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净空在顾娇这里腻歪了一会儿,小心心得到安抚,愉快地去后院盘树练功。
没了这个小喇叭精,屋子都安静了,顾琰来到床边坐下。
如今屋子里还剩下他们三个小男子汉,小净空一个人的战力可抵一个团,他们三个加起来都没他闹腾。
气氛一时间特别和谐。
顾娇坐在床头,看着顾琰抓在手里的小奶包,唔了一声,道:“这个是……弟弟?长这么大了?”
“顾小宝,叫姐姐!”顾琰低头对顾小宝说。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顾小宝吸手指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顾琰,又看向面前的顾娇。
顾娇对顾小宝而言无疑是陌生的。
不过顾小宝的脾气很好,他平日里就不哭不闹,街坊邻居来了抱一下捏一下,他都很给面子。
顾琰把顾小宝放到顾娇怀中,他果真没哭,他只是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张着满是口水的小嘴儿,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娇。
顾小宝肉嘟嘟的,脸上的两坨肉沉甸甸的,特别像个小福娃。
顾娇看着他蠢萌蠢萌的小样子,一个没忍住,笑了。
顾小宝三个月了,其实是有些认人的,譬如他最喜欢姚氏,其次喜欢奶娘,毕竟她们身上有奶吃。
没奶吃的时候顾小宝就吃自己的手指。
然而不知是不是没见过顾娇的缘故,顾小宝有点懵圈,懵到都忘记去吃自己的手指了。
随后下一秒,他把自己最爱的、连顾琰都舍不得给的小食指塞进了顾娇的嘴里。
三个小男子汉并未霸占顾娇太久,因为小和尚去后院练功时特别心机地嚎了一嗓子:“娇娇醒啦!”
于是姚氏与房嬷嬷、玉芽儿以及老祭酒都放下手头的活计过来了。
顾娇穿戴整齐,洗漱一番后去了堂屋。
姚氏与老祭酒坐在桌边看着她,房嬷嬷与玉芽儿守在姚氏身后,房嬷嬷一个劲儿抹泪,比姚氏还哭得凶。
“嬷嬷,大小姐都回来了。”玉芽儿小声说。
房嬷嬷哽咽道:“我知道,我这不是高兴吗?盼呀盼的,盼了那么多日,总算把人盼回来了不是?总算能过个好年了。”
顾娇躺在里头时房嬷嬷的情绪还没这么激动,可她看见姚氏拉着顾娇的手红了眼眶,她立马绷不住了。
姚氏还极力绷着,她忍住热泪,摸了摸女儿的脸颊,道:“瘦了。”
脸也冻红了,不如在京城时那般白皙光泽了,可见她这三个月吃了多少风沙磨砺之苦。
姚氏心疼得不行,问了顾娇在边塞的事,顾娇只说一切安好,仗打完了,城池夺回来了,昭国的边境守住了,老侯爷与宁安公主也得救了。
死了多少将士,付出多少代价,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她多少次死里逃生,这些就没提了。
姚氏也知道女儿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不逼女儿了,笑了笑,擦掉眼泪说:“大过年的,不提这个了,你能回来就好。你祖父和两个哥哥都没什么事吧?”
顾长卿是奉旨北上,京城皆知,顾承风虽是溜出去的,可他害顾侯爷挨了一顿板子,顾侯爷回头一查也就明白这小子是北上去找老侯爷了。
顾娇点头:“他们都很好。”
三人都受了伤,但也都恢复得不错。
顾承风最扛揍,第一个痊愈。
顾长卿的伤势也无大碍了,如今就剩老侯爷还需仔细疗养,回京城后和唐岳山一起复健。
姚氏看了看被顾琰抓着来回晃的顾小宝,温声对顾娇道:“等你祖父回来,我们还是去府上看看他。”
“嗯。”
拜把子的兄弟,必须要探望的!
姚氏与女儿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顾小宝饿了,她才抱着顾小宝去喂奶。
老祭酒也问了边塞的情况,他就没家里那几个好糊弄了。
他曾经被庄锦瑟害得流放到边塞五年,知道边塞有多苦。
“唉,难为你了。”老祭酒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阿珩那小子有多惦记你,三天两头入宫,大臣们还当他有多迫不及待往上爬,其实都是为了打探边塞的消息。”
萧珩刚从书房出来,恰巧听到老祭酒的话,又恰巧顾娇朝他看了过来,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那是关心军情。”
顾娇:“哦。”
老祭酒又问前朝余孽的事:“翊王和驸马真的死了?”
顾娇点点头。
驸马被顾长卿杀了,翊王病死了。
前朝势力到这里应该算是彻底瓦解了。
老祭酒问道:“陈国那边是怎么一回事?元棠是怎么逃出京城的?还向顾家军降了?他们的兵力在顾家军之上,没必要不战而降吧?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不怪老祭酒如此狐疑谨慎,实在是陈国发生的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况且萧珩也没告诉老祭酒是他将元棠放出京城的。
至于元棠与顾娇的交情,老祭酒就更不知情了。
降是昭国这边的说法,事实上当时是两军休战,都不打了。
陈国的兵力多出顾家军四万,可陈国的士气不如顾家军的,再者陈国内乱严重,战损令国库亏空,他们耗不起了。
老祭酒若有所思:“容家又是怎么回事?亲妹妹是皇妃,他们却去帮勃亲王?”
顾娇说道:“因为国君不打算立容贵妃为后。”
元棠送给顾娇的锦盒里有一封信,讲了容家反水的理由,原来,陈国的国君器重容家、疼爱容贵妃母子都只是表象而已,他暗中早已写下圣旨,要立张德妃为后,册封张德妃之子为太子。
容贵妃将这个消息与容家说了,容贵妃的本意是希望父亲与哥哥能替她拿拿主意,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让陈国国君收回成命改立她为后。
哪知这时勃亲王却找上了门来,他是来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求亲的,求娶的是容尧的嫡女,只要他做了国君,容尧的嫡女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除此外,他还许了容家大量的权势与封地,比起陈国国君阔绰不少。
可容家人受够了仰人鼻息的日子,与其总扶持别人做皇帝,不如自己来当皇帝!
容贵妃还有个小儿子,今年不到五岁,元棠死了不要紧,他们扶持五岁的九皇子登基。
之后再让九皇子禅位于容家,那样他们容家也能君临天下了。
勃亲王找到容家算是与虎谋皮,最终死在了容尧的剑下。
经此一事,国君一夜之间苍老十岁,再不提立张德妃为后的事。
元棠也没逼着国君立他为太子,元棠只是无比笃定地告诉国君,太子之位他要定了,不论是国君给他,还是他自己来拿。
国君让勃亲王下了毒,命都只剩半条了,哪里斗得过如日中天的元棠?
不出意外,下次元棠出使昭国时就会是以陈国太子的身份了。
听完顾娇的阐述,老祭酒长长叹了口气:“天家没有骨肉情,不论哪个皇室都一样啊,不过这个元棠……倒是真令人刮目相看。”
幸亏不是敌人。
提到元棠,顾娇就记起了元棠让她带给柳一笙的东西。
“我一会儿出去一趟。”顾娇说。
“娇娇你要去哪里?”小净空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顾娇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哭笑不得:“不是在练功吗?你难道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也没有偷听啦,你们的声音好大。”小净空心虚地搓了搓小手。
好吧,是有一点点偷听啦。
可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也听不懂。
他就是担心娇娇突然又不辞而别了。
顾娇回来,自然要进宫给姑婆报一声平安,她想过了,等给姑婆报完平安就去柳一笙那里把元棠的礼物送给他。
“娇娇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小净空萌萌哒地问。
“好啊。”顾娇揉揉他的小蘑菇头。
他的发丝柔软,揉得真舒服。
小净空将小脑袋伸过去:“娇娇要是喜欢,可以一直揉哦。”
揉秃了也没关系哦。
萧珩拄着手杖走过来,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正好有份礼部的奏折要呈给陛下,一起进宫吧。”
老祭酒嘴角一抽,大过年的给陛下上折子,还能再扯一点儿吗?
可惜只有老祭酒懂朝堂,家里人都不懂。
“坏姐夫为什么也要去?”小净空突然有点小幽怨。
等到三人来到马车上时,却意外地发现里头早已坐了三个人:顾琰、顾小顺以及三个月的顾小宝。
顾娇:“……”
奇奇怪怪的尾巴又增加了呢。
不过最终几条小尾巴全都被姚氏拽住了,原因无他,马车不够大,装不了那么多人。
可让哪条小尾巴下来都不公平,索性一起都不去。
而萧珩因为奏折这一正式借口,完美避过了被姚氏留在家里的下场。
四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目送二人坐上马车。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不待顾娇与萧珩出发,姑婆的马车就到了。
姑婆还没接到顾娇回来的消息,她是来给萧珩与小净空庆生的,顾娇不在,两个小崽子一定难过坏了,她于是以称病的借口把宫宴都推掉了。
“是姑婆!姑婆来了!”
小净空的声音一出,萧珩便与顾娇下了马车。
秦公公也下了马车,他为庄太后挑开帘子,庄太后躬身走出来,走了一半,秦公公手一抖,帘子啪的一声落下,打了庄太后一脸!
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