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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个战队经理想要让人走你曾经的路,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元凯啧啧感叹道,路刑延的风格不是谁都能模仿的。
  路刑延: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江一。
  元凯:怎么?
  路刑延:今年是我们战队第二年,D神一开始就不在,春季赛打野就辞退了,战队压力很大,陈寻和Kipa又很拉胯,我和君呈在下路虽然有优势,但也顶不住其他三路崩盘的压力,前期打野不帮忙,对面抓住江一这个突破口,团战时全靠江一顶着,很难打。
  好不容易春季赛拿到亚军,夏季赛又出了君呈的事情,现在我也不在,原来的那些人就只剩下了江一在孤军奋战
  路刑延垂眸,收到苏眠传过来的关于陈平的消息时,他预料到江一为什么不在训练室里好好训练。
  陈平的阴阳怪气不是一天两天了,江一那家伙估计又偷偷跑去天台抽烟了。
  刚才他在等元凯过来的时候,收到了江一的消息,这个点他们应该去睡觉了,江一还没睡。
  24岁的江一在用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话。
  【刑队,我好想你,你怎么还不回来/哭】
  路刑延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和袁珂打架后,他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绪。
  和袁珂无关,我不该那么冲动,将江一一个人丢在那里。
  这是他最后几场比赛啊!他马上就要退役了路刑延舔舔干燥的嘴唇,指尖摸着瓷碗的边缘,谁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愧疚。
  元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气氛陡然沉默。
  刑队,你在可怜江一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在冉突然开了口,路刑延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
  任性冲动又怎么了,如果我是江一,我也不愿看到我的队友被人欺负还不能伸张,视频我看了,那不是林君呈,你揍袁珂没有错。
  江在冉迎着他的目光,认真道:我不是江一不了解他的想法,但他是你的队友,我相信你们为TG做了很大努力,江一也是!
  江在冉:你们不在,他才更要好好的守护TG,他有了退役的想法就堕落了吗?没有,他每一场比赛都在努力,即使被人搞心态,被四抓一,他也顶住压力抗了下来,TG春季赛虽然没有拿冠军,但江一的贡献有目共睹,他在为自己的荣誉而战,为自己最后的职业生涯而战,他孤军奋战的前提是,等待有一天你们一起回归。
  路刑延愣愣看着江在冉,他不知道面前比他矮小的男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励,他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分析事情。
  但说的很中肯。
  是啊,连他这个队长都不能相信队友的话,那TG就真的没救了。
  路刑延唇角弯起:江一如果听到你的话,他会很开心。
  江在冉看到他的笑容一顿,匆忙挪开视线。
  这一侧头,恰好让路刑延发现了那只被白发遮盖住的通红耳朵。
  路刑延咬紧唇,将笑悄悄收起。
  要是被江在冉听到了,估计他的耳朵会更红吧,路刑延想。
  元凯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路刑延那笑容该死的碍眼,江在冉那脸红的他嘴里的肉包都没有味道了。
  靠,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我这两人真搞上了?
  *
  元凯心情不爽不做生,吃完早餐后三人在网吧门口分道扬镳。
  路刑延和元凯回网吧,江在冉原本想跟进去,被元凯厉声阻止了:回你家去,别天天待我网吧,小心你班主任来抓人。
  江在冉:这次期中考我考了全年级第一,高出了第二名三十多分,他不管我的。
  元凯嘶了声:那我也没地方给你住,回你自己家去。
  江在冉嘴巴一瘪,又收的很快,那小表情落在路刑延眼里,外的觉得他挺可爱。
  路刑延:通宵不累吗?回去睡一会吧。
  他这么一说,江在冉立马不反抗了。
  江在冉:那我睡醒了再来找你可以吗?
  路刑延装作不懂,问道:找我做什么?
  江在冉:你答应和我玩游戏,还没打呢!
  说完,他朝元凯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元凯将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到。
  路刑延:没睡够八个小时的话,这场游戏就不算数了。
  江在冉立马道:一定睡得够!
  路刑延被他逗笑:回去吧。
  江在冉点点头,恋恋不舍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他走到网吧门口的车棚前。
  路刑延以为他是骑自行车过来的,直到看到那接近一米八的男生拖了一个比他身体大上数倍的重型机车,他额角不禁跳了跳。
  这是你的车?
  江在冉乖乖点头。
  银灰的机车看上去还挺酷,路刑延莫名觉得和江在冉很搭,但是
  路刑延:你有驾照吗?
  江在冉哑然,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才17岁,没成年哪来的驾照。
  路刑延:你家很远吗?
  江在冉:有点距离。
  路刑延:坐公交车或者的士,我给你报销。
  元凯挡在网吧大门口,生怕江在冉闯进来,闻言震惊道:不是吧,你报销个鬼,这小少爷家里可有钱了,他在我这充卡都是按万来充的。
  江在冉瞪向元凯,要你多嘴!
  路刑延看了眼雾蒙蒙的天空,这个点早班公交车应该要等很久,周围行人也少。
  路刑延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坐车,问道:要我送你回去吗?
  元凯:现在大早上诶,又不是大半夜,用得着那么担心吗,他快一米八的小伙子,还要你送?
  路刑延:还是注点比较好,你没看最近的社会新闻吗?
  元凯翻了个白眼,抱拳道:刑队,不,我现在该喊你一声哥了,才几岁就那么会操心。
  江在冉走到路刑延面前,他和元凯同等身高。
  他这一站,完美挡住元凯那刻薄的嘴脸。
  江在冉:我家没人,前几天附近抓到几个小偷,我、我有点怕,刑队,要是方便的话,你送我回家吧!
  元凯:草!
  你他妈一个人能打四五个同龄人,你跟我说你害怕?
  怕个蛋!怕你打上头没人阻止吗?
  第7章
  路刑延和江在冉在公交车站等了半天才坐上车。
  他们走到倒数第二排,路刑延看出江在冉的疲惫,让他坐在里侧。
  江在冉一开始还会跟他聊几句,车开了没几分钟,他就枕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看来是真困了。
  六点的早班车没有多少人,前排只坐了两个人。
  路刑延可以明目张胆的观察江在冉。
  前面的车窗开了一点缝,晨风刮起少年前额的白发,他五官全数暴露在晨光中,浓密的睫毛在白皙脸上投下阴影,他眼睑下有淡淡的乌青,却遮盖不了那精致异常的脸。
  他已经完全褪去了稚嫩,下颌线条清晰分明,因为是歪着头的姿势,他的脖颈自然拉长,路刑延能轻易看到他白皙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个子虽然挺高,但太瘦了。
  路刑延微微垂眸,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江在冉的第一眼开始,他莫名就将这个陌生少年记在了心里。
  路刑延不否认自己是被美色所惑,他是Gay这件事不是秘密,曾经有人在公共场合问过他,他直接坦白承认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江在冉。
  这两天他偶尔会想起这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
  但肯定的是,两人一定不是第一次见面。
  江在冉是他的粉丝,又长得那么惹眼,说不定是在联赛的观众席上瞥过几眼。
  路刑延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他不喜欢回忆从前。
  公交车拐进一条林荫大道,路刑延望着周遭的景色,熟悉感顿生。
  广播里提醒下一站是碧水园,江在冉被吵醒,他本能就去追寻路刑延的身影,人还坐在他身边,他悄悄松了口气,小声提醒道:下一站就到了。
  路刑延大半年没回宁城,这条线路是新开发的,他上车的时候没有注公交车的途经站点。
  碧水园是他家的小区。
  江在冉也住在这?
  路刑延没有告诉江在冉这件事情,两人过了保安亭,江在冉突然道:刑队,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进去有点路,会耽误你时间,这片安保还可以,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路刑延没有在他眼神里的不自然,点头道:好。
  江在冉站在原地没有动,路刑延耐心等着他把话说完。
  江在冉忐忑道:那我睡醒了可以来网吧找你吗?
  路刑延:可以。
  江在冉:你会带我打游戏吧?
  路刑延憋住笑:会。
  江在冉脸上止不住的喜让路刑延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冲路刑延说了声拜拜就小跑着走了。
  路刑延站在绿化道旁,看着少年跑远了一段距离,又突然转身冲他挥了挥手。
  晨光洒满他的全身,他被暖阳渲染的耀眼夺目。
  风卷过树梢,撩拨着路刑延的发丝,他的嘴角缓慢勾起。
  *
  路刑延站在公交站台前等车,他低头给江一发迟到的消息,江在冉那一番话点醒了他。
  从前都能坦然自若的应对所有事情,怎么一到这上面,自己就钻牛角尖了呢!
  想到江在冉说那话时的模样,路刑延不自觉露出傻笑。
  长得好看,性格也不错,还是他粉丝
  小延?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路刑延的所有想法,他浑身紧绷,转头看向来人。
  一个年轻妇人推着一辆婴儿车站在台阶之下,车里的小孩个子长大了不少,冲他摆了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口水流了满嘴,黏腻的喊道:哥哥。
  半年不见,都会说话了。
  路刑延不自在的与女人对视,轻声道:妈。
  回来了怎么也不和家里联系?闫雪问道,话里有指责,但很微弱。
  路刑延:我在朋友家里住。
  这回答明显规避了她的问题,闫雪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刑延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那件事后,他们也无权干涉路刑延的一切选择。
  闫雪:回家一趟吧,房间还给你留着,至少至少住一晚吧。
  路刑延看出她眼里的祈求,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拒绝,点头答应了。
  闫雪将路幸宝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招呼着路刑延进来,她满脸喜色,笑道:你房间就没动过,我隔半个月就会打扫一次,都很干净。
  路刑延沉默的跟在她身后,女人的腰背比上一次见面要佝偻许多,看来带孩子很辛苦。
  闫雪:你爸出差去了,要半个月才能回家,你在这边待多久啊?
  路刑延:半个月。
  他说谎了,他不想见到那个男人。
  闫雪失望道:这样啊,你是放假吗,听小松说,你们还在打比赛,怎么就回来了?
  路刑延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将落寞的表情收敛的刚刚好。
  路刑延当初说要去打职业,他们是一致反对的,两年来他打出了成绩,名声越来越大,但闫雪和那名义上的父亲从不关心他的事情。
  闫雪不是网络白痴,只要上网搜一下,就明白他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有。
  路刑延分不清闫雪的关心到底是真是假,她看似对自己很上心,希望自己常和家里联系,又无视他在外的一切事情。
  路刑延扫了眼她怀里抱着的路幸宝,在心里苦涩一笑。
  房间还是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只是,房间地板上七零八落的丢着玩具,他书柜上的书籍歪歪斜斜的,有几本书被撕碎了散落在地板上,纸张上涂满了油画棒。
  他小时候做的手工艺品也全部被扒拉出来,始作俑者毁坏的差不多了,没有一件完好的。
  路刑延视力好,甚至在窗帘那块阴影处的地板上看到了不知名的水渍。
  闫雪面色瞬间变了,抱歉道:不好思啊小延,前两天亲戚家的小孩来玩过,宝宝和他们玩得太开心,我在一楼,不知道他们去你房间了,宝宝还小,不是故的,等下我帮你收
  没事,我自己会收拾的。路刑延打断闫雪冗长的解释,每次不都是这样吗?
  路刑延:我有点累,可以让我休息会吗?
  好。闫雪脸上满是失落,抱着还不知情的路幸宝离开了。
  路刑延侧头,闫雪背对着他,路幸宝可没有。
  那天真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他,笑容憨厚,但路刑延不喜欢。
  他嘴角抿起,挪开视线。
  路刑延16岁那年从多嘴的亲戚那里得知自己不是路家亲生的,他明白父亲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闫雪对他虽然好,但两人之间总是有隔阂。
  路刑延从前以为父母和孩子相处都是这样冷淡疏离的,直到他看到那对夫妻是怎么对待亲生的路幸宝的。
  路刑延承认自己离家出走很幼稚,但他不后悔。
  这么多年,也没人真的想让他回家过不是吗?
  *
  盛夏的蝉鸣在窗外吟唱,路刑延躺在草席铺垫的地板上,檐下挂着的风铃被风带起一串清脆的铃音。
  灼目的日光被窗帘遮盖,变作温暖又柔和的光。
  一双带着清甜西瓜味的手轻轻覆盖住他的眼睛。
  是独属于夏日的味道。
  哥哥。
  路刑延的睫毛触到对方的掌心,透过手指缝隙他看到小孩低垂的眉眼下,黑瞳中倒映着他,璀璨又明亮。
  哥哥,晚上我们去看唱大戏吧。
  路刑延看不清捂住他眼睛的人的模样,唯独看得到那双眼睛,渐渐和晨光下的少年重合,他的轮廓渐渐变得虚幻,成了阳光下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