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前,沈玲龙准备履行承诺,跟那五个带路的姑娘单独谈谈。
然而,在沈玲龙开口以前胡轴站出来了,他表明要自己解决,面对虚伪的自己。
中午的太阳很大,站在太阳底下,沈玲龙热出了一层毛毛汗,要平时,早就躲在阴凉处避暑了。
此刻却因胡轴的话僵在原地,她诧异的看着胡轴,问:“你这么快想通了?”
在个把小时以前,还油盐不进的,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就想通了呢?
胡轴笑得有些勉强,他说:“不是想不通,是怕她们知道我的虚伪而已。”
沈玲龙张了张嘴,刚想问那现在怎么不怕了的时候,她发现胡轴在看小妹和夏夏,愧疚,自责着。
这下沈玲龙明白了,是觉得自己干的事连累了小妹和夏夏。
也许,这也是推动他往前走的一个机会。
“行,”沈玲龙说,“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如果到时候她们还想跟我谈谈的话,我随时奉陪。”
这也是预防万一,如果胡轴出了什么问题,她也能及时过去帮忙。
被骗的女人疯起来,那可是很吓人的。
胡轴也明白沈玲龙的意思,说实在话,他松了口气,觉得有了几分底气。
沈玲龙也没有一个人等着,她招呼着家里的小孩一道找了一家饭馆,边吃边等。
才坐下,还在点菜呢,之前那个黑姑娘找了过来,问沈玲龙:“你之前说,我告诉你莉莉家在哪儿,你就愿意跟我谈谈吧?”
沈玲龙诧异的看着她:“刚才胡轴不是去见你们了吗?”
黑姑娘摇头:“我没去,我想跟你谈。”
看这黑姑娘的表情,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沈玲龙想了想,让二福他们自己去点菜,她单独跟黑姑娘坐一桌。
“吃什么?我请你。”沈玲龙冲黑姑娘说,“你是当地人,应该晓得什么菜比较好吃吧?”
黑姑娘摆手要拒绝,她不好意思让沈玲龙请客。
沈玲龙及时道:“一起吃饭,我会比较放松,这样问我什么,我也好回答一点。”
大概是这姑娘太想知道心里的疑惑了,竟然松了口气,帮沈玲龙点了菜。
她还磕磕巴巴的给沈玲龙介绍这些菜是些什么味道,特色在哪里。
沈玲龙笑问:“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也算共过患难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黑姑娘喝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有些紧张道:“你、你叫我芳芳就行了。”
“我叫沈玲龙,你叫我玲龙就好了。”沈玲龙拎着茶壶,给芳芳添了茶,随便聊着家常,“你应该年级不大吧?在上学吗?”
芳芳摇头:“没上学,在文兵团工作。”
沈玲龙笑道:“难怪身形这么好的,芳芳,你很厉害啊。每天忙吗?说起来,你是怎么跟胡轴认识的啊?”
芳芳大概更适合被询问,在沈玲龙一点点的询问下,她逐渐放松。
她说起了和胡轴的初见。
是文兵团去研究所那边唱歌表演时候认识的,胡轴的气势,再加上脸上一道狠厉的疤,让他实在不想里面的工作人员。
芳芳说:“我当时以为他是混进来的小混混,怕他被发现,所以我让他赶紧出去,别被抓到了。”
听着芳芳说这话,沈玲龙忍不住笑了起来。
芳芳见她发笑,有些不知所措。
沈玲龙连忙道:“我不是笑你,哈哈哈哈,我是笑胡轴,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在黑街,脸上一道疤,看起来凶得厉害,要不是我儿子,我根本没想到他是个搞实验的人。”
“我听说过的,”芳芳低着头说,“那时候他被你拉出泥潭,对他很好,但你结婚了。”
沈玲龙:“……我自认为,应当没有跟他暧.昧不清。”
芳芳点头:“我知道的,那是小胡哥一个人的想法,和玲龙姐没关系。”
听到这种话,沈玲龙是真的很惊诧,她以为找上门来的,都是要质问她为什么结了婚,还要给胡轴希望,让胡轴误以为她们可以在一起。
芳芳既然知道她和胡轴之间不是那种情况,为什么还过来找她呢?找她又是为了问什么呢?
这时候几盘小菜端上来了,沈玲龙招呼芳芳一起吃饭。
边吃边问:“那你过来找我,是想问什么呢?明明知道我不是……”
沈玲龙没把话讲完,但意图已经足够明显了。
芳芳也不是特别蠢,她明白沈玲龙意思,稍稍犹豫后说:“我想知道,知道小胡哥究竟怎么了。”
沈玲龙夹菜的动作一顿,究竟怎么了?
“他看起来很无助,”芳芳停止夹菜,低头沉默了许久说,“今天我看见了小胡哥跟玲龙姐你的相处,我觉得比较喜欢什么的,小胡哥是依赖你吧?”
要不是时机不对,沈玲龙想给芳芳鼓个掌。
猜得七七八八了。
芳芳没发觉沈玲龙的惊诧,她低着头继续说:“我每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很怕一个人在,他最喜欢的,就是抱着我,什么都不做。”
沈玲龙:“……”
抱着别人姑娘家,什么都不做,汲取温暖吗?
沈玲龙再一次认定,胡轴真是个渣男。
她盯着芳芳看了许久,确定她的敏锐,知晓她真的喜欢胡轴后,稍作犹豫,问:“你确定让我来告诉你?实际上这事儿,胡轴应当会亲口告诉你的,他的忏愧。”
芳芳摇头:“陪着小胡哥,是我自愿的,他不用给我道歉,所以我才过来找你的,我想听你说。”
真的是足够敏锐的。
这种直觉,沈玲龙想,说不定会让她心想事成。
也是为了胡轴日后着想,沈玲龙干脆利落的把她跟胡轴谈过的事儿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了。
最后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芳芳手上的筷子,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
她呆坐了好久,愣愣抬头问:“玲龙姐,你真的认为,他应当全神贯注投入在工作之中,不结婚,不生子吗?”
沈玲龙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开解他呢?我离婚,跟他在一起,如他所愿?先不说我不愿意,就说他真的是喜欢我吗?芳芳,没有谁愿意做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妻子。”
“我愿意!”芳芳突然表态。
沈玲龙倒也不吃惊,她知道芳芳会这么说,她问:“你现在愿意,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更久以后呢?长期以往生怨偶,到时候完全依赖于你的胡轴该怎么办?几十年后你若抽身,就是要他的命。”
听到沈玲龙这么直白的质问,芳芳也没有退缩,她还是那句:“我愿意的,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生,我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如果能够让他依赖我,我就赚了。”
期待值很低,得到一丁点,都会非常满足。
沈玲龙笑而不语,她没有把看好的话说出来,而是说:“你太迟了,如今的胡轴,应当不会接受任何人了……”
沈玲龙这席话没能打击到芳芳,芳芳她依旧坚定:“我不会放弃的。”
沈玲龙:“……”
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鼓励?那自然也是不行的,这是把别人姑娘家往火坑里推。
但她不得不说,如果芳芳一直努力下去,她可能是胡轴的救命稻草。
作为胡轴这边的人,沈玲龙自然是希望胡轴能够有很好的未来。
良心作怪,沈玲龙不好鼓励,只能无视。
“多吃点,你到现在还没怎么吃呢,”沈玲龙给芳芳夹菜,“等会儿要不要去跟胡轴见见?他会为他以前做的所有事情,致歉。”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沈玲龙所形容的胡轴,芳芳此刻十分坚定,之前的胆怯散了个干干净净。
芳芳说:“我不去。”
“去了以后,以后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