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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宝禄五年的八月,一个热闹无比的夏秋交接之时,狄柔的质子与段氏在军政界的独苗皆成功进京,入宫面圣。
  前者是淑妃贺卢若赛雅的弟弟,后者是段妃段无忧的哥哥。他俩肤色一白一黑,性子与立场亦是截然不同,彼此间的关系同样恶劣无比,与两人姐妹间的情况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这两位来京之前,当真成了列荣的许天晴过了一段相当安稳平和的日子,整个后宫——其实仅有四人存活,叁人可自由行动——亦是一片祥和。可就在他俩出现在早朝上的当日午间,她就遭遇了件相当出乎预料的事。
  贺元恺早早叫人传她去太极宫用午膳,得知一切都会符合自个儿喜好的她自然欣然前往。待她抵达目的地并独自推门而入,却不仅看到了已坐在餐桌旁的皇帝佬,还瞧见个许久不见的熟人笔直伫在一旁。
  表情冷漠的某人抬眼看她,长眉微挑:“来得这么迟,看来你是存心要让朕等你。”
  她一时不知也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索性请完安便顺势开口道:“嫔妾可不敢,明明皇上才总做些嫔妾搞不懂的事,存心要让嫔妾烦心。”
  “晏劭,听到许列荣说的话了吗?”他没给她回应,反倒对某个安静候着的侍卫出了声,脸色语气虽仍冷淡得没多大变化,却显得相当幸灾乐祸,“你自个儿跟许列荣讲清楚,免得她迁怒于朕。”
  “是,卑职遵旨。”晏劭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随机给予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许主子,卑职今天是来同您道别的。”
  平心而论,这个比自己还年幼的男人并不口齿伶俐,可谓手脚并用地费了很大功夫对她言语。她也是尽量听了又稍作思索,才明白对方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在依次面见过贺卢若沛与段守铮的早朝时,贺元恺又装模作样了一番。他将本就无辜的段守铮剥夺了实权,仅给了其云麾将军的散官官称,委婉地要令其被圈在京城,不准离开他的视线。而作为其私下用心培养过的狗,已经又守了许久冷宫的晏劭在前几日得知自己未来的工作安排。
  正因如此,他拼命请求贺元恺,又是表忠心又近乎卑微地把自个儿埋进地底,这才在即将前往段守铮身边前与她见上面。
  并且还不能单独见面,必须得有皇帝佬的亲自陪同与监视,即陷入如今这种诡异局面。
  “那好,现在道别结束了,闭嘴吧。”可就算晏劭将一切说得十分情真意切,甚至都情不自禁地掉出了些绝无半点虚假的眼泪,许天晴也压根不为所动,还临时安排起了新的工作,“我不喜欢吃苦瓜,你把这盘苦瓜烘蛋里的苦瓜全挑出来。”
  对于她的这番言语举动,晏劭并不感到意外。以为自己白担心的贺元恺虽然稍觉意外,可更多是感到愉快,以致养的狗正在那儿乖乖捡切得极碎的苦瓜,他还有了些别的打算。
  但他正欲找理由令专心干饭的许天晴喂自己,竟忽然听到外方有了动静,杂乱吵闹的言语声与脚步声皆在陡然逼近。
  “段将军啊,咱家都说过了,陛下正和许列荣用膳呢!”蔡天工本该在更远处等着,可他那尖锐无比的言语声此时就在门外,“陛下也特意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您就别难为奴才们了!”
  仿佛是已经吃了顿丰盛无比的午饭,来人的说话声——喊话声中气十足,且带有一种悲壮且愤慨的正义之感:“皇上,臣段守铮求见!”
  她喝了口松茸菌鸡汤,发现贺元恺与晏劭的状态都迅速糟糕起来,且眸中脸上都似乎写着几个无比明显的大字——这个家伙怎么来了?!!!
  “望皇上明察!”明显不会经常这般高声大喊,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臣的父亲对您一片衷心,臣的妹妹也对您一片痴心,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还愿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见屋内的两人一个震怒,一个恼怒,她干脆擦嘴放碗起了身,再尽量声调平和地发了言:“陛下,嫔妾想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压根儿就没征求同意的许天晴便离开餐桌,推门而出再合拢。她看了对自己赔笑的蔡天工一眼,又看向这个已经跪在殿前的陌生男人。
  正如传言所说,段守铮的确很黑,且黑得健康纯粹,显然是因为往日的辛苦操练与带兵作战造成。同样的五官放在段无忧脸上是美艳,放在他脸上则是绝伦,与他那高大壮实的身材同样颇有魅力,令她险些见色起意。
  她根本就没往前靠,而是用礼貌的视线示意蔡天工先退到一旁,再居高临下地柔声说道:“这么热的天,还是午时,段将军何苦如此呢?”
  “……”
  “陛下的午膳尚未用完,将军这么等着也累,倒不如另外寻个时间来。”
  “……”
  “嗯……段将军,不知道您认为呢?”
  “本官只与皇上说话。”这个常年活跃于马背上的威武汉子看也不看她,还口气不善地说出些相当不中听的台词,“本官虽不知你是谁,可你既然是皇上的嫔妃,就该洁身自好,恪守妇道,别与本官这样的男子搭话。”
  他一语完毕,便不再对她做任何理睬,彻底将她当作了无需在意的空气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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