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艳丽如斯,却释放出如毒液一般的针芒,根根扎向他最脆弱的那根神经,痉挛起来的痛楚让他的目光逼视出一道近乎劈裂瞳孔的刚戾来:“唐姿,你在抱不平吗?这个世界很公平!生而为人,谁真正才是上帝的宠儿?所想所要尽如囊中探物?谁可以做到?天之骄子得天垂青又怎样?在想要与得到之间不还是有着巨大的鸿沟?而制造这一鸿沟的正是我的出生!你父亲对我的偏见足以改变我的一生,我连一个公平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被淘汰了,我向谁喊冤去?谁又会正视我的痛苦?认为我是天之骄子就理应拥有一切,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让我承受了多少我不愿承受的压力,所以我必须配合你们隐瞒自己的内心需求,连爱都不能表达吗?”
他的目光中不再是刚硬暴戾,而是一种近乎柔软的泪光,盈盈地浮动着心底深处的那块不愿意见人的悲伤。
“你觉得委屈,那司凛呢?熙恒爸爸呢?他们的委屈又要找谁说?一个骄傲不羁的豪门世子因为内心的那点不甘制造出一通轰雷烈火,而结果却要他们两人承担,这算什么?沈山南,你在我心中至少是一个君子,你再不济也不应该用卑劣的手段来降低自己的格调。”唐姿的每一个落字都犹如重锤击下,铁火四溅。
一抹瘁心的痛滑脱出沈山南深深凝望着唐姿的目光,他失去气血的薄唇如同两片落叶般微微蠕动,疲倦无力到仿佛只是一个极细小的牵扯都能令他产生抽搐般的痛感:“贤者不炫己之长,君子不夺人所好。唐姿,你给我扣的这顶高帽我不要,我不是君子,我亦不做君子。”
唐姿的目光定而又定地坚守住他犀利的目光:“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放过司凛和熙恒爸爸?”
他像揭开一道阴影似的揭开了他的内心,毫无遮掩和回避,目光透露着一种比磐石还要坚硬的强势:“唐姿,离开盛世秦唐到皇天娱乐来,我会纵容你一切,让你在业界呼风唤雨。”
“沈山南,盛世秦唐是我的家,徐熙恒是我的丈夫,司凛是我的小孩,有哪个女人会离开家、丈夫和孩子的?”翩然翻飞的衣袂波荡起空气,唐姿飒飒地站起,“你用权势发动战争,用卑劣操控这场战争,除了得到胜利的空壳,你不会获得任何快感,更不会获得你想要的。”
空气中如涟漪般波动着她走过时的幽香,静谧的光线包裹住这层幽香,在浮动着尘埃的光影中静静地浸透,交缠,他的脸上是一片出奇的宁静,低低垂落的睫毛深深掩埋着他的目光深处那片斑驳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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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恒。”唐姿弯腰上车。
徐熙恒用一种精密仪器般的目光打量唐姿的脸庞,她的笑靥在他面前星河一耀,徐熙恒不由分说凑到跟前,轻轻啄吻她的唇。
“回家。”他坐正回椅座,眼睛看向前方。
唐姿小奶猫一样凑过去,下巴垫在他臂弯处,目光如狡黠的狐狸一样斜瞄他:“不问我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