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屋内灯光闪烁,那扇机械的门有流光闪过,自左右两边自动拉开,杜鹃跟龙鱼走了进来。
“秦兄秦兄!你猜我如今是什么修为?!”
光看她闪着星光的眼,就知道她定然又突破了一段。
秦晚瑟偏偏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青阶?”
龙鱼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距离青阶,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一句话点起她的伤心事,龙鱼耷拉下脑袋,恹恹道,“你们聊,我去修武了。”
走到自己的房前,蓝光扫过她双眼,自动开启了门。
龙鱼进去,门自动关上。
杜鹃抬了抬眼,定在百里流云面上,眼底淬了冰,脸上却荡起灿烂的笑容来。
“你来这里作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百里流云只觉被她视线盯上,好似被针扎一般,不敢对视,但又不想在秦晚瑟面前掉了面子,咬牙撑着。
秦晚瑟喝了口饮品,前倾了身子将之放在桌前,“能说的都说了,他说要对你负责,也就是跟你成亲的意思,你愿意吗?”
“不愿意。”
“那孩子要生下来吗?”
“不要。”
简短的回答,干脆利落。
“她这么说的,”秦晚瑟解开了百里流云的束缚,“都听到了吧。”
“你!”百里流云梗红了脖子,但看杜鹃两眼逐渐眯起,又凑到秦晚瑟跟前压低了嗓音,有些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交给你吗?”
“嗯,交给我,我来问,问完了,杜鹃不愿意,”她眼风飘向百里流云,“感情这事可勉强不来。”
百里流云咬着唇,“那好,我不勉强你,那孩子呢?”
“你确定要这孩子?”杜鹃一挑眉,笑得格外妖冶,让人莫名心头狂跳,有些瘆得慌。
“再小也是条性命,还是我百里流云的种。”
砰——
杜鹃身上黑红缠绕的武气瞬间爆发,桌上摆着的物件瞬间被掀飞,溅到落地窗玻璃上,玻璃分毫未毁,那些杯子之类却撞得粉碎。
脑后束发绸带跟着炸裂开来,满头黑发肆意乱舞,整个人如同一头从黑暗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
浓郁的魔气,压迫的百里流云有些呼吸不畅。
看着他逐渐放大的瞳孔,杜鹃这才收回魔气,抬手扎起长发,“不出意外,我应该是魔族,人类痛恨的魔族,你想要一个有魔种血脉的孩子?然后让他长大,任世人打骂如过街老鼠吗?”
百里流云微张着唇,但一句话都没说,眼神飘忽不定。
似是早已预料到他如此反应,杜鹃笑容越发明艳,但却像是一片荒漠中唯一盛放的花,略显孤寂凉薄。
“你走吧,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为妙。”
言罢,对着秦晚瑟道,“我去泡个澡。”
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在百里流云身上多留。
世上有种昆虫叫螳螂,母螳螂怀孕之后会杀死自己的丈夫,她说不定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尤其是那种没有骨气的男人,令她愈发厌恶。
“哗”的一声,身侧男子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扣住杜鹃手腕。
“我百里流云虽非正人君子,但家有祖训,即便是露水姻缘、阴差阳错,即便你不愿嫁我,即便孩子生下来是魔种血脉,我也会负责,定倾丹心房上下之力,绝对护他一生平安。”
他目光专注认真,散发着光芒。
若不是他扣着杜鹃的手腕掌心都被汗湿透,只怕旁人要以为他信心十足。
杜鹃凝着他。
他生的虽非惊人之姿,但容貌也为上乘。
面皮干净,眼里毫无杂色,干净纯粹。
没有她讨厌的心机深沉,亦没有那令她恶心厌绝的原始冲动。
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没有看到有丁点花崇的影子。
被他扣着手腕,心头也没有产生反感想要甩开的心思。
“好,孩子给你。”
忽然之间,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当即回过神来,连自己都不敢置信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百里流云一愣,“当真?!”
杜鹃拧眉,“现在就给你。”
“什、什么?!”
杜鹃抬起双手,两指并剑,指尖魔族气息缠绕,一点小腹,闷哼一声,用武气引着腹中之物缓缓向上。
百里流云一双眼瞪得浑圆,“这!怎么能从这儿出来?!”
这不对啊!
简直超乎他一个大夫的常识!
秦晚瑟禁不住想笑,但忍住了。
片刻之后,杜鹃掌心托着一个红色的肉球,上面有柔和的红光包裹着,看着倒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
“喏,给你。”
百里流云眼角肌肉抽搐。
这就是……他百里流云的种?
但还是伸了手去。
“我魔族的孩子与你们寻常人不同,每日以武气或以天材地宝滋养,等他吸收够了,就会化人出世。”
“以你的武气……”杜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估计吸个三五载就差不多了。”
百里流云应下,将“孩子”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孩子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百里流云还准备说什么,但看怀中一团红光逐渐暗淡了下去,脸色急忙一变,忙不迭的跟秦晚瑟告别离开。
等他走远,秦晚瑟才笑道,“你何必逗他。”
“我没逗他啊,那确实是他的孩子。”
“什么?”秦晚瑟也震惊了。
看来魔族的体质确实与常人不同。
“你急匆匆的出门,可是有什么突发事情?”
与龙鱼修武时,她在空中看到了骑着轻甲离开的秦晚瑟。
“嗯。”便将追月的事情跟钱丰岚的动作都告诉了她。
“你安插在钱丰岚身边的间谍,居然能潜伏五年之久,倒是有几分本领。”
秦晚瑟往沙发上一靠,便有触手伸出,自动给她按起眉眼脖颈来。
“非是本领,他本来就是钱家的人,钱丰岚怀疑谁,想必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我跟他,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有趣……我倒有点期待大战那天早些来临了……”
“是吗?”
秦晚瑟幽幽睁眼。
大战来临,可就意味着她要离开了……
虽对这里无甚牵挂了,但真正到离开的时候,心下还是有些许落寞。
不知这里的人会有多少记得她,又或者能记住她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