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刚没和他一般见识,目光直接看向益凌身边的垃圾桶,里面满是用过的纸团。
感冒了?
恩,益凌瓮声瓮气的回答,他有点鼻炎,每次一感冒就鼻塞,藏都藏不住。
用不用回家休息?
益凌瞥了他一眼:你会准假?
不会。林成刚拍了拍益凌的肩膀:你的身体扛得住,老师对你有信心。
益凌白了他一眼:那你说个球?
出来一下,有个事情找你聊聊。
益凌其实压根就不想动,奈何没办法林成刚就杵在他旁边,大有一副你不出来我就不走的架势。
益凌吐了一口浊气,站起来跟他去了办公室。
听说昨天晚上你帮纪襄那个物理竞赛组整理资料了?
昂,益凌懒懒的靠在墙上:怎么了?
他们指导老师张黎,你认识的,一直想拉你进来但是不好开口,知道昨天的事之后,就拜托我问问你的意思,想不想进他们组。
不想,益凌一口回绝:麻烦。
这个比赛含金量挺高的,之后如果有名次,有机会和青大的物理系教授见一见,保送什么的也不是不
你觉得我在乎这个?益凌笑了:不去,我没时间。
林成刚皱眉:你连晚上的自习都不参加能没时间?你天天都忙着干什么?
忙着谈恋爱。
益凌没直说,现在办公室里没别人,真把林成刚惹毛了少不了一顿爱的收拾。
总是我没兴趣,让张老师死心吧。
没用了,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
益凌啧了一声:你这个老师怎么这样?
你这学生也不怎么样啊,林成刚冷眼看他:别忘了上回你和谢飞羽在后门打架的事,闹这么大动静你真以为学校不知道?我在教导主任跟前当孙子给你擦屁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这个老师怎么这样?
益凌咂了咂嘴,不说话了。理亏。
具体是去出力还是当混子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今天就去张老师那里报道。
林成刚敲了敲桌子,爽快的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中午午休,益凌不情不愿的去了张黎那里报了到,正好组员都在,张黎就让组长纪襄先给益凌讲讲进度。
昨晚的事情过后纪襄看见他眼神还有些闪躲,奈何益凌现在根本就没有精神琢磨纪襄的那点小心思,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听着课题报告。
总是,现在就是这样。纪襄拿着复印的资料递给益凌:目前成果都在这儿了,你再看看。
益凌道了声谢,抬眼就看见纪襄脸颊上有一小块蓝色的墨迹。
你,这里。益凌指了指自己的脸。
纪襄眨了眨眼,瞬间明白过来,慌忙用手去擦,却几次都没有擦对地方。
益凌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点了一下有墨迹的地方:这里。
皮肤接触的时间还没有一秒钟,纪襄摸着被点的地方,脸有些发烫,一桌人脸上均浮现出暧昧的神色。
有湿纸巾吗?
有,同组的人拿出来,伸手递给两人。他的手势明显是想给益凌,奈何益凌正低头看着资料,压根就没往他这儿看。
气氛有些尴尬,纪襄抓起纸巾,低头道了声谢。
脸上的墨迹被擦掉,纪襄看着纸上的蓝色印记,笑道:估计是我爸练字班的小朋友不小心弄上去的。
练字班?
益凌抬起眼:你爸是教写字的?
恩,益神不知道吗?旁边有人解释:纪襄的爸爸是咱们市书法协会主席啊,纪襄字参加过好几次书法大赛了,你们私底下没聊过?
在学校都说不到几句话哪儿还有私底下?
益凌没理说话的那人,直接看向纪襄:这么说你也教过小孩儿写字?
恩,纪襄点点头:有的时候去帮忙,我爸不在的时候带他们练练,怎么了?
没什么,益凌想了想:等会儿有空吗,有点事情想和你聊聊。
我?纪襄指着自己,有些意外,他们认识这么久,这是益凌第一次主动约她。
身边的女孩儿拉了拉纪襄的衣摆,兴奋的小声提醒她:快答应啊!
纪襄脸颊染上霞色,尽管害羞,但是纪襄很清楚,只要有接触她就还有机会,不管益凌出于什么目的约她,她都没有理由拒绝。
好,纪襄笑了笑:等会儿我们去哪儿?
校门口的书店。
益凌拿着两本字帖左右对比,皱眉选了半天,然后把两本都递给纪襄:你看看哪本合适一点,国外回来的孩子,听和说都没问题,就是不太会写汉字。
纪襄的表情十分微妙,嘴角抖了好几下,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接过字帖。
多大的孩子?
十五岁。
那挺大的了,拼音学过吗?
益凌摸了摸鼻子:估计,没有。
那就这本带拼音的,纪襄把字帖塞回益凌手里:回头找个语文老师好好教教,基础必须得打好。
益凌点点头,试探的问道:一定要是语文老师吗?
纪襄有些疑惑: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自己教。
纪襄皱起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益凌。
堂堂一中的学霸去教人读字母?!说出去谁信?
你,纪襄欲言又止:你给你弟弟妹妹挑的?
一个字帖挑了快一个小时,比女生挑衣服还要纠结。
额,算是吧,他管我叫哥。
算是。
这个回答就很微妙。
你对你这个弟弟这么好,你对象不吃醋吗?
不啊。
就是同一个人生什么气,我醋我自己?
益凌,纪襄皱眉看着对方:你,真的在谈恋爱了吗?
益凌梗住了。
确切的来说,没有。
他和柏泽霄的关系到目前为止还是兄弟,离真正的情侣还差一大截,只是益凌擅自把这节距离忽略掉,人前亲热的把柏泽霄当对象。
益凌垂眸笑了笑,不知道小哭包知道他人前这么称呼他会是什么反应。
益凌脸上温柔的笑意让纪襄有些恼火:我陪你站了快一个小时,你跟我说句实话都不行?
益凌微微皱眉:纪襄,你知道我对你没有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纪襄打断了益凌的话,咬了咬牙忍下心里的不甘,笑着指着对面的奶茶店:请我喝奶茶吧,就当我陪你来书店的谢礼了。
一中正门宽阔的梧桐路上,少女捧着奶茶,走在绿化的石台阶上,时不时和身边的少年说笑两句。
少年明显的心不在焉,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客气的回答。
画面很美好,每一个定格都可以当青春爱情电影的海报。
柏泽霄走近校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手里握着药店的袋子,里面是买给益凌的感冒药。早上出门的时候益凌打了个喷嚏,他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趁着午休时间去药店买了药,想赶在上课之前给益凌送过去。
结果买完药刚进学校大门,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正捧着奶茶说笑的两人。
路过的人窃窃私语:那不是校花纪襄和学霸益凌吗?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柏泽霄认真听了一下名字。
原来是叫纪襄。
上回夜里的也是她。
柏泽霄没着急上去打招呼,跟在后面认真看了一下那个女孩的侧脸。
好看吗?
反正没有他的益凌哥好看。
女孩的眼睛时时落在益凌身上,益凌不接话,女孩虽然失望,但依旧很积极的和益凌说话,益凌如果淡笑着多回她两句,女孩的表情就立马明媚起来。
柏泽霄看的很明白。
她喜欢他。
这样的画面随便走走就能撞见,可见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有多频繁。
柏泽霄眼神冰冷,手中的塑料袋被握得哗啦啦响,一股无名火自心底而来,裹挟着嫉妒和怨愤,铺天盖地瞬间摧毁了理智。
益凌手中的奶茶其实没喝几口,他感冒嗓子发痒,喝这种甜腻的东西就是自己找虐。
益凌捧着奶茶,不咸不淡的和纪襄闲聊,就想赶紧会教室把手里的东西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就在这时,身后砰的一声响,有人慌张喊道:同学你怎么了?
益凌一回头,看见一个学生摔倒在地上,正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益凌忙把奶茶递给纪襄:帮我拿一下。
益凌走到那学生身边,弯腰看他:要帮忙吗?
膝盖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校服裤子已经划破了,伤口粘着砂砾和尘土,正不住的往外流血。
很严重。
益凌伸手扶他的肩膀:去医务室。
那人低头扶着自己的膝盖,只是摇头,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益凌皱眉,敏锐的感觉到事情不对。
抬头看我。
那人没动。
益凌干脆自己上手,把人掰正了面向自己。
一张已经哭花的,无比熟悉的小脸出现在益凌面前。
霄,霄霄?
哥,柏泽霄抽噎道:我好疼。
第12章
哥,我好疼。
柏泽霄眼泪汪汪的看着益凌,豆大的眼泪从脸颊滑落,砸在益凌的手背上。
益凌心里猛的震了一下,他没有时间细想,直接扶起柏泽霄的胳膊:起来,我背你去医院。
怎么了,纪襄拿着奶茶走过来,见到柏泽霄腿上的伤,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摔成这样?要给家长打了个电话吗?
现在没空说这些,益凌背起柏泽霄,提醒他搂紧,又回头对纪襄说:麻烦你回去和林成刚说一声,我下午有事请个假。
纪襄张了张嘴:可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益凌已经背着柏泽霄走远了。
柏泽霄搂着益凌的肩膀,看着他直接出了校门。
不,不是去校医院吗?
去大医院,校医不一定能处理的好。益凌拦了辆车,把柏泽霄小心放在车里,益凌拉着他的手:再忍忍,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医院,益凌直接挂了急诊。
风风火火进了诊室,益凌拽着医生的手,语气急切:麻烦你赶紧看看我弟弟的伤。
校医低头看了看柏泽霄的膝盖,周围的布料已经全部被染成血色,混着尘土和砂砾黏在伤口上。
有点严重啊,得缝几针。医生转头去找东西,回头吩咐益凌。
缝针?益凌意外:这么严重?
医生没好气道:皮肤都外翻了不缝针等着伤口化脓住院吗?医生端着放着器具的盘子走过来,用下巴指了指柏泽霄的膝盖。
把裤管拉高过膝盖。
柏泽霄敢刚要弯腰,益凌就先蹲了下去:我来。
一中校服的裤管有点紧,拉倒膝盖弯的时候有些卡住,粗噶的布料擦着伤口,疼的柏泽霄咬着下唇,生理性的眼泪簇簇的往下掉。
益凌的脑门急出了汗,他不敢用力,怕擦到柏泽霄的伤口,折腾了半天,一边早就准备好的医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然就从上面脱啊,十几岁的学生怎么这么死脑筋?
益凌一愣,仰头看了一眼柏泽霄:要,从上面脱吗?
柏泽霄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医生笑了笑:这还不好意思上了?你们不是兄弟吗?脱个裤子而已,又没让你俩干什么。
益凌没动,仰头看柏泽霄的意思。柏泽霄咬了咬牙:从上面脱吧。
这次是柏泽霄自己动手,起身的时候益凌扶了一把,目光非常绅士的没有乱瞟,等到柏泽霄裤子退到底,益凌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给柏泽霄盖在腿上:别着凉。
此时医生已经蹲下来清洗伤口,创面的灰尘和石子儿很多,双氧水冲完之后,还要用棉球贴着伤口把残留的石子刮下来。
棉球很快被血水染成红色。
柏泽霄紧紧握住益凌的手,咬着牙把头埋进益凌的怀里小声的抽噎。
益凌皱眉看着伤口处外翻的红色,忍着心疼,轻轻拍着柏泽霄的肩膀作为安慰。
那医生是个男的,工作没女生那么细致,擦伤口的时候一个用力过猛,夹棉球的钳子直接刮着伤口过去,疼的柏泽霄整个人忍不住的轻颤。
益凌心疼,皱眉怒道:你轻点儿啊!
那医生也是个刺头儿,哼笑一声:不然你来?这点疼算什么,我这还没缝呢!
弯弯的缝合针已经准备好,益凌搂着怀里的柏泽霄:不能打麻药吗?
三针而已至于吗?医生皱眉:不过要打也行,麻醉针得等,没个把小时弄不到,你们自己看吧。
我没事,柏泽霄抓着益凌的手,咬着牙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就这么缝吧。
益凌看着柏泽霄哭红的眼,败下阵来:行吧,疼你就抓着我。
那医生虽然嘴欠,但是工作还挺利索,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缝合完,把敷料往柏泽霄伤口上一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