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愣的是沈月,然后是羽烁。
昏暗的大厅中所有的光线都像是被收归了所有权似的,一点也没有泄露出来,在这种让人放松的黑暗环境里,过道上最靠边的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他们都认识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动不动,而且泪流满面。
深深的震撼感正是来源于这一时刻,唐姿的脑海中闪退回那天晚上这个男人敲开她的家门,在她感觉到危险来临想要立刻关门的时候凶狠的一脚踹开了她的家门,然后是记忆很想去忘记的画面:这个男人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到了屋外,然后把她摁在了车子的引擎盖上,一声一声地对她作出严重的警告和威胁。这样暴力的男人突然像一面被暴风雨刮破从高高的海面上坠落下来的旗帜那样积销毁骨的坍塌了,那夜掀翻着狰狞扭曲的面庞上今天竟然挂满了濡湿的泪,何解?
他穿着黑衬衣靠着椅背近乎像是灵魂出窍那般端坐着,对于三个此时就站在他旁边用缄默到悚然的目光看着他的老熟人竟然完全没有感知到,他的眼睛黯淡无华的含着泪,蓄满眼眶之后就会顺着面颊滚落下来,沾满了面庞上所有的区域,在已经黏湿的地方一层一层地往上覆盖,看起来是那样瘁心的疼痛。
唐姿立刻低下头将目光从他流着泪的脸庞上拉下来投落到地上,迈动开双腿,在他无任何知觉的双腿前走过……唐姿的肺腑悄声地轻舒了一口气,终于进去了。拉开折叠座椅,三个人依次按照序号排列开坐下来。
唐羽烁半个身子前倾,仍旧试图从他的位置往过道最边上那个位置偷窥一眼,不过舞台中央的红色大幕布正在缓缓地被拉开,羽烁收回了视线靠在了椅背上,轻轻地将脑袋凑到了沈月边上:“党蔚霖这是怎么了啊?”
伴着沉重的呼吸声,沈月一声不吭地摇了摇头。
唐姿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舞台中央那两片正在拉开的幕布,耳朵和眼角却像最精密的仪器那样将羽烁的问话和沈月的肢体动作了解的一清二楚。
党蔚霖。那个男人的名字。
演出时长150分钟,整部音乐剧结束的时候刚好傍晚17点钟,在前来观赏的朋友们都像流水线上的一个个水饺一样排列在一起一点一点往外挪动离开的时候,唐姿打开了微信,看了一下朋友圈。
16:12分的时候沈山南又发布了一条朋友圈,依旧是视频方式,看着视频中处于暂停状态中的那个拿着球杆的寸头男人,唐姿的拇指腹轻触了一下视频上的那个暂停键,视频立刻开始播放。
依旧是沈山南拍摄的,装潢的很奢华的台球包厢内平阳站在两盏很大的台球灯下拿着球杆正在看角度,大兵式的寸头在白色的灯光下浮着一层青色的头皮光泽,他那颗非常漂亮的小头骨和那张非常漂亮的小脸骨搭配在一起有一种与男性粗犷完全不搭边的精致气质,但专注到犀利的目光以及目光中非常冷静的机锋却又像子弹一样咄咄的逼射出来,毫无保留余地的展示出了他刚男的魅力。而且从沈山南拍摄的角度来看,似乎身为男性也很吃平阳的颜,镜头对着平阳很久,像水一样溢满着拍摄者的欣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