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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逃出来的。
  他微笑起来,眼底映着星河和舒年的影子:家中举办祭祖仪式,我不想参与。
  玄学世家最重传统,南宫恒的话听起来颇有点大逆不道的意味,舒年很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南宫恒神色如常,目光落于星空中:你在看哪片星星?
  舒年指向一处,恰好一对情侣经过,男孩指向的地方和舒年相同,对女孩说:你看,那是人马座
  南斗星主,天府星。舒年说。
  南宫恒轻笑出声:你真会破坏氛围。
  舒年觉得南宫恒没资格这么说,他们这种人从小就学习观测天象,辨识星宿的本事已经融入了骨子里,成为本能了,换做是南宫恒自己,恐怕也是差不多的答。
  果不其然,南宫恒抬头仰望片刻,叹息一声:我理解你。
  舒年笑他。
  南宫恒安静下来,眸光如水,望着舒年说: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怎么了?舒年问。
  星空缓缓转动,洒下星光,柔和的光影中,南宫恒的神色温柔朦胧。
  他靠近舒年,很轻地说:我喜欢你。
  声音似有若无,如果不是舒年听力好,肯定会错过。
  可他听清了,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南宫恒。
  南宫恒很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垂落下的睫毛很长,微微颤动着。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今天微小的细节显露了他的心绪,到底是少年人,他也是会紧张的。
  舒年沉默了很久,才消化了南宫恒的告白,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想好好学习。
  南宫恒的笑意淡去些许,他很有风度,并不见十失落,温和地应道:好。
  从科技馆出来后,舒年百思不得其解南宫恒为什么会喜欢他没道理啊。
  这天过后,南宫恒乎再没回过学校,偶尔他来了,舒年也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他气色很差,身体更不好了。
  再后来南宫恒生了场大病,他的腿出了问题,无法行走,终生都要依靠轮椅出行了。
  舒年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这一届的高考已经结束了。
  他替南宫恒感到惋惜,甚至是难过,无法想象那样近乎完美的天之骄子落下残疾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如今他们重逢了,南宫恒说他没有改变,在舒年看来南宫恒也一样,他的风华没有因身体缺陷而受到丝毫摧折,反而如珍珠一般,愈经磋磨,愈是熠熠生辉。
  南宫恒碰了碰舒年的碎发,很快收回了手,温和地望着他。
  他依旧喜欢舒年,舒年感觉到了,他同样能感觉到南宫恒在试探他的态度,暧昧柔和,极有寸,加上他帮了很多忙,舒年还真不好说什么。
  走吧。南宫恒笑着说,去那边看看。
  他们花了足足一天时间才看完巡回展,晚上舒年出院,乎没收拾什么行李,他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住院时穿的衣服还是南宫恒为他置办的。
  欢迎你日后来做客。送他离开时,南宫恒很认真地说,不是客气,我真的希望你能常来。
  舒年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了:我会来的。
  南宫恒笑意盈盈,和他告别:一路顺风。
  李岱开车接走舒年,舒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斑斓的灯光,有点出身。
  他还剩下三个化身。李岱开口道。
  嗯。舒年回过神,心微微揪了一下,点头说,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说谎。
  李岱说:我会查一查。
  现在他们知晓了他的真,能用的手段就多了,不会像以前那样束手无策。
  时间推移,进入了深冬。李岱果然寻到了线索,指向一座名为香溪山的险峰。
  香溪山地势险峻,长年累月被流水侵蚀,山体内形成很多溶洞,地面上洞口众多,现下大雪封山,山中极度危险,无法攀爬,只有明年开春冰雪融化后才能进山一探究竟。
  舒年查过香溪山的资料,但完全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两个多月过去了,郁慈航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遇到他新的化身,他似乎完全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但舒年有种直觉,他一还会出现。
  寒假来临,学生们纷纷返乡,舒年也要离开,蹲在出租屋中收拾了半天东西,主要是将他常用的玄学物品门别类地装好,封进纸箱里。
  小章鱼在大鱼缸里欢快地涌动着,一只触手探出去,拿起缸沿上拜访的小鱼干,奶声奶气地嘱咐道:别忘了给我带零食呀。
  知道了。舒年说。
  多带几个果冻,还有芒果干!
  小章鱼吃完鱼干,在水里打转,忽然看到卡在假山石中的银戒指,触手一卷把它捞了起来,问道: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舒年盯着银戒指,表情纠结,伸手接了过来,我带走。
  这是郁慈航送他的戒指,如果可以,舒年真想烧了,可惜不行,还得留下来做占算,平日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丢进鱼缸里了。
  他收拾好行李箱,看到约车的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外走。
  小章鱼自觉地爬进包里,只露出小脑袋,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你师父那儿吗?
  不是。舒年的目光有点复杂,低声说,我要家。
  你还有家人?小章鱼眨巴眼睛,它从来没看到过舒年联系他们。
  没有了。舒年说,他们都不在了。
  鉴于自身也算是知名人物的关系,舒年回家没有选择公共交通工具,而是专门包了车,花了千块钱。
  他要去的地方名为平川市,地处南方,气候温暖,遍布河湖,他养父母的家就在湖边的一座小镇上。
  养父姓江,生前是一家旅游公司的老板,白手起家,一度做得很大,后来身体不行了,便将公司出手,到老家颐养天年。
  养父有一个亲生儿子,叫江云川,和舒年的年龄差很大,足足十八岁。
  舒年被接到江家时才五岁,江云川二十三岁,一见舒年就很喜欢,比父母还宠他。
  偶尔舒年做错了事还会被养父母教育,江云川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甚至担心父母精力不好,照顾不好舒年,便经常将舒年接到身边如珠如宝地养着,所以舒年最爱的还是他的哥哥。
  江云川从小就喜欢民俗故事,长大后没有继承家业,而是留在名校从事民俗研究,成绩斐然,二十六岁那年就成为了副教授,是全家人的骄傲。
  然而在舒年被收养的四年后,不幸降临了研究需要,江云川去一座古镇考察,却遇到了泥石流,尸骨无存。
  得知这个消息后,养母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去世,接连失去两个家人,养父在悲痛中病情急剧恶化,不久后撒手人寰。
  美满的一家转眼间只剩下舒年孤零零的一人。
  在养父的葬礼上,九岁的舒年嚎啕大哭,被师父领了去,从此以后,师父就成了他唯一的家人。
  十多年过去了,舒年已经能平静地讲述其这些往事,小章鱼听得嗷嗷痛哭,司机也满含同情地看了他眼,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舒年提着行李箱和礼物下车,他首先来到的地方不是自己家,而是保姆肖姨家。
  肖姨在他家做了很多年,养父母一家不在后,她一直很关心舒年,这些年来一直定期打扫江家,舒年很感谢她,每年回乡时都要专程拜访。
  可今天肖姨并不在家,明明他们已经约好了。
  舒年很惊讶,给肖姨打了个电话,肖姨很快接了起来,听起来很高兴:怎么样了,小年,你到哪儿了啊?
  我在您家门口,但是您不在。舒年说。
  你去我家干什么?肖姨惊讶道,你怎么不家啊?
  您在我家吗?舒年问。
  然了,不在你家我能在哪儿?肖姨笑眯眯地说,我给杜姐帮忙呢,知道你要来,她说她要亲自下厨。
  舒年愣住了。
  肖姨口中的杜姐是他的养母。
  喂?小年,怎么不说话了?
  肖姨追问了声,忽然和别人说起了话:哦,云川,你来啦,嗯,是小年给我打的好好,你来接,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事,居然跑到我家那边了。
  舒年的手颤抖起来。
  电话换成了另外一人来接,传来了磁性的男声。
  小年?你在听吗?哥哥马上过去接你,你不要乱走。
  江云川声音含笑,温柔得乎能滴出水来:你个月都没来了,爸妈都很想你。他顿了顿,哥哥也很想你。
  舒年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发抖,从嗓子里挤出了一点声音。
  哥哥哥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五十八
  五号[管理员]:小年长大了很多。
  五号[管理员]:还是那么可爱。
  五号[管理员]:我这次回来,是不是会令他感到很惊喜呢?
  四号:惊看到了,喜没有。
  三号:别乱说话。
  三号:见到大舅哥,年年肯定会高兴的!
  【群成员三号已被管理员禁言。】
  五号[管理员]:年年还小,我不会让他这么早谈恋爱的。
  三号(小号1.0):过完年他就二十二了,法结婚年龄都到了,哪里小了!
  六号[群主]:小的是你,你才十九。
  三号(小号1.0):十九还小?够大了吧!再大年年就该受不了了。
  【群成员三号(小号1.0)已被管理员禁言。】
  七号:小。
  七号:我二十二。
  第59章 精神错乱(二)宝贝不肯给,哥哥就只
  距离江云川过世已经有十二年了,但舒年从未忘记过他声音。
  不会错,电话那端人是哥哥。
  舒年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干涩的齿轮,无法运转,只是挤出哥哥两个字,都已经是那么艰难了。
  怎么会
  你在肖姨家附近,对么?江云川着说,我这就过去,等会见。
  他作势要挂断电话,舒年脱口而出:等等
  怎么了?江云川问。
  你真是舒年的眼中涌出泪水,哽咽地问,你真是我哥哥吗?
  我当然是。江云川多了几分惊讶,小年,你怎么了?
  太久没有听过哥哥的声音,舒年举着手机蹲了下去,泣不成声,哭声越来越大。
  十二年了。
  他好想他们。
  喜悦、悲哀和思念交织在一起,他停不下哭泣,却唯独没有恐惧。
  就算是鬼或幻觉又怎样呢?他情愿是亲人的亡魂回来了。
  如果他们能来看看他,他就算是死也甘愿了,他害怕其实是他自己孤零零地活着。
  小年?宝宝?
  江云川听起来很急,传来了匆匆脚步声和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你到底怎么了,和哥哥说句话好吗?
  哥,哥哥
  舒年哭得上不接下,叫了江云川一遍又一遍,却因为太过激动说不出什么。
  江云川始终没有挂断电话,不停地安慰他,肖姨家离他们的家不远,几分钟后,江云川就驱车赶到目的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五官英俊,质出众,衣冠楚楚,笔挺的黑色大衣将他宽肩长腿衬得更为完美,垂落的浅灰色围巾是舒年送他生日礼物,他很喜欢,一到冬天就会戴上。
  他眉宇间满是焦急之色,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哭的舒年,愣了愣,立刻跑过去将舒年抱在怀里,心疼地擦掉他泪水。
  宝宝,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他手指很温热,并非是属于亡魂冰冷,身上也无半分阴气,与生人完全无异,好似他故去只是舒年的噩梦,他依旧好好地活着。
  舒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想思考,扑到了江云川怀里,紧紧抱住他哭得喘不上,哭到头痛欲裂。
  好了好了,哥哥不问了,你别哭。
  江云川轻拍着他后背,任由自己大衣被舒年的眼泪打湿了,神情中没有半分不耐,反倒越发温柔:走,跟哥哥回家,我们给你做主,没人能欺负我们家宝贝。
  舒年哭了半天,声音渐小,很轻很轻地点头。他手脚是冰凉,眼睛哭肿了,却露出了一丝容,甜到极致。
  江云川眸光如水,低头亲了亲舒年的眼梢,动作极尽亲昵,但舒年没觉得奇怪,也一点都不害羞,甚至巴不得能和哥哥更亲近点。
  他把舒年的行李箱提到车上,舒年牵着他大衣不肯放手,就连上车以后也是。
  江云川有点哭笑不得,更多则是疼惜:就这么不想离哥哥吗?
  嗯。
  如果是以前,舒年或许还会害羞,现在他承认得毫不犹豫,紧紧地盯着江云川,不肯移自己视线。
  哥哥也不想离你。
  江云川心快化了,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的道路,略有遗憾地说:要是你考哥哥的那所学校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每天见面了,可惜你去了那么远城市,半年才能见你一次。
  舒年没作声,他当然不会考江云川所在的大学,那是他伤心地,他必须远离。
  回来时江云川得比较慢,不过十分钟也就到了。他们的家位于湖边,独门独院,是养父买了地自己修的小别墅,一共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