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汲着一条月下起雾的海,荡起浓深险峻的浪涛,海底埋藏的又是什么没有人能窥伺。
目光近乎凌驾着唐姿,他削薄的两片唇轻轻带出风声:“唐羽烁伤了沈月。”
唐姿的瞳孔像黑洞一样反射着一种空穴般的黑暗。
“我来接他,已是沈家对唐家最大的敬意。”他绝狠地说完,转身走回宾利。
唐羽烁奔流着泪水手脚并用地爬起,失去理智地攀扯住唐姿:“姐!姐你救我!我不要去沈家!沈家不会放过我的……”
“羽烁,你有没有做过?”唐姿有些神魄离体。
唐羽烁紧闭着被咬出铁锈的嘴唇,两颗眼睛像泡了血似的红。
“沈山南……”
他的铁钳大手抓住她的臂膀劈风般向旁边扔开,她的脚步在唐羽烁悲天跄地的嚎哭尖叫声中步步凌错的后退,毫无阻止他施加在她身上的这股力的能力。
“姐!姐救我!……”封闭着车窗的后座上唐羽烁疯狂地拍打车窗,神情是一种到了极致的畏惧恐慌。
沈山南熟视无睹地看着前方,唇上轻叼了一支香烟,烟青色的雾气蒸笼地上升,他的身体朝后靠,吞云吐雾中宾利滑出去。
拍打车窗的震响自耳边抽去,车的尾灯像两道蛰伏夜间的巨兽之瞳,带着森然的戾气。
唐姿浑身都在发抖,她抱住自己,她用手按住额头,她试图先冷静下来!
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沈山南今夜没有任何隐藏的在自己面前摊开。
不远处徐熙恒提着一个三层的食盒走过来,他的脚步突然一顿,一秒后突然飞快地向前跑来。
“唐姿,你在干什么?穿这么少跑到外面来,你是想生病吗?”徐熙恒的声线尖锐地拔高。
唐姿紧紧地扑进他的怀抱,脸庞完全埋进他熟悉的味道里:“熙恒,羽烁欺负了沈家的沈月,沈山南刚才带走了羽烁……用一种很强悍的方式。”
徐熙恒的手在唐姿的背上收紧又松开,以着果断迅速的方式退后一步,俯低视线凝视着唐姿:“到何种地步的欺负?”
唐姿用牙齿狠狠地啮咬下唇,试图保持住最后的理智,她想要尖叫:“突破最后防线的那种欺负!”
“强暴?”徐熙恒冷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唐姿的头皮立刻激起一层电流,战栗波像脉冲一样向前传递:“他喜欢用夸张的服饰狂妄的言谈甚至傲慢的眼神动作来维持表面的强大,但实际上他内心弱小,他根本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徐熙恒摁住唐姿的肩膀以稳住她:“我去取车你回去穿衣,我们去沈家。”
*
青峰山是进入沈家的第一步,瑟凉的晚风吹的唐姿骨痛不已,她已不能更压抑,要怎么才能让她进去?
“我说了我是唐羽烁的姐姐,他犯了事总要有亲人出面吧?”
进山口两道巍峨的铁门还是无情地阻挡,斑斑铁锈就像血的气息令人胆寒。
“我是沈山南的高中同学,你可以现在去问一趟,他如果同意我进去,你可不可以通融一把?”铁质的栏杆高耸入云,唐姿被隔绝在外,高声地呼喊那窗口中隐约一闪而过的身影。
冗直的山道上两道猩红色的车灯突然向着这边洞开,撞的人眼睛生疼,渐进逼近,被塑封住的两道铁门嘎嘣地锐啸,磨合着齿轮的音节缓缓拉开。
看到车标唐姿冲上前,凌乱飞舞的长发呛入眼帘,视野全是一片乱影:“沈山南,什么天赋人权都是假的,上帝赐予人类的公平权利只有一项——人人都会死!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有霸权主义,大到国家小到个人,强权胜于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