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瑟眼皮一跳,目露惊憾之色。
虽然知道楚朝晟厉害,但是眼下他只露了黄阶实力,还未展示隐藏的全部实力,就有如此强大的威压。
若是她与之硬撼,即便加上镇龙,怕也只有不到三成胜算。
她的敌人当中,虽实力不如楚朝晟,但也远远超于她。
思及此处,心中顿时一沉,任重而道远……
楚朝晟侧眸扫了一眼身侧女人。
见他方才露了一手,便低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有些凝重之色。
抬脚往她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嗓音道,“有本王在,无妨。”
秦晚瑟一怔,心里化开异样的情绪来,十分踏实。
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下颌线分明凌厉,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十分俊美,眉宇间尽是倨傲自信。
这男人,有这样的资本。
“钱家丧葬之日,楚王这是要公然上门挑衅?!实在太过嚣张!当真以为这京都之上,是你一手遮天之地?!”
楚朝晟稍微有了点起色的心情被他一句话给击落谷底,双眸寒霜密布。
秦晚瑟回过神来,眉头皱了皱,暗叹一声这钱进不知死活。
“嚣张?”
他声音宛若一道闷雷,从头顶阴沉的压了下来。
钱进身子一抖,后悔方才一怒之下开的口。
砰——
秦晚瑟只觉一阵劲风擦着脸颊咻的一声而过,眼前跪着的钱进便不见了踪影。
再一望,钱家紧闭的大门被硬生生穿出个人形大坑。
破烂的漆红木门在烈日下苟延残喘了几个呼吸,发出一声“吱嘎”哑声,闷声落地,激起一圈灰尘。
“在本王面前大呼小叫,你才是真的嚣张。”
钱家内部发现异动,数不清的守卫手持兵器冲了出来,夜雨纵身一跃,一柄长剑在手,护在楚朝晟二人身前。
“楚王在此,谁敢动手?”
只孤身一人,气势凌然。
钱文柏凝重着面色从里面走出,一见楚朝晟,当即高声呼一声“住手”,快步走上前来。
待看清楚朝晟恍若无事的搂着秦晚瑟,他温润的面容终于裂开一丝怒气。
抬眼的瞬间,眼底精芒毕露,那张温润儒雅的面容,也如破锋长剑,刺目无比。
“家母表弟丧葬之日,楚王伤我父亲、毁我宅邸,却是何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内还有不少大臣来访,还请楚王,务必给个说法。”
一句话,既威胁了楚朝晟,还将楚朝晟推上了风口浪尖。
楚朝晟面色不改,望着对面男子,仔细打量着。
搞不懂就这么一个姿色平平的男人,秦晚瑟那日站在宝光阁门口,足足看了许久,到底在看什么?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怕是要倒抽凉气。
这还姿色平平?那其他人还有活路吗?
钱文柏见他不语,目光还在他身上来回游移,眉眼中多有轻蔑之色,心下越发恼怒,沉了声音,“楚王?”
楚朝晟眸光逐渐汇聚,眼底阴翳不改。
“你问本王要个说法,本王还想问小侯爷讨个法子……方才钱进老东西不分青红皂白跑出来当着本王的面,公然辱骂本王王妃,本王该如何处置他才好?”
竟当着钱文柏的面叫他亲爹老东西……
钱文柏瞳孔骤然一缩,拢在阔袖中的手紧攥到颤抖。
秦晚瑟看的清晰,心里叹了一声,这王爷真是狂到极致了……真是极品。
钱文柏温文尔雅的面庞,此刻如玉将崩。
偏偏眼前男人是当今楚王,杀了人皇帝都不管,打了他爹,且还是他爹不敬在先,他要评理,去哪儿评?他要说法?怎么要?
额角青筋狂跳,拼命咬紧牙关,将所有怒火暂且咽进肚中。
两袖一抖,转而冲着秦晚瑟一抱拳。
“晚瑟表妹,方才家父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秦晚瑟眸光一沉,看着眼前人。
脑海中对这位“表哥”的印象浅之又浅,好似只见过一两面,话也未言三两。
只是眼下看这面相是个温文尔雅、且有如此强的忍耐力,若是内里跟钱霜儿一般肮脏,成为敌人,可十分棘手……
秦晚瑟张口道,“钱公子既然道歉,那此事便就此揭过,我今日替娘送姨娘一程,带了薄礼,聊表心意。”
他唤她表妹,而她称他为公子,并不想跟他攀亲带故。
说完从怀中摸出个小盒子,递上前去。
钱文柏自然也清楚秦晚瑟弦外之音,看也不看,叫随从接过,客套的说了句“有心了”,旋即面朝楚朝晟,又是一欠身。
“方才多有得罪,楚王莫怪。”
楚朝晟是个不好说话的主,但他先从秦晚瑟这儿下手,秦晚瑟都松了口,楚朝晟也不好再揪着不放,有失君子风度。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楚朝晟还是道,“下不为例。”
钱文柏面色淡淡,看不清喜怒,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秦晚瑟颔首一礼,趁机挣脱楚朝晟放在她腰身的手,举步迈上前去。
楚朝晟眼尾一扬,看着那女子加紧步子快走几步,生怕自己追上来,不免哑然失笑,抬了脚,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
钱文柏缓缓抬起头来,褐色的瞳仁倒印着楚朝晟的背影,被怒气所掩埋。
“侯爷,楚王分明是来闹事的,咱们……”
“我知道!退下!”他咬牙低吼,但知道归知道,他又能怎么样呢?
钱府秦晚瑟还从未来过。
眼前雕梁画栋,飞檐彩漆,绿柳红花,假山清泉,心中不免发出一声感叹。
能从一个商贾之家发展至此,这些年,魏芳母女真的从国公府得了不少利。
正门进入,直通花厅的道儿两侧站满了人。
有穿着官服的臣子,还有不少衣着华丽富甲一方之人。
一个丧葬,比她那日出嫁楚王府要热闹十倍百倍。
“德阳郡主到!”
身后传来嘹亮的通报号子,好似生怕场中人听不到。
不是楚王妃,而是德阳郡主。
秦晚瑟冷笑一声,“手段真是下作啊。”
那喃喃声将落,左右人立马开始议论了起来。
“德阳郡主?这败坏门风之人怎么来了?可怜钱二夫人,人死了,还得被这亲戚拖累,再丢一回脸。”
“听说钱二夫人跟钱源的死,都跟德阳郡主有关……”
“一个没人要的二嫁女,不光道德败坏,还丧了良心!居然还有脸来祭奠二夫人?她怎么敢的啊?”
“就是,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给淹死了!”
周遭人,毫不遮掩压低自己的声音,就如寻常谈论般,眼不屑的睨着她,口中肆无忌惮的说着侮辱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