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平阳在唐姿莫名硝烟四起的谈话中轻轻地搁下了筷子,平太太已经脸色苍青,两只聪慧的眼睛紧盯对面这对表面看起来和谐但实际上俨然是风雨欲来的两个人。
沈山南的脸像一张希腊雕塑,足够的俊美也足够的冰冷,仿佛血液在一瞬间全部被一只硕大的针孔抽走,血气尽失,他的瞳仁发散出一种灰烟般的厚重色彩,不透一丝光亮,和唐姿那两颗清透的就像是水滴一样的瞳仁目不转睛地交视。
两个人的视线笔直的在中央的位置汇聚成一点,就像凝聚成一股无形的绳子一样。
看他唇角的颜色都在急速的变黯沉,唐姿的细眉高高地拱起了一道弧度,“我跟徐熙恒本来都要结婚了,不是她拿出借条胁迫了徐熙恒,我也不可能跟徐熙恒分手,我现在拿到了借条,既然可以以牙还牙,为什么要放她快活。”
“你跟党蔚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像雕塑一样冷到能煞到人的男人终于从上紧了发条一般的声带中滑出了这一句低沉的声音来。
党蔚霖是叛徒。
“我不能跟党蔚霖亲近吗?”
“不能。”他的声音几乎已经像是灰烟一样,两颗黑湛湛的眸子聚着一团冰冷的怒焰逼视着唐姿。
唐姿目光中所有懒散的笑意一瞬间归于寂灭,她像个欺师灭祖冷酷无情的变节者一样冷冷地睇着沈山南:“沈山南,《人类辅助生育管理办法》写的清清楚楚,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违规技术,违法实施追究其法律责任,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他的目光中流渗出猖狂到不可一世的傲慢来,薄薄的两片唇角竟然蓄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笑意来:“我爸妈和邵婵都同意,并且签署了协议,美国a州对于这件事是合法的,请问,哪里违法了?”
亲眼目睹着他暴力一样攻击她的语气和神情,唐姿血管里的血液一路在沸腾的燃烧,手腕在战抖,无法克制地全身性质的愤怒、暴戾:“沈山南,你没必要再掩饰下去,这一环节里你没有我的签字,你就是违法的,我可以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那么你的证据呢?”
“比对胚胎的dna。”寒颤人白骨的那丝凉意嗖嗖地从唐姿的目光中冒出来,窜在了空气当中,一瞬间竟如冰河世纪那样尘封了空气中滚烫的火焰:“沈山南,你父亲根本就没有去美国,前天他还在爱马仕专柜为女人一掷千金!你还不承认吗?”
沈山南的神情仪表竟然像一条被触及到逆鳞的龙一样烈烈地怒烧着,他从烟盒中倒扣出一支香烟来,一直在桌角上磕,磕了很久,磕到里面的烟草都从烟卷中散落了下来,他的鼻息中才冷冷的哼出一道气焰来,“叮”,打火机被很粗暴的擦开,亮出一朵橘色的星焰,他的牙齿锋利的嚼了一口烟嘴,烟头那处突然就袭上了迅猛的火焰,一路将烟草燃烧起高亮的色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