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倒春寒,全国范围内受到冷空气侵袭,阴雨天气可能要持续一周。
晚夕天色近乎逼近到已经全部擦黑的程度,大街小巷的车辆打着灯慢速穿行,浮动着尘埃颗粒的光束带着酷似月亮般朦胧的毛边,恍惚地撞入了唐姿的视野当中。
她滑动着方向盘将车开进了君悦酒店旁的露天车场,打着伞跑过来的泊车小哥将一张一次性汽车遮雨罩盖在了她的车上。
迈下一双高跟鞋的曼妙长腿在尖细的鞋跟溅起两颗雨水时冷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唐姿飞速地撑开雨伞快步地前往马路对面的蛋糕店。
春雨绵绵的街头,一辆庞大的垃圾运送车占据在马路上,遮掩掉路边装饰得像彩虹似的蛋糕店的门头,裹着不断翻飞的大衣衣摆,踩踏着溅落水花的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唐姿瑟缩地埋藏在雨伞下快速地横穿了马路。
坠落下淅淅沥沥雨滴的伞沿稍微向上抬起,一双秀丽的眼睛在伞沿下方明动地注意着前方的车辆,一辆在细雨中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华丽光泽的黑色宾利车闯入了唐姿的视线,清晰溅起水花的高跟鞋突然像受到了强制动一般刹在了快要踏上路边人行台阶的前一刻。
宾利车停在路基线旁。
受到本能地驱使,唐姿微缓地转头,几根银针般的雨线在眼前清冷地坠落,清亮的目光一刹那收入一种恍白到仿佛来自极地白雪般的光芒。
他消瘦地站在车边,穿着一件白毛衣,暗蓝的软呢长裤,脚上是一双拖鞋,头发也没有打理,湿淋淋地耷在额前,他没有撑伞,延绵的春雨为他镀上了一层薄雾般的清冷,眉眼到下颌都深深地向外展示出一种缺失血色的苍白之气,正在与他交谈的正是那辆垃圾运送车的两名穿垃圾站制服的工作人员。
两位工作人员躲在伞下,在他淋着春雨不断开阖的唇片变得越来越苍白时,两位工作人员的神情也泛出了一种类似于困惑的迟疑来。
唐姿的目光浮出了一丝巨大的惊愕之色。
什么紧急的事情能让一个从来都是以最优雅从容的派头示人的精致男人可以不要外表不顾形象,穿着拖鞋开车出来,甚至是狼狈地淋着雨出现在街头?
他们的交谈似乎陷入了一种纠结的状态,那两名垃圾站工作人员的脸上分明透露着他们很心烦的表情暗示。
沈山南略染雨汽从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指突然从裤兜里掏出皮夹,拿出了厚厚一叠纸钞塞进那两名工作人员的手中,两名工作人员神情惶惑又茫然地对视了一眼。
最终那抹心烦从他们的脸上消失,变换成一种配合的神情,他们的鞋尖调转,突然朝着车的后斗走来。
沈山南仓促的目光恍然如一道水线一划,悠悠地向唐姿这边扫来,唐姿的身子过快地一转,瓢泼着雨线的伞沿在他的目光擦过来时遮掩掉了唐姿的上半身。
他没有看到她,清冷的目光只是匆匆地自那张黄色的伞面上滑过便移向了那两名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