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看见了萧六郎,上演一秒变脸,换上了乖乖的小表情。
乖乖的不行,那温婉也可以!
顾娇睁大一双布灵布灵的眼睛,竭力贡献了自己能拿s卡的演技!
可惜晚了。
该看见的,萧六郎全都看见了。
哦,原来她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萧六郎像发现了新大陆,愣了一下,随即没忍住,低低地笑了。
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累了一宿的心神,忙碌了一日的疲倦,都消失在了这一刻的暮风里。
顾娇两手抓住小背篓的带子,低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不许笑。
会好看到犯规的。
“给我吧。”萧六郎拄着拐杖走过去,要去拿她背上的小背篓。
“不用,不重。”顾娇说。
上次她拒绝他帮她拿东西还是去给小净空买糖葫芦的时候了。
熟悉的画面闪过脑海,萧六郎神色微微一赫,睫羽颤了颤,缓缓伸出手来,去牵她小手。
指尖离得近了,几乎能感受到她手背的热度。
“六郎回来啦!娇娇也回来啦!”
刘婶儿忽然从自家院子走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萧六郎唰的抽回了就快碰到顾娇指尖的手,面不改色地与刘婶儿打了招呼:“刘婶儿。”
顾娇幽怨地看着刘婶儿。
刘婶儿脑门儿一凉。
哎呀,娇娘今儿是咋了?
好像不大开心呀!
刘婶儿忙对萧六郎道:“六郎你你……你赶紧哄哄你媳妇儿,是不是你昨晚没回来,惹她不高兴了。”
萧六郎忍俊不禁,努力压了压唇角,用了很大努力才没崩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昨晚随衙署去城外当值了。”
是说给刘婶儿,也是说给顾娇听的。
刘婶儿一直杵在门口,特别慈爱地看着小俩口,丝毫没有进屋的意思。
萧六郎脸皮薄,古板又正经。
牵牵小手彻底没戏。
顾娇一脸幽怨地走掉了。
二人进了屋。
顾长卿与顾承风还在。
昨夜下雨,赵大爷家的屋顶被冲坏了,本是打算找顾娇帮忙修修的,奈何顾娇天不亮就出诊了。
方才赵大爷又过来了一趟。
了解情况后,顾长卿就去给他修屋顶了。
赵大爷趴在自家墙头,乐呵呵的:“娇娇她娘,那是你大儿子啊?挺能干!”
顾长卿去拿瓦片的手一顿。
他忍住了没有回头。
身后传来姚氏淡如清风又温婉如水的声音:“是啊。”
家丑不可外扬,姚氏与顾长卿的关系怎样都不是可以拿去让外人说道的。
饶是明白姚氏的这句是啊,并不是真正承认自己,可顾长卿心底没来由地还是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顾承风依旧在给菜圃施肥,施得无比纠结与痛苦!
小净空得了空闲,抱着小八坐在小板凳上监工,一边监工,一边挼小八的狗毛。
他依旧没有放弃坏姐夫变小八的心愿,师父说过,心诚则灵,他每天睡前都有向佛祖祷告。
他相信总有一天,佛祖会把坏姐夫变成小八送给他!
想到这里,他内心就充满了憧憬:“阿珩呀~”
刚跨过门槛的萧六郎:“……”
……
萧六郎没被小净空震惊太久,毕竟有个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施肥大师顾承风。
姚氏问了萧六郎昨夜的情况:“……辛不辛苦?”
萧六郎避重就轻地说道:“没什么辛苦的,就是整理藏书阁,做一些分类归纳与文献修复。”
让他去换身衣裳,准备开饭,又对小净空道:“净空,去叫姑爷爷过来吃饭。”
“嗯!”小净空放下小八,哒哒哒地去了!
姚氏去隔壁叫顾长卿。
“先过来吃饭吧。”她说。
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邀请不太符合自己与顾长卿的关系,补了一句,“你替赵大爷修了屋顶,你不修,一会儿就得娇娇来修。”
原来是感激自己做了顾娇做的事。
“好。”顾长卿修完换完最后一块瓦片,从屋顶上下来。
赵大爷拿了果子与酱菜过来,向二人道了谢。
酱菜是自家做的,姚氏收下了,果子她让赵大爷留给赵小宝吃。
顾长卿看着她处理起邻里关系游刃有余的样子,忍不住想,如果他娘还在世上,会不会其实就是这副模样?
第297章 夸赞
翌日,萧六郎早起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中十分热闹,不时有恭喜声与笑声从另一排的办公房中传来。
萧六郎起先不知怎么一回事,宁致远来了,才小声告诉他杨修撰升职了。
杨修撰即将升职的事早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听说是在年底。
“你知道他是怎么升职的吗?”宁致远问。
“怎么升职的?”萧六郎对杨修撰的事其实没多大兴趣,纯粹是满足宁致远想八卦的小心心。
“走走走,去你那边说!”宁致远拉着萧六郎去了那个散发着销魂气味的办公房。
“陈大人一大早被调去户部了。”宁致远道。
朝廷六部从翰林院调人不算稀罕事,况且陈侍读也是一早就被户部尚书看中,要调过去在自己手下做事的。
正因为他要调走,才空出了一个侍读的官职,让杨修撰得以升职。
原本陈大人也是要年后才调走的,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
“我听说,你们那藏书阁整理得极好,有几本被修复的藏书还得了袁首辅青睐。”
萧六郎整理修复了大半的藏书,但不是全部,杨修撰与安郡王一行人也修复了一部分,所以萧六郎暂时也没猜到会是自己修复的那几本得了袁首辅的青睐。
宁致远就更不知情了。
他只是感慨杨修撰的运气太好,明明为人不咋滴,怎么官运如此亨通?
宁致远叹道:“韩大人大力赞赏了杨修撰。不对,如今该叫他杨侍读了,正六品侍读!原先他与你一个品级,如今就是真压了你一头了。”
萧六郎不甚在意道:“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会升职。”
早升晚升不都是升?
杨侍读是庶吉士出身,熬了五年才熬上侍读大人的位置,这对庶吉士而言已经算快的了。
萧六郎不一样,他是一甲状元,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升迁的速度就一定会比同期的进士快。
杨侍读官压他一头只是暂时。
“你再看看这个。”宁致远从怀中拿出一张碑文。
萧六郎问道:“你把这种东西揣身上做什么?”
“不是,我让你看看它的内容!”宁致远将碑文的稿纸递给萧六郎,“眼熟不眼熟?”
萧六郎就道:“是我写的,怎么了?”
宁致远啧啧道:“杨侍读把它交上去了,一句我指导了半天,让他重写了十七遍,就把你的功劳全部抹杀了。你实话告诉我,他指导你一个字了吗?”
萧六郎将碑文拿过来,随手放在了桌上,漫不经心道:“一张碑文罢了。”
“你真的不生气?”宁致远似是不信。
“有什么好气的?”萧六郎问。
“不气就好。”宁致远到这里才算是松一口气,“这种事在官场司空见惯,没熬出头之前都没有话语权。你年纪轻轻便能如此沉得住气,比我当初强多了。但是萧六郎,你答应我,即便有一天你爬到了这些人的头上,也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宁致远三十而立了,他的容貌不算出挑,国字脸,肤色还黑。
但此时此刻,他看向萧六郎的眼神亮得逼人,带着某种热血与信念,几乎灼得人眼眶发热。
萧六郎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宁致远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他拍了拍萧六郎肩膀,满怀抱负地说道:“你别看我出身微寒,没背景、没人脉,但我偶尔也会做做梦,就想着万一哪天我也爬上去了……不用爬太高,五品翰林学士就是我这辈子的梦想了!”
他说着,捏紧了拳头,似要把一路走来受到的轻视都从骨子里逼出来:“我在想,等我有那么一天,等我掌管了翰林院,我绝不任人唯钱,绝不任人唯亲,绝不任人唯圈,绝不任人唯顺,绝不任人唯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