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头儿身亡的事儿,叫沈玲珑措手不及。
她懵了片刻,理智才重回于脸,雷厉风行道:“打电话给你爸,通知他这事儿,再给你们学校请假,去你大福哥他们学校找他们,说家里出事了,我们要回乡下。”
小福并不情愿回乡下去,对于他来说乡下陈家那两个老人根本不是他爷爷奶奶,他讨厌死那家人了。
回去披麻戴孝,他才不愿意呢。
但是沈玲龙要求,小福再不愿意也得照做。
等孩子一走,沈玲龙把刚买的东西全给温月了,带着歉意说:“阿月啊,对不住了,乡下那边出事儿了,今天可能不能一道吃饭了,对不起啊。”
温月能理解,她也不说什么没必要去,上次陈家出事儿,那老头子住院,沈玲龙两口子还不是跑过去了的?
虽说陈家人不是陈池亲生父母,对他们一家也不好,但总归是把陈池养大,没有叫他死在外头。
温月拎着东西说:“那成,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沈玲龙犹豫了一下:“要不我送你吧?东西这么多……”
温月拒绝了,她摆了摆手说:“忙活你自己的事儿去,你应当还要去接小妹吧?”
小妹一直在那边的学校,封闭式管理,他们得亲自去接,才能够接出来。
尤其是上次小妹连同十六个小孩,合伙突破了学校的防线偷跑出来后,学校比之前更为严格了。
沈玲龙送走温月后进屋,正好撞见小福要挂电话,她连忙说:“先等一下,小福你带着夏夏去大福学校找他们。”
小福慢吞吞的领着夏夏出门。
沈玲龙也懒得催了,反正等陈池去接小妹回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她接了电话与陈池说:“小福跟你讲了什么事儿吧?咱们全家都回去?你别急着回来,先去接小妹,我给大姐儿和爱华打电话,然后我再去火车站买票,行吗?”
陈池顿了一下问:“爱华两兄妹,还有殷拾也去?”
沈玲龙莫名其妙:“我们都回家,难不成把他们甩在一边?虽说这是陈家的丧事,但这么多年了,你、你觉得他们不是咱家的小孩?”
陈池说:“当然是咱家的孩子,只是觉得他们没必要跑,实际上,大福小福他们也没必要。”
沈玲龙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意思是咱家孩子都不去?就咱们两去?”
陈池缄默良久说:“如果你也不想去的话,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陈池!”沈玲龙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啊?你自己说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们不是一家人,出了事儿,你自个解决就行了?”
陈池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并不想被沈玲龙误会,便解释道:“上次回去,陈余欺负你了,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回去受他们的气。”
这话才叫沈玲龙消了气,不过语气还是不大好。
“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儿,还怕他欺负我了?就他那个样,真打起来,我估计他还是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沈玲龙吹,她体力其实不差,毕竟早上锻炼没有落下过。
陈余懒汉,沈玲龙不怕他。
“反正,我们一家人得一起,别扯这么多了,你去接小妹,我给大姐儿和爱华打电话,不管陈家人以前多不好,咱们该回去的还是要回去的。”
陈池应声,挂了电话后,自个带的徒弟邓聪问了一句:“师父,你家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邓聪跟着陈池做事儿,搞了一个多月了,在工作中,基本没见陈池笑过,今天接了电话后,嘴角笑意竟然压都压不下来。
陈池看了一眼自己要带的徒弟,并说:“丧事,我手边这些事儿,你和小曹一起接手做,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要请假回乡,我养父去世了。”
说完,他东西也收拾好了,起身去向院里的一把手请假。
留着邓聪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他同门师姐曹萍进来,看见邓聪在原地站着发呆,推了一下问:“你做什么呢?”
邓聪回头看曹萍,非常认真的说:“曹师姐,我刚才看见师父笑了,我在这儿待了一个月,你晓得我转业过来的,在部队就听说过师父,不苟言笑什么的,我刚才竟然看见他笑了。”
曹萍不以为然,哦了一声说:“估计是师娘的电话了。”
邓聪:“嗯?”
“哼,年轻人,你不知道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吗?”曹萍轻笑一声,拍了一下邓聪的肩背说,“行了,做事去,以后你就晓得了,但凡师父笑了,那肯定是师娘打电话来了。”
邓聪:“……”
突然觉得自己确实要找个媳妇儿了。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沈玲龙一无所知。
她正在家里联系几个孩子,就是没能联系上远在新省的二福,那边封闭式管理,除了书信,根本联系不上。
沈玲龙想了想,这邮信过去,二福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收到,就算收到了,他真出发回乡下的话,事情都收尾了。
所以沈玲龙就没联系二福,上楼拿了钱,拿了户口本,带着各种齐全资料,推着家里的女士单车,往车站那边去,准备买车票。
再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们还在院子里打闹。
沈玲龙看着直皱眉:“小福没告诉你们要干什么去?”
大福挠了挠头:“讲了。”但他们并不想去,甚至想拖着沈玲龙一块儿不去。
可对上沈玲龙的眼神后,几个孩子全老实巴交的进屋去收拾行李去了。
教训完了这群崽以后,沈玲龙也去收拾自己和陈池的衣裳了。
大概到了晚上八九点这个样子,陈池也把小妹接回来了。
一家人第二天大早上就匆匆往车站去了。
估计是四月清明节,车站人还不少,一家人是好不容易才挤上车,到了自个的位置上。
才坐定,沈玲龙余光瞥见自己对面上铺上躺着个人,背影有点儿熟悉,明明这个点还没太阳,她背对着沈玲龙从包里摸出一件外衣,然后把自个脑袋给遮住了。
沈玲龙莫名其妙,但也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车上无聊,沈玲龙也是打算休息,可还没躺下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就急吼吼的从后面穿过来:“小云!小云!我给你打热水来了。”
沈玲龙倏地回头,看见来者,当即眯起了眼睛:“陈余?”
这人在这里,刚才有喊小云,那用衣服捂头遮脸的是……邓云?
真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还搞到一起去了,到如今都没分开,要晓得邓云不是个省油的等,陈余也不是。
能够把陈余这个只晓得占人便宜,自私自利的混蛋改造成这么听话的样子,也还是很不错的。
陈余也没想到撞上了沈玲龙一家子,尤其是看见自个大哥大刀阔斧的坐在对面床铺上,他想起去年挨锤的事儿,有些犯怂的往后退。
“大、大哥……”陈余磕磕巴巴的喊人。
“你最近也在海城?”陈池问,“你娘给你打电话通知你回去了?”
陈余不敢作声,他确实接到电话了,是一个狐朋狗友告诉他的,说他爹死了,有好一大笔钱给他娘捏着在,还有一套房子,如果不赶紧回去的话,东西就要给前头两个哥哥,还有那个嫂子给抢走了。
可这话能讲给陈池听?
当初陈池把两老接到市里去养的时候,就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的,他们可以不管老两口,但是那老两口的东西,他们兄弟三个,谁也不许动。
他们前头都没动,但看见老两口吃得好,住得好,还有钱花,三兄弟都起了心思,把家里的小孩送过去,说是要在市里读书,学习环境更好,他们做大人的不好照顾,就让老两口照顾。
陈余的独苗儿子一直都是他妈给带着的,年前,陈余和邓云两个商议,借着出来打工的理由,把孩子甩给了他妈养着,虽然还没到上学的年级,但孩子亲奶奶,他们也是没办法啊。
陈老婆子又是个喜欢孙子的人,听着孙子乖巧叫人,她也就养了。
不过也是晓得分寸,怕给沈玲龙知道,没有全带着,只养了陈余的儿子,和老二家的一个小子,老三家全都是闺女,陈老婆子没兴趣养,可老三说要是不能养一个的话,他就要沈玲龙哪儿告发。
最后陈老婆子不情不愿的养了三孩子在市里。
这事儿偷偷摸摸干的,陈余享了好处,他当然不敢告诉陈池了,他心虚的瞄了陈池好几眼才说:“嗯,爹没了,娘喊我回去摔盆子。”
陈池嗯了一声,就没搭理陈余了。
几兄弟本来就不和,陈池也不喜欢陈余,他稍作考虑与沈玲龙说:“过去把大福和殷拾换过来?”
沈玲龙晓得陈池这么做的缘由,她没拒绝陈池,点头说好。
换人过去的时候,沈玲龙还交代掰手指的俩男孩:“不准闹事啊,在列车上闹事,到时候把你两一道扣在车站里,我可不管你们。”
大福和殷拾异口同声:“我们不闹事。”但也不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