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枝缄默无言。
她苍白的嘴唇微咬,在被男人抱着的时候,显然神情涣散。
仿佛依旧沉浸在方才的黑暗之中。
封司渡看了时枝一眼。
只觉小姑娘的身体,就像木头一样僵硬。
将她抱下,缓缓放在椅上。
“不想说。”
“可以不说。”
他炙热的眸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她。
只见,她身上穿的衣服依旧完整。
没脱掉。也没换成浴衣。
时枝细腻的头发带了些凌乱,嘴角咬了一根发丝。
似是察觉到什么。
男人的神情冷沉。
眸中燃起炽热的火焰。
“更衣室里,还有其他人么。”
男人倾身,将她笼罩。
骨节分明的手指,顺手将她微微凌乱的领口地方收收紧。
时枝的手指泛白。
身体像海绵一样软。
她的气力还未恢复。
“梁允。”
时枝抬眼,声音清冷的回答他,“她是来找你的。”
封司渡目光阴鸷。
冷笑一声。
梁允,胆子还挺大。
坐在她的身侧,他声音冷沉,“她人呢。”
时枝扶起椅子起身。
刺眼的光亮照在她的脸上,白皙透亮。
“被我砸晕了。”
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额头上都是血。”
封司渡注视着她。
男人的薄唇淡淡抿起。
当时枝以为他并不乐意她阴狠的做法时。
良久。
他淡声说道:“砸得好。”
更衣室里不会放监控。所以他看不见场面。
饶是封司渡知晓,小姑娘是不会吃半点亏的。
但当抱她出来的时候,她的魂仿佛游离出窍一般。
那一刻,他根本放心不下她。
时枝歪着头,“你不担心?”
封司渡以为她说的是她自己。
男人俯首撑着她。
注视着她已经逐渐恢复的脸色,“担心。”
他唇角轻扯,头一遭,看见小姑娘这样的一面。
怎么能,不担心。
时枝以为他在说梁允。
“哦。”
她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担心也没办法。”
砸都已经砸了。
梁允有没有被砸成脑震荡,她不清楚。
但确实,挺欠打的。
时枝撑着椅子起身,绕开挡在身前的男人。
仿佛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天的事——”
她没有回头,背脊对着男人,“封先生会替我保密吧。”
封司渡在她的身后。
男人深邃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嗯。你觉得,会不会?”
但他的语气,却是带着调侃。
时枝看不见男人的脸,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愿会吧。”
她并不怕。
不害怕这些被别人知道,她那血淋淋的过往,根本没人关心。
若他真想告诉旁人,她也没什么办法。
封司渡漆黑的眸子闪动。
时枝打算走了。
在她身后,他嗓音哑哑,道:“还没下水。”
“就走了?”
他想缓解她身上的压力。
时枝想起。
他说过,这就算最后一次见面。
只可惜,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陪他下水。
“是。”
她背对着他道。
封司渡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小姑娘,走得还挺干脆。
但,哪那么容易?
就当时枝抬步匆匆离开时,身后却被男人一股大力猛扯了回去。
“咚!”
坚硬的一声碰触。
时枝连人被带进男人怀里。
后背顶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男人滑腻的浴衣,传来炙热的温度。
滚烫的跳动着。
在加速跳动。
封司渡看了眼她一眼。
时枝在发怔。
男人勾笑了一声,嗓音低磁道:“这么乖啊。”
修长的手指捏住时枝的下巴。
慢慢的抚着,摩挲着。
仿佛在把玩一块光滑的美玉。
封司渡声声轻笑。
“怎么?不推开我——”
他擒住她的手腕,薄唇接近她腕子的内侧。
“是打算跟了我。嗯?”
男人撩人般勾瘾的嗓音,刻意在她的耳尖旁说着。
吹着炙热的热气。
如电流般酥麻到浑身。
时枝皱紧秀眉。
“我在酝酿。”
她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侧首看向他。
封司渡好整以暇,慵懒似笑,“嗯。”
“酝酿到连姿势——”
“都想好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勾撩着她。
时枝的拳头硬了。
眼皮跳了跳。
见她不说话,身子绷紧。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
封司渡在边缘,继续疯狂的试探。
“这方面,你没经验。”
他薄唇贴着她的发丝,缓缓摩挲着细软。
“还是得我,好好想想。”
男人低声轻笑着。
时枝反握住他的手。
回过头去。
“我在酝酿——”
“怎么收拾,你这个狗男人。”
她清冷的声音道完。
抬腿,趁着封司渡不注意,猛然将男人踹去了浴池。
封司渡唇角勾着笑意,顺手揽住她的腰肢。
时枝脸色微变。
猝不及防被男人得逞。
他竟是故意的!
“哗!”
两人齐齐一起落水。
水面溅起了漂亮的水花。
时枝抬脚,却被封司渡握住她的纤纤玉足,顺势捏着架在自己肩上。
男人笑意愈浓。
“这样,不太好。”
他嗓音低如清酒,扫了眼她浑身湿漉漉浸湿的模样。
“看起来,还不够透。”
她穿的白裙子。
时枝被男人的言语调侃,冷冷的上岸去。
封司渡没有随她而去。
“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生气。”
他低笑一声。
男人上岸,浴衣湿润。露出若隐若现的八块硬朗腹肌。
漆黑的碎发滴水,滑落到胸肌里。
他有提前为她准备干净的裙子。
时枝回头,眉间满是恹恹。
旋即,她转过身去,冷眼看着男人。
“封先生。”
她声音冷到极致,似冰刀一般砸在人的身上。
“你玩够了没有?”
此刻的时枝,从黑暗的更衣室里出来后,就已经超出负荷。
浑身的气力,都无法一时恢复起来。
那是一段梦魇。
一段这辈子都不可能消除的原生噩梦。
水珠从男人深邃的脸庞下滚落。
滴在岸上。
“你认为,我是在玩。”
封司渡嗓音低哑,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
时枝嘲讽。
“难道不是?”
一阵风吹过,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裙被吹冷。
浑身冷得像毫无感觉一样。
不像是个人。
两人对视着。
阿江不知何时进来了,手里带着干净的衣裙。
看见这僵硬微妙的气氛,一愣。
旋即,阿江递了过来,“……时小姐。这是我家封爷为你准备的,请换一下。”
送完,就回过头去。
阿江不敢看时枝。怕封爷。
时枝接过,回到更衣室里去。
“知道了。”
她淡然说了声,扫了眼上岸的男人。
不久,时枝换完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
封司渡接了个电话。
男人点了根烟,神情淡泊禁欲,“嗯。”
他的样子,带了点不耐烦。
“的确。”
不知对方说到哪里。
封司渡格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时枝。
“是在泡你侄女。”
“不过,已经泡完了。”
语气依旧欠欠。
男人打量她的浑身,还挺适合。
时枝冷冷的盯着男人。
拔腿就走。
阿江吓懵了,赶紧过去拦人。
可根本拦不住!
“时小姐——”
阿江在后头追,时枝出了私浴。
封司渡慵懒瞥了一眼。
“你侄女,刚跟我一起泡过水。”
“这不算泡?”
他一语双关。
旋即,淡淡将裴少季拖进黑名单。
电话那头的裴少季暴跳如雷。
“……我草!”
裴少季捏紧拳头,“封老狗。你他妈可别等着我来找你。我要好好跟你干一架!”
居然被拉黑?!
居然拉着枝枝去泡私浴!
禽兽不如,畜生!
越想越气,裴少季忐忑的直接开车去了一趟南大。
阿江不知道封爷是为的啥事,又跟小裴总吵毛了。
“封爷,时小姐那边,怎么办?”
阿江看向捏了捏眉心骨,似是有些疲倦的男人。
封司渡夜里没睡好。
“嗯,送她回去。”
他犹记得,刚抱她出来时。
小姑娘那空洞的眼神,令人心疼。
封司渡的眸子黯淡几分,唇角轻扯。
想起时枝临走前,说的话。
“谁说,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勾了勾嘴角。
她答应他,陪他在私浴场。
却是反悔了。
他是不是也该有权利,可以反悔说出去的话。
男人勾起唇角,眉目阴鸷。
“不着急,我们还有——”
“很多次见面。”
以后,不仅是白天。
还会有夜里的“很多次”。
所以,来日方长。
再清冷的女人,封司渡也不信,她的心自始至终都是冷的。
“阿江。”
男人掐灭了烟头,氤氲的烟雾缭绕眼眸。
阿江让人去送时小姐。
旋即凑过来,“封爷是想问二爷的下落吗?”
每个月的这时候,都是汇报情况的时候。
封司渡冷淡问道:“嗯。”
“可有义父踪迹。”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接近小姑娘。
企图得到她的信赖。
从而得知义父身在何处。义父的消失,与基因库,脱不了干系。
小姑娘身上的银针,也是义父的随身之物。
阿江通报说道:“有探子打听。说是在南州有发现二爷的踪迹。不知虚实。”
南州。封司渡眉头深锁。
到家门口了。义父怎么会不回来。
“继续探。”
男人嗓音清冽。
阿江应声。
只是,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但想了想,还是问了。
“封爷,我多嘴一句。”
阿江迟疑,“您是真的喜欢时小姐,还是只是为了二爷的事,蓄意接近时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