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怔然一笑,心里暗暗唾弃,还真是没出息,不过以后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应该都不会再过来了,只希望他表叔能够尽快看开。
想到这里程怀瑾轻轻的揉了揉额头,一只手摩挲着青色的茶杯,轻轻的摇了摇,清湛的茶水当初一道道精妙的圈晕,程怀瑾脑海中却是浮现刚刚宋子瑜眼中苍白无力的面容,还有那两个人咄咄逼人的嘴脸。
戏子,看不起他们这样的人,当初为什么还要接受表叔的帮助,之前那两年怎么不说,如今结识了温家的小姐,他家表叔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本事,温家大药房,整个宁城谁不知道,温家垄断了整个宁城的药物,而且在各个地方都有生意,表叔今日除了心冷无力与他们周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惹不起温家,所以只能步步退让任由那个女人侮辱,若是自己能有几分本事,何至于今日让他表叔孤立无援。
程怀瑾再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眼中闪现一丝迷茫,这段时间生活在表叔的庇护之下,太过安逸的生活让自己迷失,难道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他想有出息,想要在家乡的父母骄傲,不再为生活奔波,想让家中的姐姐有所依靠,想在下一次表叔有事时,有能力帮他
宋子瑜送完两个人回来,一进门就看见程怀瑾一只手盯着茶杯微微出神,连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进来都没有发现,想到刚刚这个人的回护,宋子瑜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走到程怀瑾身边,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他的眼中浮现一抹笑意,怎么,阿瑾刚刚被吓坏了?说着他的手轻轻的摸了摸程怀瑾的头发,细碎的碎发从指尖划过,让他觉得两人从未有过的亲近。看着这个青年棱角分明,已经初显英俊卓然的侧脸,宋子瑜心中一阵安定。
程怀瑾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抬头就看见表叔带着安慰宁静的笑意看着自己,头皮上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舒适却又有些不自在,程怀瑾愣愣的看着男人,一时间思绪空茫。
下一刻却是落入一个带着茶香的怀抱,那人一只手还在安抚般的摩挲着自己的发顶,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就像曾经的母亲那样温柔,可是这个男人的怀抱却比母亲让他觉得更加心安,大概是这个人如今给了他庇护吧。
不过程怀瑾的沉溺也只有一瞬,等回过神来,他只觉得耳朵发烫,他如今十八岁不是八岁,他怎么能还像哄孩子一样哄自己,程怀瑾挣了挣,很轻易的就从宋子瑜怀中退了出来,一口灌下桌子边的茶水,连头也不抬的低声说道,表叔,我还有活儿,就先下去了。
宋子瑜再看见的就是对方一个匆匆的背影,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微光闪闪,招牌一样的笑容,可是细细看来却发现又有些不一样。
慢条斯理的在程怀瑾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来,保养得宜的手拿起对方刚刚喝过的茶杯,轻轻的摩挲仿若什么奇珍异宝,下一刻,他微薄的棱唇十分自然的印了上去,原本弧度平滑的凤眼微微上挑,闪过几分迷醉,晦涩,随后满是阴狠,转瞬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又见面了!哈哈!昨天在评论下又看见原来熟悉的面孔,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接下来的故事够在未来的几个月时间给大家带来欢笑,也给我自己带来欢乐,不说了,码字去也。
第6章 6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宋子瑜轻轻的用白色的绢布擦了擦脸,这才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对着镜子小心整理,毫不紊乱的扣紧每一颗扣,他双手撑着梳妆台,脸慢慢的向前逼近,对着镜中的人看了良久,心中感概,果然是玉色天成。
哪怕是一身普通的白色里衣,穿在这副皮囊上也格外的好看,头发上隐隐还有水珠滴落,深入脖颈,滑进了扣得严密的衣衫之下。宋子瑜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程怀瑾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看着楼下只剩下收拾桌椅的几个人,又看看许久不开的房门,低头对着手上的账本皱了皱眉,随后便靠在门边耐心的等待起来。
大概是从上次温琪来闹事之后,表叔待他更为亲近了,原本还只是让他管管于春堂的帐,如今有好多采买的事情也慢慢的教给了他,他知道王叔年纪大了,精力不比从前,表叔这样的表现无疑是想让自己接替王叔的班儿,日后帮他管着整个戏班子。
程怀瑾才刚刚来到戏班子,跟基本就不深,就算他是宋山的外甥,宋山护着他,可是这才多久,就让他管着整个戏班子的往来之时,有很多人心里当然不服气,他们拗不过宋子瑜,可是却不妨碍私底下给程怀瑾使使绊子。
好在程怀瑾也不是草包,心中又感念宋子瑜的照顾,做起事情来当然兢兢业业,尽了十二分的心力,倒是一直没出过什么错。
想到自家表叔要求无论多晚都要将账本拿到他这里让他过目,程怀瑾心中一暖,原本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对方费心的,可是每次他去,表叔都会给自己指点,也正是这样自己才能够这么快的上手,不过今天确实是有些晚了,程怀瑾将手放进口袋,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一个鸡蛋。
宋子瑜的房门终于打开,看着一身里衣的宋子瑜,程怀瑾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想着他是不是应该明天再来。
不过还没等到他想清楚,就已经被迎进了门,凳子上坐着的人正在帮他泡茶水,他知道那是他喜欢的金银花,看着对方还带着水汽的头发,程怀瑾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想说要不等明天再来吧,可是心里又清楚这人做事的严谨。
怎么,今日是大堂会,人比往日多了不少,累不累。宋子瑜温声问道,他一只手提着茶壶,一截衣袖滑下,露出光洁的手腕,不似女子的纤细滑腻,也不如男子的粗犷,反正就是好看极了,程怀瑾悄悄的瞅了一眼自己的手,再次觉得还是他家表叔好看。
都说灯光之下看美人,程怀瑾想古人的话可不是有道理,此刻的宋子瑜看起来仿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细腻温和的光芒,温柔的让人沉醉,有匪君子如玉如砌,不外如是。
若是宋子瑜知道程怀瑾心中的想法大概会觉得好笑,他这样的人哪里能算的上什么如玉公子,不过是沾了这副皮囊的光,所以说不管任何时候都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一个心狠手黑,满心算计,甚至连书也没有读过多少的人,哪配玉公子这样的名号。
不过这些除了宋子瑜大概没有人知道了,他给程怀瑾塑造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很成功,后来又经营得当,程怀瑾眼中的宋子瑜为人宽和诚恳,仗义助人,又生的如玉人一般,无波无澜,没有一处是程怀瑾不喜欢的。
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仿佛被乌云遮了眼,看不见对方的任何缺点,而他的优点会被无限放大,程怀瑾如今就是这样的状态。
不累,累活都让别人做了,我的事情顶多就是费点事儿,哪能和大家比。程怀瑾说的不是客套话,事实也确实如此,表叔对自己的照顾哪怕对方从来不说,可他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程怀瑾知道自己虽然平日里表现的平和,但读书人总是有些臭毛病,他也读了几本书,别的本事不知道学了多少,可有一样,读书人的清高他却是实实在在沾了几分。
戏班子本就是迎来往送,有时候遇见一些有身份的,就连表叔自己也要招待,给人陪笑脸,可是他却从不会让自己去做。
平日里,戏班子的人有表叔在程怀瑾不用去逢迎谁,来了需要招待的客人,表叔会让自己避开,让王叔去做,程怀瑾捏了捏账本,心里涨涨的,除了爹娘再没有谁像表叔这样对自己好了。
程怀瑾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好好干活儿,好好报答表叔,面上却是不显,如同往日一般在宋子瑜身边坐了下来。
宋子瑜却不这样认为,他知道是他委屈了这人,他不忍心,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只因为他舍不得。阿瑾本就和那些人不一样。我的阿瑾本就该是前程似锦,万人景仰,舌尖微绕,宋子瑜后面的话就这样咽在喉间。
程怀瑾并不知道宋子瑜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其实有什么区别呢,只是表叔觉得他识字向来高看他而已。
程怀瑾也不和他辩解,将手里的账本递给宋子瑜,一滴清凉的水珠滴在手背,他蓦地收回手,眼睛撇过露出一部分的浴桶,自己起身绕到屏风后面,浴桶里的水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宋子瑜的衣衫零落了一地,看到一件白色的短裤,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人丝缕不着,浸在水中的样子,那一定是
程怀瑾面色微变,心中暗暗唾弃,耳朵有些泛红,努力的正了正神色,眼睛扫过一边架子上搭着的白色织绢,三步两作的过去拿过绢帕,却不想因为太过心急,不小心撞到木架,连忙用手稳稳地扶住。
宋子瑜本就不太专注看账本的手一顿,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屏风之后,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手上的账本却是又翻过了一页。
突兀的声响,让程怀瑾的心仿佛要蹦出来,仿佛做贼心虚般在屏风后磨磨蹭蹭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了心情,他这才庞若无事的走了出来,看着宋子瑜灯光下的背影,轻轻的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帮他擦起头发。
宋子瑜一顿,将身子挪了挪,让对方的动作更加方便,手上的账册也放在一边,轻轻闭眼,享受着身后人的服侍。
阿瑾手艺可真不错,以前帮别人做过。宋子瑜随口闲聊道,头顶适宜的节奏力度,让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惫懒的将身上的重量往后倾了倾,察觉到对方没有排斥,索性整个人都靠在程怀瑾身上。
没!感觉到宋子瑜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程怀瑾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下一刻又恢复了正常。
程怀瑾的反应宋子瑜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动作,也不再搭话身体呈现放松的状态,和程怀瑾形成鲜明的对比。
越是安静的状态越让人容易胡思乱想,这个季节本就不热,不太厚实的衣衫挡不住另外一人灼人的体温,程怀瑾觉得被宋子瑜靠着的上半身就像被火灼伤一般,让他有些坐立不安,可是看着那人全身放松,安然惬意的模样,自己连离开都不行 。
此刻的程怀瑾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反应不对劲,暗地里独自纠结着,可是他怀里的宋子瑜却突然的颤抖起来,下一刻在程怀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对方一把推开,眼看着宋子瑜几乎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向床边扑去。
程怀瑾一惊,满是担心的跟上前,下一刻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子瑜,在他的印象中宋子瑜是温雅的,是宽容的,同时也是无坚不摧的,他庇护者包括自己和于春堂内的所有人,就连曾经被那对男女侮辱的时候,他都能够平静淡然的笑着。
可是这一刻的宋子瑜面色苍白,嘴唇发青,额头青筋暴起,浑身不住的颤抖,看着竟是狰狞万分,他几乎连翻带抢的打开床头的柜子,抱着一个狭长的盒子半跪在床边。
程怀瑾只能无措的蹲在他身边,一只手扶住跪倒在地的男人,薄唇轻抿,眉头狠狠的拧起,看着着他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表叔,表叔,你怎么了?
旁边程怀瑾担忧的声音传来,宋子瑜恍惚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清明,只是下一刻他就被面前的盒子吸引了全部的心神,再也顾不得其他。
程怀瑾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打开盒子,怎么会是这种东西,看着面前明显已经失去神智的人颤抖着手摆置好那些东西,迫不及待的点起火柴,程怀瑾反射性的一把甩过去,挥掉了他手中的物件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之前将文文都修了,但是因为有时候手滑,可能还会有错别字之类的问题,希望大家帮我留意一下,谢谢,哈哈!
第7章 7
这种东西他当然是见过的,程怀瑾虽然是从乡下来的,可是有些东西不一定只有城里头才有,烟枪,他认识这东西还要多亏了他从前的那位先生,老爷子年纪大了,孤苦无依,浑身病痛,程怀瑾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来的东西,可是他却知道那老头每每烟瘾犯了,六亲不认,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忘了。
老头死的时候就只剩下皮包骨,凄惨无比,还有那些烟鬼们瘾犯了撞墙、打人、卖儿卖女,如同疯子一般,他始终不敢将面前的人同那些人联系起来。
宋子瑜此刻早已神智不清,看见程怀瑾打掉了他的宝贝,狠狠的推了程怀瑾一把,颤着手臂猛地向地上扑去,将烟枪抱在怀里。
程怀瑾一时不慎被他推了个踉跄,看着他仿若痴癫的神情,咬着牙,一下将他扑倒在身下,毫不拖沓的禁锢着他的双手,将他手上害人的东西摔到床底。
宋子瑜的视线随着滚落的烟枪,瞳孔微缩,他猛地挣扎起来,面上青筋暴起,呲目欲裂,人在癫狂发疯时连力气都比往日大得多,程怀瑾一时之间都有些压不住这个并不健壮的男人,他只好暗暗施力整个人将宋子瑜压在身下,死死的抱着他。
放开,啊!给我烟,快点。宋子瑜此刻只想拿到大烟,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拿不到大烟的罪魁祸首,他双手狠狠的卡住程怀瑾的脖子,程怀瑾的脸因为岔气变得通红,在发现对方力气不够,即使做出这样威胁的动作却奈何不得自己时便不再搭理他,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死死地扣着他,不让他乱动。
骨头里像被千百万只蚂蚁啃食,几番挣扎之后,宋子瑜只能大口大口得喘着气,隐隐的感觉到身上如同大山一般的压制,宋子瑜仿佛消停了一阵。
啊!一阵难耐得痛苦,他狠狠的用头不断撞击着地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舒服一些,程怀瑾皱了皱眉,眼中闪过担忧,猛地反手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他绝不会让面前的人变得像那些人一样。
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并不小,程怀瑾此刻也满头大汗,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被他死死扣在胸前的宋子瑜还在不知疲惫的挣扎,被帕子塞着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怕被别人发现程怀瑾不得已堵住了他的嘴,心下庆幸如今已经是深夜了。
原本光洁的胳膊被男人咬的鲜血淋漓,程怀瑾却是没有时间计较,只是瞪着屋顶,死死地禁锢住这个已经发了疯的男人,
这一夜显得格外漫长,经历痛苦疯魔的不止宋子瑜,程怀瑾同样万分煎熬,房间中烛影晃动,暗影交错,原来挣扎不已的宋子瑜不知什么时候也慢慢安静下来,只是间歇的抽搐颤抖,程怀瑾的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咬着牙,将早就麻木胳膊从他的脖子移到腰上。
颈间一股灼热的湿意传来,身上人的呼吸有一瞬间紊乱,程怀瑾心中发涩,抬起疲惫不堪的手臂,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对方的后背,原本微微颤抖的身躯慢慢的平复下来,程怀瑾知道这难熬的一夜过去了,他脑子里不断想着之前看过的关于戒烟的法子,慢慢的意识竟然迷糊起来。
宋子瑜也仿佛经历过生死一般,此刻的他浑身瘫软,面白如纸,嘴唇干涩,只有一双眼睛透着清亮,神智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耳边是青年健壮有力的心跳声,他整个人被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勉力勾了勾有些僵硬的唇角,眼中带着诡异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