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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爱到让他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危险又残忍的事实。
  闻衍摘了些琉璃果,又摘了些琵琶杏,顾剑寒教给他一种玲珑盒的附属术法,能够很方便地获取奶牛的牛奶,不用准备各种工具,也不用担心被牛踢。用同样的方法,还能获取各种肉类食材和精加工的米面糖粉,简直
  太不可思议了!
  师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们一下子就变成盘中的佳肴吗?闻衍开始得寸进尺。
  他要从厨房里解放出来!
  烹饪术,低阶术法。顾剑寒答。
  闻衍眼睛亮晶晶的:那师尊现在可以教给我吗?
  顾剑寒垂眸往一旁看,像是有些为难。
  好不好嘛,师尊?
  以后再说,今日不想教。
  他不是不想教,是根本不会那种术法。
  说起来也很奇怪,他天赋异禀再加上勤学苦练,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任何术法,无论高阶地阶他都信手拈来。
  除了烹饪术。
  他年少时也钻牛角尖,学不会就拼命学,不知道练坏了多少口锅砸碎过多少碗碟,却不得不承认老天在给他开一扇门的同时死死关住了这扇窗。
  再加上寄人篱下,便也作罢。
  可是如今几百年过去了,他好像又有了非学不可的理由。
  好吧。闻衍把手中的琉璃果和琵琶杏放到他手中,伸手接住了半空中的牛奶和牛肉,那师尊一定不要忘了噢。
  顾剑寒抬眸看他,像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轻声道:不会忘的。
  好耶!闻衍闻了闻牛奶的味道,居然没有腥膻味,太好了,煮一煮就能喝!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兴高采烈地冲顾剑寒笑:如果阿衍没记错的话,师尊好像很喜欢喝牛奶吧。厨房里还有一点蜂蜜,食宗的师姐给的,到时候给师尊调一点甜牛奶,好吗?
  他试着抬手凝灵,却一直不得要领,顾剑寒见状,伸手将白皙的指节覆于他手背,电流迅速在他体内游移而过,下一瞬间,两人就回到了屋内。
  顾剑寒扑了扑长睫,轻声道了句好。
  闻衍去厨房一顿操作猛如虎,煮了两杯蜂蜜牛奶,再用琉璃果捣了一小罐果酱,将煎好的吐司放入盘中,再煎了两个金黄喷香的鸡蛋。
  师尊,我做好啦。
  两人去明间用膳,面对面坐在细绒软垫上,闻衍将吐司对半切开,一半抹果酱,一半加鸡蛋。顾剑寒盯着他温暖干燥的手看得很认真,目光直直地落在他手中的吐司上。
  然后就看着闻衍毫无自觉地拿起夹心吐司自己咬了一大口。
  顾剑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想了想还是没发脾气,学着方才闻衍的动作生涩地涂着果酱,盖上另一半,极其斯文地咬了一小口。
  师尊真厉害。闻衍拍马屁。
  顾剑寒冷哼一声,没搭理他,拿起盛甜牛奶的芙蓉盏轻轻抿了一口。
  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吃着早膳,时间在某一刻过得很慢,像是被暧昧纠缠而不自知的情愫无限拉长。
  顾剑寒忍不住想
  要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他好累啊。
  师尊,束好啦!
  闻衍轻轻拍了拍顾剑寒的肩,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我觉得我束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师尊你觉得呢?
  尚可。顾剑寒盯着冰灵镜中闻衍的倒影,末了又补上一句,戒骄戒躁。
  闻衍暗自腹诽一句,俯身将脑袋凑到顾剑寒的脑袋边上。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头发有多乱,却不小心与镜中的顾剑寒对上了视线。
  顾剑寒唇又抿紧了,呼吸放得很轻,那双漂亮的猫眸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好像有一点不太明显的紧张。
  师尊。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意味不明地唤了一声,视线从镜中转移到近在咫尺的鲜活存在,我几乎没有修为,对你来说应该是构不成任何威胁才对吧。
  闻衍似乎有些苦恼:为什么我每次只要靠你近一些,你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呢?
  你也很讨厌和我接触吗?
  第34章 心爱徒弟
  顾剑寒蹙了眉。
  方才那副表情在他脸上一点点褪去,他目光冷却下来,看着镜中的闻衍,语气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衍直起身来退了两步:没什么意思。
  过来。
  闻衍没动。
  然而一股冰冷的灵力推着他向前走,顾剑寒也站了起来,回身时抓住他衣襟狠狠扯了一把,眼神又变得凶狠起来。
  他又惹顾剑寒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闻衍有些迷茫。
  为什么方才会做出那种愚蠢的举动呢?
  傻狗。
  闻衍正垂着头等待顾剑寒大发雷霆,没想到顾剑寒做出那么凶的架势,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轻骂了一句。
  他怔愣着向顾剑寒望去,正好落入他漂亮深邃的双眸里。
  如果为师讨厌与你接触,就不会允许你做那么多僭越之事。同床共枕也好,未经允许擅自给为师沐浴也罢,这些天里你做过多少与为师接触的事,为师什么时候怪罪过你?
  反倒是你,动不动就生闷气闹别扭,动不动就撒娇,动不动就拿别人和你比较,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实在是被闻衍气得不轻,连眼尾都气红了,薄唇居然有些颤抖。这种情况非常不妙,他高高在上的师尊威严摇摇欲坠,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气到跳脚的小猫。
  知道什么?
  话才说到一半,顾剑寒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堪堪闭了嘴,他神情有些怔忪,双手还攥着闻衍的衣襟,整个人却微微弓起身体,将头埋在自己的小臂处,开始后知后觉地恐惧起来。
  闻衍这下哪里还顾得上想东想西,手忙脚乱地就开始哄人:师尊,对、对不起!方才我不该对师尊说那些话的,以后我再也不说了,好不好?师尊别难受啊
  谁让你别说那些话了?顾剑寒突然抬头,眼神凌厉非常,语气也凶得很。
  诶?
  你不说出来,为师怎么知道你还能笨到这个地步?顾剑寒吼他的时候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闻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弃甲投降道:好好好,是我笨,阿衍会好好控制住自己,不会让自己再犯蠢的。
  他可以做到的,而且还可以做得很好。
  谁料顾剑寒却只是冷哼一声,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就这么傻也没关系。
  闻衍愣住了:什么?
  顾剑寒实在受不了他这副畏首畏尾的样子,索性一脚踢开了两人中间的交椅,上前一步凑到闻衍的耳畔吼得非常大声:我说就这么傻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会养你的吧,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再傻我也不会抛弃你啊!
  闻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他僵硬地慢慢地偏头,却只能看见顾剑寒红透的耳垂。
  顾剑寒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们只是师徒啊。
  为什么要说不会抛弃你这种话?
  他会当真的啊
  闻衍按捺住自己心中愚蠢的悸动,按住顾剑寒的肩膀将他一把推开,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手上没有收力,那一下应该是会把顾剑寒捏得很痛的,如果不是顾剑寒痛觉已经很迟钝了的话。
  他呼吸有些不稳,脸色难得有些发白。
  然而眼前人的脸却红透了,眼眸里泛着不太明显的潮湿。他微微抬眸看着闻衍,薄唇紧抿着,看起来居然无助又忐忑。
  这种等待审判的感觉简直令人恶心,顾剑寒心想。
  可是他好想知道闻衍会说些什么。
  单是为了这个,好像这种程度的恶心感也可以忍受了。
  师尊别开玩笑了。闻衍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僵硬,傻了吧唧的东西,不就是垃圾吗?垃圾不就是该被扔掉吗?不抛弃的话周围的世界都会变得恶臭的。
  当然啦,为了能留在师尊身边,阿衍也会努力修炼,尽量不让自己成为垃圾的。闻衍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但是请师尊不要再说方才那种话,很容易引起误会的,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后果会很糟糕啊。
  小时候,只要他某样课程落下一点,呈上去的报告便是他某一方面方面智商有限,不适合此类课程,于是立马会有新的课程出现在他的课程表上,美其名曰资源的高效利用,不在不适合的领域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
  如果他想要学习某钟课程,就必须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不能落下一点点功课,不能跟不上一丁点进度,否则他便失去了学习的资格。
  再傻也不会被抛弃是不可能的事。
  别异想天开了。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顾剑寒冰冷的指节轻轻搭上他的胳膊,语气显得十分坚决,还有你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些话如果放在一个月前,顾剑寒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人如此年轻就参悟大道而对他另眼相看一点。可是如今闻衍站在他面前,滚烫的掌心熨帖在他瘦削的肩头,笑得那么难看,语气那么伤心地说着那些话,他怎么可能保持理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啊。
  你骨龄才十八,对吧?顾剑寒抬手轻轻抚摸闻衍的脸,那语气说不出地怜惜,这些话若是为师说说也就罢了,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如此悲观?
  谁告诉你的傻不拉叽的就是垃圾?垃圾就该被抛弃?
  你虽傻了些,却不是所谓的垃圾。即便你是垃圾,为师也不会抛弃你。
  他冰冷的手指似乎蕴藏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闻衍怔怔地盯着他,眉皱得前所未有地紧。
  顾剑寒在说什么傻话呢?
  怜悯也别怜悯到这份上来啊。
  他确实没什么骨气,但也不是任何施舍都愿意接的。这种像是要把他的灵魂剥光来浇上一碗滚烫热汤的施舍,他真的很讨厌啊。
  可是为什么
  阿衍?顾剑寒瞳孔骤缩,连忙伸手帮他擦拭那些毫无预兆便陡然滚落的泪水,闻衍的眼泪也是滚烫的,几乎把他的掌心都灼痛了。
  闻衍看起来像是永远不会哭泣,每天都一副傻乐的样子,以至于顾剑寒都忘记了,他也会有伤心的时候。
  闻衍将他狠狠地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牢牢地禁锢住他,力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抱得顾剑寒很不舒服。
  闻衍并不出声,就那样默默地、止不住地流眼泪,只有实在疼痛难忍的时候才艰涩地哽咽一声,哭得克制又懂事,生怕惊扰了谁一样,简直让顾剑寒悄然心碎。
  他不住地揉着他的脑袋,用指节顺着他过长的狼尾,另一只手燃起一点六阶的黄粱香,那香气十分温和,唯一的作用是让人镇静。
  闻衍不住颤抖的肩膀慢慢平息下来。
  顾剑寒没说话,只是将脑袋轻轻靠在闻衍的脑袋边上,静静地陪他站了一会儿,极有耐心地等着他疼痛不已的徒弟慢慢自愈。
  他们还没到能够互舔伤口的关系。
  不过能放下戒备让对方看见自己的伤口,就已经是莫大的意外了。
  闻衍抱着瘦削单薄的师尊,眼泪争先恐后地从那双琥珀色的星眸中涌出,滑落到地上洇湿了木板。他好像听到了某种冰瓷碎裂的声音,微弱至极,却不容忽视,那破碎的东西好像散落了一地,在他们紧紧相拥的地方,昭示着鲜明的存在感。
  他想,五感更加敏锐的顾剑寒,应该会比他感觉得更加明显吧。
  *?*?*
  那场闷声的哭泣就像暮春不经意落下的雨,突如其来,无声无息,只等云层中的光漫漫地散开,一切伤痛和疤痕便又被天|衣无缝地隐藏起来。
  闻衍又恢复了那副傻乐的样子。
  顾剑寒却总觉得不太踏实。
  一上午的时间没剩下多少,闻衍在顾剑寒的帮助下勉强学会了控制灵力的强弱开合和方向,过程还算顺利。
  顾剑寒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但是在闻衍频频出错时还是忍住了指责的冲动,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那本书里说,要适当示弱激起对方的保护欲和心疼感,原来正确的打开方式是这样吗?
  但如果不是今天这种状况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吧。
  抱着别人哭得那么难看,简直不符合他的风格。
  此时他们刚刚用过午膳,冷月峰天气出乎意料地好,也许是快入秋了,今日太阳并不毒辣,照在身上颇有些暖洋洋的感觉。山风徐徐吹过,好像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温柔,闻衍过长的狼尾被扎成一个略短的细辫,前额的刘海被顾剑寒精心地修剪了一番。
  顾剑寒手并不巧,虽说很用心在剪,但剪出来也只能靠闻衍的颜值苦撑了。
  闻衍蹲在黄花梨躺椅边,一会儿看看顾剑寒疲惫不堪的睡颜,一会儿摸摸自己狗啃的刘海,简直百无聊赖。
  顾剑寒说明日要去花神谷,不知归期何许,离开他后很可能无法入眠,便提前把该睡的觉睡足,以防因精神状态不好而导致不测发生。
  然后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他门外晒着太阳睡着了。
  该说他什么好呢?
  做出那么一副困扰的样子和他说没有他在就睡不着,那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想要他跟着一起去吗?
  因为之前拒绝过他一次的原因吗?
  居然没有直接说要带他去。
  闻衍本来打算独自去探探花神谷的,奈何时间着实有限,他没办法长时间从顾剑寒这里脱身,况且他也算很有自知之明。
  顾剑寒愿意带他,也只不过是因为体质的原因。在他身边他的伤口会好得快些,在见到的第一个晚上他就发现了,灵力失控的时候他还可以帮忙挽救,身体冷了也可以帮忙暖和一下。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