作业本去找顾俞,央求他帮自己写一点点。
  当年还小的顾俞不胜其烦拒绝了许多次,陶嘉自己要睡觉没时间写作业,也找不到人帮他写,上学时常常被老师罚站,投诉电话几次打到唐女士手机上。
  这种爱睡觉的坏毛病,一直伴随陶嘉上了初中,再到高中,结果在大学还是这样。
  奇怪的是,陶嘉虽然做不完作业,考试成绩却始终不错,就连老师也不忍心过多责罚他。唐女士感到惊奇,后来发现原来自家儿子的记性非常好,大多数课本内容,陶嘉只要认真扫一遍,基本上就不会忘。
  某种程度上来说,陶嘉算是个小天才。
  顾俞现在仍能清晰地想起,陶嘉曾经抱着书包,坐在自己教室门外的地面打瞌睡的模样。
  如果不幸因为上课睡觉被顾俞不轻不重地教训两句,他就会揉着眼睛说:没事的哥哥,书上的东西我都能记住哦。
  顾俞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脑屏幕,连助理发来询问工作的消息也没注意。
  下面找个同学来回答。就在这时,老教授忽然放下粉笔,说:学号尾号37的同学,在吗?
  陶嘉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差点在座位上弹起来。
  老教授看了眼站起来一脸茫然的陶嘉,慢吞吞道:是你啊,来回答一下刚才提到的问题吧。
  陶嘉:
  老教授藏在镜片后的目光明亮而严厉,没有出声引导。方才他就发现顾俞带来的这个学生在课堂上睡觉,碰巧叫起来了,自然要小小惩戒一下。
  陶嘉不知所措地低头去看顾俞,指望哥哥能给他一点提示,并不知道顾俞刚刚也在走神。
  顾俞:
  教室里安静了十几秒,陶嘉雪白的耳尖又变红了。
  这时,顾俞一手合上手提电脑,站起来道:钟老师,我替他答。
  老教授眯起眼:你听见问题了?
  没有,顾俞坦然自若开口,丝毫不心虚,走神了,抱歉,能否再说一遍?
  旁边罚站的陶嘉对他投以敬佩的目光。
  老教授问:信用工具有哪些特征?
  陶嘉竖着耳朵听,立马去翻手里的书,第一节 课教的都是简单理论,很快就找到概念所在的地方。
  正当他要偷偷把书推到右边时,顾俞伸出手,轻摁在陶嘉的书上,阻止了他的动作,同时看着教授淡定回答:偿还性、流动性、风险性和收益性。
  老教授点点头,让他们两个都坐下了。
  下课后,陶嘉死里逃生捡回一命,简直要挂在顾俞身上,压低了嗓音小声叫:哥哥,你好聪明!
  顾俞一手收拾电脑,一手还要抱着陶嘉避免他摔倒,闻言忍不住唇角上扬:以后还敢上课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