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还有要跟你说的:kk把化学方程式写出来给肖良哲。明天小六和三儿会押送他去监狱,他这辈子只能在监狱过。”
“这不挺好,保住一条命,他想要的。”鹿丞嘴角抿成一条线。
金景轩摇头,轻轻叹气:“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进了监狱,我宁愿死掉也不想在那里逼疯我自己。”
“嗯。”
保密协议,他们都不会看化学方程式是什么,销毁也好,留存也罢,鹿丞根本就不在意什么。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kk时,虽然见面就是打架,那时候kk也算意气风发。指挥作战好多人,尽管他触犯法律。
如今,保住一条命怎样都好。
人一到最后,到了退无可退的哪一步,只要活着就好。无论活成什么鬼样子都无所谓,哪怕漫长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那也是活着……
人的欲望总能随着环境逐渐放大,也可以逐渐缩小。
欲望这东西……鹿丞说不清楚是什么。他之前没有欲望,现在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鹿丞又想抽烟,不过止住了。
“总算将了温嘉木一军,松口气。”金景轩扭动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是松气的时候,抓捕他之后才是。”
金景轩点点头,就算他们这时候松口气,后面还会有更严峻让他们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金景轩无法估量这次的剿灭毒|枭要付出多少代价,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们都要去做。
也许会死,也许运气好还能活着。
因为这事,政|府完完全全施压。境内很多地方人心惶惶,已经形成不小的影响。
鹿丞有点想叶林溪,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个女孩儿。
明眸皓齿,笑语嫣然。
光是想想,心底里就温柔成一片。
……
叶沂南发烧了一个星期,在下一周的周日有所好转。
他平常不生病,生病就会病很久。
大病初愈,他脸色俞就苍白。本身叶沂南就很白,这更显病态的白像极了古代书生。
“叶总。”裴敖动了动嘴唇,鼓起勇气才接下来继续道:“kk死后我们找不到他把化学方程式藏在哪里,该找的都找过了。”
有一种可能是背下来,这世上只有kk一个人知道那个化学方程式到底是什么。
他不敢说,他哪里敢说。
能造出这个化学方程式的团队,里面十二个专家都被埋葬在矿下。
制作出这个东西之后,那十二个人一起葬送。他们一定没想象过,温嘉木承诺他们的飞黄腾达就是葬送在一个小小的,坍塌的矿脉。
裴敖低着头,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是佩服叶沂南小小年纪,但同时也敬畏这个人。叶沂南是看似有心,其实最没有心的人。
果然,叶沂南要发作。他刚要开口说话,叶林溪端着茶水过来。
他烦躁地挥挥手,让裴敖下去。
裴敖微微点头离开,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退出去后特别感谢叶林溪,叶林溪无意识的进来算是救了自己。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叶林溪放下茶杯:“我看到裴敖脸色都不好看,你说他了?”
“没有,只是有点棘手。”叶沂南合上电脑,掩饰不住那种疲惫。
叶林溪微微点头,心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叶沂南说的有点棘手,他这么说一定是非常棘手。寻常的事情不会让叶沂南分神,甚至都不需要经过他的手。
“很严重?”
“也还好,就是麻烦。”
叶沂南喝了口茶,不是很愿意跟叶林溪谈论这些事情。
这些就像是又脏又臭的垃圾暴露在阳光之下,这也是叶沂南拼命想要掩盖的东西。叶林溪那么干净,最不应该卷入这些事情里面。
恩恩怨怨,亦正亦邪,都跟叶林溪没有任何关系。
叶沂南不说,叶林溪也不会问那么多。她向来不参与叶沂南工作上的事情,她是医生,她会的也只有那些。
最近叶林溪每天都往他这里跑,因为叶沂南生病不喜欢去医院,总是自己忍忍就过去。
这样不行,很多病就是忍出来的。
“那现在就不要工作了,我做了饭,一起吃吧。”叶林溪走过来:“就是不知道我做的你喜不喜欢吃。”
叶沂南心情好了很多,站起来往外走:“怎么会不喜欢,九儿做的东西都好吃。”
“那就多吃点嘛,你工作时常太久,都瘦了。”
“有吗?”叶沂南摸了摸自己的脸:“没看出来,可能吧。”
叶林溪随便做了两道菜,冰箱里有什么就做什么。
她不看不翻还好,看到了冰箱里面根本没什么东西。大多数都是水和啤酒,只有冷冻的地方有保姆冻的东西。
光是看冰箱叶林溪就知道,平时叶沂南不会在家吃饭,他应酬很多。
“你看下这个。”叶沂南将手里的资料给叶林溪:“高苹男校的篮球俱乐部,如果那个孩子的父母愿意,可以去这里,学费我出。”
“这么快就弄好了?”
“这些东西不麻烦,找找关系很快。”
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想方设法巴结叶沂南,想要帮他做事的人从这里都能排到八达岭长城。
只是选择一个学校而已,不难。
燕京有好多男子高校都在招生,叶沂南选了所事情少,管控力较高的学校。也就看在叶林溪面子上他这么做,他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叶林溪有些讶异,她想着怎么也要半个月才能搞定这件事。
这才多久,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叶沂南还在生病,这件事就办下来了。
反正如果是她,弄这事情肯定一头雾水。
到最后无论如何都要找人帮忙,还是会找到叶沂南这里。
“我还是那句话,资助他学习我来管,他的生活费我不负责,你也不许负责。”叶沂南严肃起来:“我做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你喜欢,但我不会让他们一家把你当好欺负的对象。”
“好。”叶林溪用力点头:“他们也是挺好的人,我也就帮这些。”
“你看谁都是好人,吃饭吧。”
叶林溪吐了吐舌头,可是大家都长得很善良啊,她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比坏人多。
而且彬彬一家本身就很可怜,她也只是能帮则帮。
吃完饭叶林溪有些困,这两天除了医院和自己家还要往叶沂南这里跑,她休息时间相对减少一半,睡眠严重不足。
叶林溪本想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结果闭上眼睛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叶沂南轻轻叹气,心底里早就软化成一滩水。他抱起叶林溪放到床上,叶林溪翻个身,继续睡。
盖好被子,叶沂南关上门。
从他关上门的那一刻起,他的温柔如数消失。停留在那张俊俏的脸上,都是冷若冰霜。
“到书房来。”叶沂南压低声音。
“是。”
裴敖跟在后面,咬紧下唇。
若是今天叶沂南心情不好,鞭刑肯定躲不过。心情好,可能大发慈悲放过他一次吧……
不过裴敖根本不奢求现在叶沂南脾气好,叶沂南向来阴晴不定。看上去平静的外表下,心里想的是什么根本无从猜测,他也不敢妄加揣测。
进了办公室,叶沂南单刀直入:“kk的尸|体在哪里?”
“已经火化,在燕郊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叶沂南暴怒,一拳砸在实木办公桌上:“谁让你火化的?我让你处理好尸|体,让你火化,让你这么处理的?”
裴敖肩膀一颤,声音都在发抖:“对不起叶总,是我擅自作主。”
这时候骂人能有什么用,叶沂南浑身疲惫。
有一种掉进深海里,孤立无援的感觉。
其实叶沂南本身就是一个人,就算是现在坐拥百万的爱戴,其实他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想要取代他的人很多,表面对他很好想要他下台的人也不少。就是自己一步都不能错,每一步都要考虑好自己的后路他才能活到现在。
叶沂南揉揉眉心,声音放慢下来:“kk可能没死。”
“他没死?”裴敖惊讶,身上一阵寒意:“明明是我亲自……怎么可能……”
叶沂南不会说自己的判断,他只会下达命令:“找不到化学方程式那就是kk背下来,他但凡背下来就有威胁我的筹码,他不会轻易死掉。”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在去查,查不到就不要回来。”
“是。”
一想到kk还活着,叶沂南就头疼。
仿佛自己的弱点就暴露在空气当中,随时有可能被敌人进攻。步步惊心,步步为营,所有的精心策划都会因为这一个失误让他前功尽弃。
怎么甘心?他怎么能甘心呢!
早知道整个人这么麻烦,叶沂南当初就不会用kk。甚至会亲手解决到这个不确定,还有异心的因素。
叶沂南的眸光闪过一丝狠辣,也就一瞬间的事情,转瞬即逝……
他还是翩翩君子的样子,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似有似无的贵气。
因为这个样子才是叶林溪心中的叶沂南,才应该是他。
叶林溪醒来已经是晚上,她没想到自己睡着了,刚醒来还有些蒙圈,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穿上鞋从客房出来,头发有些凌乱,根本就没想着打理一下。
“醒了,过来。”叶沂南放下咖啡,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宠溺:“头发乱七八糟的,有些长,改天带你去理发店剪剪头发。”
叶林溪走过去,见到咖啡杯里面快要见底的咖啡:“这么晚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
“不会。”
“我一会儿出差一趟,你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我还是那句话,我赞助可以,你不要管。”
“好……你还要出差啊?”
“嗯,临时有事,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确定。”叶沂南摸了摸叶林溪的脑袋:“下飞机跟你说,今天很晚了就住这里,明天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哦,好的。”叶林溪的语气有掩饰不住的担心:“那你早些回来。”
叶沂南总是匆匆地走,虽然回来也会说。
可是叶沂南倒在干什么,叶林溪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叶沂南很厉害,只要在这个圈子里面没有人不知道叶沂南,没有人不敬畏这个二十八岁的少年。
连带着寥寥无几知道叶林溪的人都因为叶沂南的关系对她几分尊敬,尽管别人的尊敬与否都不是叶林溪在意的。
叶沂南起身,他早就该走了,只是想等叶林溪起来说一声。
其实他不是要去美国,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在这里不方便。要去江苏,kk的老家。
“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每次我出差你都这样。”
“不是……我总怕你不回来。”叶林溪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打心里觉得自己不属于叶家。”
“九儿,我能为你做很多,我也会回来。”叶沂南微微弯腰,和她平视:“但我姓温,这一点我必须铭记。”
叶沂南姓温,他叫温嘉木。
他的父亲叫温世玉,他的母亲叫付唯嘉。
这一生,叶沂南都不会忘记他父母离世的那一天,做梦都会惊醒。
不需要叶林溪的理解,但叶沂南必须时刻谨记。
……
“我跟你说叶沂南这孙子有多精明,他肯定在美国和用集团的名义把钱洗白。”金景轩指着电脑上那一条线的股市,他虽然看不太明白,但是跌涨起伏还是看得懂。
“你看他在东|南亚,好几个亿好几个亿的赚,这都是……”
“行了,说点有用的成吗?”关戚忱直接翻白眼:“就听你咋这叨逼叨,别人看不出来是吗?”
“没有有用的,你行你上,不行就别说我。”金景轩本来就憋着口气,不甘示弱回敬:“你们第三大队不总自诩能力超群,给你们展示的机会。”
关戚忱跳起来:“我们本身就在执行另一个任务,凭什么要给你擦屁股……”
“够了,战友不是让你们吵架的。”肖良哲皱眉,这两人越说越过分:“和鹿丞一个德行!”
肖良哲的话一说出口,关戚忱和金景轩屁都不敢放一个。
鹿丞扬眉,懒得说话。
他什么德行?肖良哲只会觉得他犯浑,我行我素。
“你们看一下lx集团的股市,从前年开始浮动最快,几乎成稳步上升的趋势。就算lx集团有很好的领导者,任谁都做不到两年没有任何亏损。”
肖良哲停顿一下:“无非就是有人有意或者恶意控股。”
恶意操控股价的趋势,这也足以判无期徒刑。所以,温嘉木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叶沂南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开会开完,鹿丞没走。
“你有事?不会留下来陪我喝茶的?”肖良哲双手环胸,他可不觉得鹿丞那么好心留下来喝茶。
“我要请假。”
“不批。”肖良哲想都没想。
鹿丞又重复一遍:“我要请假,家里有事。”
“你家里有什么事?不就你一个人?找个借口都不好好找一个,军队里有第二个人像你一样纪律散漫吗?在部队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磨平你的心性?”
肖良哲有些生气,鹿丞太没有信仰。原来是希望鹿丞能进部队,感受这个氛围,多少能软化他一些。
有时候想想,可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鹿丞自己为中心太久。
甚至鹿丞根本就没有共情能力,战友死在他面前,他也会冷静做出最佳判断。
虽然冷静处理是特|种兵必备的条件之一,但鹿丞的冷静是完完全全没有心。
这才是让肖良哲失望的……
特|种兵,十年出一个兵种。鹿丞就是那个十年才出来的一个人,几千几万人的唯一一个。
如若没有心,即便百年出现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肖良哲也不敢要。
鹿丞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必须知道温嘉木在九儿身边对她有没有害,九儿是我喜欢的人,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才能安心。”
肖良哲叹气,知道自己刚才误会鹿丞的意思:“就算如此,这个假……”
“不只是这些,我要调查温嘉木需要很多有力证据。”鹿丞声音低沉,眸光闪烁着冷清。
“他的集团如何洗白,他的行踪。现在没有人比我更想将温嘉木绳之以法,以一名军人的名义。”
“不是一己私利?”
“有九儿的原因,但我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曾经鹿丞是不知道,不懂肖良哲的信仰,不懂金景轩那么混蛋的一个人到底在崇拜什么。
他没有心,他理所当然认为既然自己没有心就不需要考虑别人怎样。之前的二十多年鹿丞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以为他以后也是这样。
后来遇到叶林溪,叶林溪也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信仰,有她不可以触犯的原则。
那么柔软的一个人有那么坚韧,可以因为某些事情寸步不让。
那些东西,都是鹿丞曾经没有的。
好奇过,不屑过,最后被叶林溪的温柔打动了。
哪怕现在依旧做不到完全理解,但鹿丞想尝试那么去做。
去试一试军人的信仰到底是什么,能让肖良哲和金景轩坚持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