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夫先把脑后伤口处理好,然后又给安阳身上换药,等全部完成,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昨晚李氏照顾安阳时,他身上早已被李大夫包扎好了,如今邱大夫拆下纱布,李氏腿都吓软了。
天杀的!
真是没良心啊!
可怜她儿如此老实,还遭遇此横祸!
安阳此刻还没醒,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邱大夫额头冒起一些热汗!
脑袋伤了,可真的不好医治,一旦出现任何差错,那都是要人命的!
一个时辰后,安阳全身上下被换了一种药,邱大夫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人桥悄悄走到外面,李氏紧张的望着邱大夫:“邱大夫,我儿怎样了?!”言语中带着急切的期盼,希望能听到阳子没事的消息。
小徒儿忙着给邱大夫擦汗,端茶,邱大夫慢慢说道:“这伤虽然看着厉害,可都是表面伤口,只是后脑一处,有了淤血,不好处理,看孩子什么时候醒来,到时再详细查探。”
李氏先是松了一口气,后而又紧张起来。
她心中暗暗祈祷:阳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没事!
中午大家都在安家用的饭,邱大夫又一次喝到了如此美味的果酒,心里想也不枉此行,既吃到了美食又给阿焱挣得了面子。
因着安阳的情况,李氏恳求邱大夫在自家住下来,这样一旦安阳有个紧急情况也能及时救治。
邱大夫没有推辞。
在永春堂里待着也是待着,在安家还有好酒好菜吃着,如此美事,他巴不得应下。
李氏心里有事,准备让安光带邱大夫回家。
可邱大夫却道:“我就在这里住着,这样和安阳岂不是挨得更近。”
安大伯和李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来给自己儿子看病的,哪能让人待在三弟家。
邱大夫没有丝毫想去他们家的意愿:“行了,就这样决定了。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只好回永春堂了。”
安老爹此时开口说道:“大哥你们放心吧,邱大夫在我家里住着没问题,更何况泰儿的身体也一直是他负责的,两全其美的事情,就别再计较了。”
安大伯微微点头:“那就麻烦三弟了。”
“大哥何须跟我客气?”安老爹严肃着脸,想了想又轻声问:“你打算何时处理那两个人渣!”
确实是人渣,不然哪能对亲人吓得如此狠手!
想到这两个人,安大伯顿时脸色变了,看了看旁边的邱大夫……
邱大夫好像知道他们有事要谈,直接带着小徒儿下去了,香儿带路,把人领到客房。
“午后我便去请二叔和村里长辈过来,如果不给我个满意交代,我绝不罢休。”
安大伯语气坚定说道,这两人实在让人可恨,一个是他堂哥,一个是他晚辈,他真想一起之下把人送上公堂,可却不能这样做。
村子里都讲究做事留一面,日后好想见。
更何况血亲之间,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恐怕会招来话柄。
于是,既安大伯一家分家后,村里长辈再聚一堂,还是因着这些糟心时。
事情在来说路上他们便已经听说了,长辈们心里都是一团怒火。
村子里出了如此畜生的两个人,必须严惩不贷。
安家正堂,村里族叔长辈差不多都来了,李三爷和李村长坐在最高位置。
“安铁柱呢,让他出来!”隔着房门,就听到外面传来安二爷粗粗的大喊声。
屋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安二爷气势汹汹的出现在门口。
屋子里静了一下,不消片刻,就出现一阵嘈杂声。
大家看着安二爷如此鲁莽的样子,眼里闪烁着不愧教出那两个晚辈的鄙夷神色。
李村长一拍桌子,身体立时站起,怒瞪着安二爷:“瞧瞧你这态度,还有没有一点长辈样儿!”
安二爷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没想到村子长辈都到齐了,他如此作为势必要受到一番教训。
果然,还没等他再次追问安老爹的下落,安家一位长辈说话了:“安老二,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别以为安家如今你主事,就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说话这人年纪已经不小了,算是安二爷的长辈,不过已经许久不管事了。
就连安家分家时,安老爹被赶出安家时他都没有出现。
如今安大伯实在气不过安民安全两人,好说歹说才把这位长辈请出来。
此人有着花白的头发,比李三爷年纪小些,眼神是不是闪现锐利的光,他做事有着自己的原则:一切以安家利益为先。
早前安老爹一家被赶出,他没有阻拦,那是因为安老爹一家确实没啥利益可图,可安老爹一家今时不同以往,在村子里算是头一家,他为了安家整个氏族也不会和安老爹交恶。
安老爹的父亲安冬至,管着这位安家长辈叫四叔,大辈管他叫四爷,他和李三爷算是柳树村的两座泰山。
安二爷顿时没了火气,低声赔罪道:“是小辈儿无礼了,请各位长辈不要见怪。”
安四太爷冷哼一声,态度严峻,安二爷不敢造次。
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是安老爹和安大伯以及安蜜儿进来了。
本来整个村子长辈到场,算是宗族大事,女人是不被允许在场的。
可安蜜儿恰好是整个事件的见证人,便被允了出现。
安二爷看到安老爹和安大伯,心底有气,可不敢多言。
座位是按照辈分排的,安大伯和安老爹做到靠近门窗的椅子上。
李村长虽然辈分没有安四太爷大,可他是村长,权力是在场之人最大的,便做了首位。
今日所来之人全是安家长辈和李家长辈,两大家关系亲密,故而双方有事时都会到场。
安蜜儿直接坐在屋子里唯一的空椅子上,安二爷本想过去的身子立时顿时。
这位置还算靠前,周围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安蜜儿没有丝毫迟疑,坐的干脆利落,稳稳当当。
当下便有人出声反对:“你位置可不是你这丫头该做的,快些给你二爷爷让座。”
安蜜儿给了他一眼眼神,没有停留片刻,而是反问道:“哪个二爷爷?”
“当然是安家当家人。”说话之人跟安二爷关系不错,算是安家的另一支,年龄也五十多了。
安蜜儿所坐之处,除了上位李三爷和李村长以及安四太爷,她便是第一个。
她坐在这里,不久意味着这些长辈都在她下面,如此当然有人不服。
安蜜儿呵呵一笑,细细描绘着手上新染的豆蔻,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二爷爷。”说完便看向安老爹,疑惑无辜道:“爹,我没记错的话,咱家族谱上可只有咱们一家六口啊。”
这话一出,屋里瞬时寂静下来。
大家都想到了安老爹被逐出家族之事。
安老爹也非常给闺女面子,回答道:“确实如此。”
今天在这里开绘,安老爹不过是给大哥出个地方罢了。
如果让他闺女受委屈,他是万万不答应的。
安大伯也赶紧出声让大家不要忘了今天正事:“今天请各位长辈过来,是请长辈们给我评评理。”
他直接转头看向立在中间的安二爷:“二叔,不知你是否知道安民和他儿子所做之事。”
安大伯连堂哥也不叫了,直接说了安民的大名。
其他长辈见坐在上首的几位对安蜜儿的行为没有反驳,故而大家便不再出声,把目光都集中在安二爷身上。
他们哪里知道,安四太爷确实想开口反驳来着,只是想到安家如今的地位,便住了嘴。
安二爷站在大厅中央,被众人赤裸裸的视线包围着,他顿觉尴尬。
儿子和孙子所做之事他事先不知,还是刚刚安大伯过去找人,他才知道的。
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安阳如何了,而是担心被关了一晚上的儿子和孙子。
故而才出现了刚刚他推门让安老爹交人的画面。
他慢慢抬头,看向安大伯,目光满含歉意:“刚子,如果不是你和我说了这事,我真没想到这两个混蛋竟然做出这种事,他们人在哪里,我现在就打他们一顿。”
安二爷还算聪明,知道先道歉,以退为进,希望能给安民父子俩争取缓和的机会。
安大伯冷哼一声:“既然二叔知道此事,那二叔打算如何做,只打一顿便了了?要知道阳子现在还昏迷不醒着呢,我儿万一有个闪失,我定饶不了安民和安全。”
房门此时被敲响,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断,安老爹起身去开门。
安泰手里拿着绑着安民安全两人的麻神,牵着两人走了进来。
安民安全两人此刻非常狼狈,昨晚被安蜜儿教训一顿,又加上一晚上没吃饭,此刻两人早已饿得快昏了过去,安全更是难受至极,手腕的疼痛让他一晚不能入睡,他浑浑噩噩的被人推到了地板上。
顿时他发出一声惨叫声,原来是安二爷想做做样子,直接踢了他们一人一脚,结果安全的右手又被伤到了。
安二爷立马跑过去,蹲在安全跟前:“全子,你怎样了,伤到哪里了?”
说完他一脸悲愤的看着在做长辈,对着安老爹一家就是一顿职责,什么苛刻小辈啊,随意动手啊,哪些罪名重就说哪些。
四太爷看了看躺在地上装死的安全,大喝一声:“给我起来!”
安二爷吓了个哆嗦,赶忙把安全扶起,安全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这位太爷的一瞬,吓得差点儿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四太爷竟然出来了,这不是要他和老爹的命吗。
安全左手托着右手手腕,很明显示意大家:他受伤了。
安民对这位经常不露面的四爷也是耳熟能详,听说年轻时候还当过兵,身上的煞气能吓哭小孩儿。
本来今天还指望着爹能给自己和全子做主,可如今,他有些不确定了。
安四太爷径直看向安老爹,声音沙哑道:“这是怎么回事?!”声音虽然厉害,可能听得出来,责备意味并不明显,安二爷顿觉一阵不妙。
安老爹轻轻摇头:“不知,我们昨晚只是把他们二人关进柴房,其他什么事都没做。”
安大伯也附和道:“谁知这手伤是怎么弄得,说不得就是二叔刚刚用力过猛……”比起他儿的伤势来,简直太轻了。
四太爷看向安全,安全身子顿时紧绷,只听那苍老满含威严的声音道:“这伤是如何弄得?”
安全小心翼翼的看了四太爷一眼,不敢撒谎:“是、是蜜儿妹妹弄得。”
四太爷目光转向安蜜儿,犀利看着她:“此事可是真的?”
安蜜儿微微点头,丝毫不惧怕四太爷的目光,直视着他,直接承认:“真的。”
安二爷冲着她大喊一声,双目瞪得铜铃大:“你大胆,竟敢如此对你堂哥!”
安蜜儿嘲讽一笑:“比不上安全胆子大。”
安二爷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不过是将安全手腕折断,安全却是把亲兄弟打的昏迷不醒,两相对比,究竟谁胆子更大,一看便知!
她说话丝毫不离安阳被打之事,安二爷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都不成。
安蜜儿又接着道:“这事可以稍后再议,大家别忘了今天的来意就好。”
安大伯站起身体,来到安二爷身边,言语犀利道:“昨晚安民和安全已经承认对我儿所做之事,二叔准备如何惩罚他们。”
安蜜儿紧跟着补充:“阳堂哥如今还未醒,大夫说再不醒的话,可是有性命之忧!”最后一句说的斩钉截铁,安二爷想轻罚都不成。
安二爷苦恼的瞪了儿子和孙子一眼,他转头看向安大伯:“刚子你想怎么办?”
安大伯声音拔高,似要把压抑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五十棍,然后亲自给我儿磕头谢罪!”
安二爷马上反驳:“不行!”
“为何不行,我儿子如今性命难保,这点儿惩罚和他们对阳子做的,我已经算仁慈了!”安大伯不依不饶,誓要说道个一二。
安二爷还是摇头,“那也不能让两个人给阳子偿命吧,这五十棍下去,他们哪里还有命。”
而且还要亲自磕头谢罪,安全这样做还能说得过去,安民这个长辈如此做的话,那里子面子可就全没了。
安大伯直接看向在做的长辈,出声问道:“各位长辈,和人命比起来,我这点儿要求过分吗,请长辈给评评理。”
李村长和李三爷对视一眼,两人均明白对方的意思。
李村长开口,严声质问:“安民和安全确实做得过分了,安阳那孩子我看着老实的很,你二人为何下此狠手?!”
安民没有说话,安全骂骂咧咧的反驳道:“安阳老实?老子看他鬼精得很,平时打小报告那么勤快,不就是想把我和我爹赶走,他们家好侵占安家财产,老子才不会让他得逞……”
一句一个老子,说的异常顺溜,在这些都是他长辈的面前,这话说着着实有些大逆不道。
安蜜儿神色顿时一凛,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原来是打的侵占自家财产这个主意,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心。
安二爷没有即使捂住安全的嘴,此刻心里非常后悔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不然怎么会惹出这种事来?!
安老爹没想到还跟自家有关,缘由竟是因为这诺达的家业!
屋内其他人看着安二爷的目光闪烁,这些不知名的意味让安二爷顿时站立难安。
李村长听清楚前因后果,怒火挡也挡不住!
村人一贯脚踏实地,安心做事,明白事理。
可安二爷这一家,实在败坏柳树村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