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白法医与王刚的区别。
白法医比较喜欢实事求是,而她从自己的专业角度与别人沟通时,往往会让人心生逆反心理。
而王刚就不一样,似他这样的老江湖,非常清楚如何让复杂的事情简单化,而且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审人,气势上先就将人压了一头,因此,往往能够收到奇效,这也是白法医敬佩王刚的地方。
“白法医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王刚冷冷地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许长海这件案子,你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是如果再加上三个失踪人口,你必死无疑,知道吗?”
庄若思抓住周功的手道:“老公,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失踪的三人与你没有关系,对不对?好好地跟王警官和白警官说……”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不准你抛下我们啊……”
庄若思的泪,如锥子一样戳中周功的内心,他的眼中也流出泪来,含着泪眼看向我们道:“除了许长海,我真的没有害过其它人,失踪的三人,与我没有关系……我说的都是真的!”
王刚还要威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刚会意过来,招呼手下将周功和庄若思带去别的房间,然后看向我,眼中闪光:“魏术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啊?”
王刚刚才向周功问话时,居高临下,满脸凶相,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恶霸在欺负良民呢,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变脸了。
王刚面向我的表情变得温和,甚至是谄媚,语气也温柔了许多,这巨大的变化让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咳咳咳……”我干咳两声,看向柯心宜道:“心宜,要不你来说!”
“我?”柯心宜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说什么啊?”
“三人失踪之迷啊!”我没好声气地道。
“这个,这个么……”柯心宜支吾了半晌道:“我不知道!”
王刚这时候已经忍不住了,看向我道:“魏术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柯心宜一眼,回答王刚道:“王队长,听了半天,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了, 这么说吧,失踪的人有很大概率能找到,但是是死是活就难说了!”
“那个没事!”王刚早已经见惯了生死,死了几个人于他来说,十分平常,他在意的是找到真相,然后结案!
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接下来就比较好办了,我道:“王队长,先搞清楚周功把许长海的头颅扔到了哪个班次的火车上,这个班次的火车又开向哪里吧!”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g348544次货运火车,当时列车日志显示,火车运一车煤x省x市火电发电厂。
这和我的推论比较接近,一火车皮的煤 ,也只有火电石这种吃煤大户才吞得下了。
看向仍然神思不属的王刚,我安慰道:“别担心,找到许长海的头,就等于是找到失踪的那三个人了,反之亦然……”
王刚和白法医不解地看向我。
柯心宜已经明白过来,兴奋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失踪的三个年轻人,是被许长海抓走了……”
王刚楞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看向柯心宜道:“柯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失踪的三个人,是被许长海的魂魄抓走了吗?”
柯心宜点头道:“没错是,就是这样!”
接着滔滔不绝地往下说道:“许长海身首异处,如果他在头七之前不能找回自己的头的话,很大可能会被鬼差抓了残魂,往生于畜生道!”
“许长海不甘心,想要找回自己的头,于是这才接连抓了三个年青人,让他们帮忙找回自己的头,但是很可惜,一直到头七过了,失踪的三个年轻人也没能将许长海的脑袋找回来……”
“结果就是——许长海的残魂已经被抓去了阴间,而失踪的三个年轻人还在某处罕无人至的地方找许长海的头颅呢……”
这就像是克里卡列夫的悲惨经历,人还在太空中飘着,等待返航呢,国家已经被灭了……
“又因为是在外省,沙市刑警队铁鞋踏破,也毫无线索……”
我们来到山上,看向脚下的铁轨。
下方数米远的地方,就是被火车轮磨得锃锃有光的铁轨,。
就在一个月前,周功捧着许长海的头颅,随意地往下一扔,头颅坠入某一节车厢,并迅速被煤块埋葬。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有三名青年男子相继跳下,趴伏在车厢中直到终点。
而现在,轮到我们了。
已经能够听到火车的鸣笛声了。
火车越来越近,很快地,车头已经越过我们了。
我和柯心宜还好,白法医有些紧张,抓住王刚的衣角道:“队长,我,我不敢跳……”
一个以解剖死者为职业的女子,竟然不敢爬火车……不过这也正常,很多杀鸡杀鱼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女孩,会被一只小小蟑螂吓得跳起来呢!
我和柯心宜对视一眼,往下一跃,跳入了车厢。
似这样的货运火车,速度不会很快,因此,跳下火车时不会与目测距离相差太远,不用担心明明是跳火车,结果坠入车厢与车厢间的空隙,被火车的车轮辗成肉饼……
王刚要跳,被白法医抓住,眼见火车车厢已经没有剩下几节了,王刚一把抱起白法医,跳上了火车车厢。
我和柯心宜跳上火车,半个身子都陷入了煤中,等到再爬起时,谁也看不清谁了,只看到月光下有两条隐约可见的黑色虫子在蠕动。
基本上只有对方眦着牙,才能判断对方脑袋的大概位置。
回头一看,空气中飞着两副白牙。
不一会儿,白牙离得近了,这才看清王刚和白法医,白法医全程被王刚紧紧地攥着手,一直到来到我们的车厢。
四个人席煤而座,柯心宜最先笑出声来,跟着,我,王刚都笑了,白法医迟疑了一下,也笑了,道“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调皮的孩子,趁夜去偷农民伯伯种的西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