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扔,叫赵今朝和范青青都有些不明觉厉。
赵今朝拧眉疑问:“玲龙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玲龙微微一笑,带着疏离和嗤笑:“用不着多想,我又不是钱有的多,搞出甩你一脸钱的事儿,你自个打开看清楚一点儿。”
此话叫范青青没有来由的心慌,她忍不住看向被赵今朝慢慢拆开的信封。
在发现是一叠黑白的照片后,不管是范青青还是赵今朝都有些发愣。
可当范青青看到这些照片上的印子越来越熟悉后,整个背脊都绷紧了。
倒是赵今朝,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任若楠也看了一眼,前头还不知道沈玲龙又是拍照,又是洗照片,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这个情形她也是恍然大悟了。
听了赵今朝的问话,任若楠讥讽了一句道:“什么东西?你问问你媳妇儿啊?”
赵今朝疑惑的看向了范青青,范青青此刻心虚的不行,当即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别要问,我不晓得,不晓得……”
这是典型的不打自招。
沈玲龙嗤笑道:“你不晓得?你怎么不晓得啊?这拍的照片,就是你摔在地上后移动的痕迹啊。”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就这么在意这个孩子呢?在意到很摔把自个肚子里的孩子摔没。”
范青青当即大声否认:“我没有!”
沈玲龙对她的嗓门熟视无睹,盯着她继续说:“你应该是把孩子放在一边,自个摔下去,然后爬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了,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吧?”
将整个情况复述出来,范青青慌了。
她猛地拽住赵今朝,她张口否认道:“阿朝,我没有,我没有这样的……你信我,你信我啊!”
赵今朝又不是个傻子,先不说范青青不打自招吧,就按照沈玲龙所说的去看那些照片,他是能够将事情搞清楚。
尤其是沈玲龙最后又说了一句:“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孩子被你牢牢抱在怀里,一丁点儿伤都没受,倒是你自个正面反面,都是伤,你觉得这孩子能毫发无伤?”
赵今朝听此特意去看了那孩子的情况,确确实实一丁点儿伤都没有。
沈玲龙又问:“请问你是怎么在抱着孩子的情况下,让你的胸口,腹部,全都被是石子划伤的呢?”
此刻还有什么不真相大白的呢?
赵今朝沉默了下来,手一松,照片落了一地。
他转身问默默流眼泪的范青青:“你、你就这么不想要我的孩子吗?”
范青青不作声,任若楠本准备冷嘲热讽,但沈玲龙摁住了她的肩膀说:“好了,我们也不必在这个地方久留了,剩下的他们自己处理。”
虽是愤懑,任若楠依旧是跟着沈玲龙走了,给范青青留了最后的颜面。
不过出去了以后,任若楠还是问了:“玲龙姐,你不生气吗?”
沈玲龙与她一块儿走出了医院,看在外头灼灼烈日,反问一句:“生什么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任若楠奇怪的看了沈玲龙一眼说:“你还问为什么?当然是范青青做事儿太过分了,自个不想要孩子,还打算让你背锅。”
背锅这事儿,沈玲龙明白任若楠的意思,但她莞尔一笑道:“这不是没让我背着吗?能让我背锅的人,除非我心甘情愿。”
这不是傲慢,是一种自信。
任若楠问:“就这么算了?”
沈玲龙扭了扭脖子,从昨夜到今天,是真的把她累着了。
听着任若楠的问话,沈玲龙倒是比较豁达道:“又没有对我产生实际的影响和伤害,给我不好的东西,我都还回去了,还要怎么样呢?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缘分就此结束。”
沈玲龙都这么说了,任若楠也没啥好说的了。
她就嘟囔了一句:“按我看,她典型的得寸进尺,我心里真是后悔,怎么答应了把人带到市里来呢?哪有为了自个家里和谐,去陷害别人,让自个男人将她不要孩子的气,使在别人身上啊?有毛病!要是我,我肯定让她付出代价。”
在某种方面来说,任若楠是有点儿锱铢必较的。
沈玲龙见怪不怪她这种性子,倒是她这话,让沈玲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以前的范青青,其实挺好的,小姑娘心里善良,满腔善意,侠义胸怀,但又因为不自信有些小羞怯,没想到才不过一年多,她就成了这副样子。”
说到这儿,沈玲龙都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她让范青青没在酱料厂待着,融入到一个不怎么好的环境里去了,导致于她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任若楠倒是没想这么多,她挽住沈玲龙的手说:“好了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咱们回家吧!说起来回去一趟,孟老头让我给你说,你让他做的衣裳做好了,让你回去看看。”
“嗯?”沈玲龙有些诧异,“弄好了啊?”
任若楠没好气道:“是啊,弄好,那老头小气吧啦的,我说我带过来,他不肯,我说让我看看,他也不肯,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宝贝。”
她嘟囔着下回要跟沈玲龙一块儿回去,不让她看,她就偏要看了。
沈玲龙笑着应道:“成啊,没问题啊……”
他们说说笑笑回到家里,本打算揉面,弄个炒手工面吃吃的。
没曾想樊淋雨坐在堂屋里,像是不高兴,神情非常难看。
看见沈玲龙还阴森森的问了一句:“舍得回来了啊?”
任若楠:“???”
沈玲龙倒是淡定自若,问:“吃饭了吗?我现在就去弄,早上麻烦你了。”
“呵,等你回来,你儿子闺女们都饿死了。”樊淋雨冷笑,“看你这笑呵呵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没有被人反打一筢了。”
任若楠一惊,条件反射的问:“樊姨,你怎么知道玲龙姐被反打一筢了?”
说着忍不住吐槽起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儿。
听完所有,樊淋雨讥笑道:“一时心软,到后头我保管你有罪受。”
这会儿沈玲龙正把案几下头柜子里放着的面粉拿出来,准备去发面,还叫上了任若楠,完全无视了樊淋雨,正如樊淋雨无视任若楠。
不过比任若楠凶悍一点儿的是,樊淋雨被无视后,当即是拧着眉头问:“你耳聋?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
沈玲龙一点儿也不生气,转过头来莞尔一笑道:“只有你在,我怎么会受罪呢?你睡对吧?娘。”
看着樊淋雨恼羞成怒,甩袖进了她自个的房间,沈玲龙才是带着看得心惊胆战的任若楠进了厨房。
发面的过程还是挺慢的,得亏家里还有一些昨天的剩菜,热了一点儿还是可以填填肚子的。
任若楠边夹花生米吃,边感慨道:“玲龙姐,你这个亲娘气势太强了,还有点儿阴阳怪气,有时候我听她说话,我鸡皮疙瘩起一身啊。”
沈玲龙笑道:“你别管她,她就算好事儿,也会阴阳怪气来,性格是这样。”
“不不不,你不知道,玲龙姐,在外面樊姨老正常了,官太太架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完全是出得厅堂的那种高贵典雅范儿。”任若楠连连摆手,她感慨一声说,“一想啊,真是跟我娘差不多,人前人后两个样,不知道什么毛病。”
沈玲龙笑而不语。
这可是不一样的,任雨蒙可能是人格分裂,而樊淋雨只是会装。
也不知道任若楠怎么想的,说着说着,冷不丁道:“玲龙姐,你说会不会真跟樊姨说的,以后会出什么事儿吧?我觉得樊姨虽然做生意一窍不通,但是也真的很聪明,她年纪大一些,想到德也比我们多一些,周全一些,指不定真会……”
面发好了,沈玲龙准备开始切面。
听着任若楠异想天开的话,笑道:“好啦,别想那么多,哪儿会有那么多事儿啊?”
此刻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沈玲龙也不觉得会出什么问题。
直至一个多月后,她再一次送孟无涯回去,顺便看看伏家人情况时,在乡下的家里,一群民兵上门,逮住了伏忆泉,让她跟着走一趟,沈玲龙才晓得樊淋雨真的比她更加未雨绸缪。
瞧着外头看热闹的人,又瞥了一眼隔壁没什么动静的潘正立家,沈玲龙竭力保持冷静,问这个领头的男人:“请问,我有什么事儿,要跟你们走一趟?”
领头的男人,正是曾经跟沈玲龙有过仇的林春,林荷花大哥。
当初林荷花死的时候,沈苗没有判死刑,沈家又没给赔钱,让林春当时恨死了她。
如今冤家路窄,又给碰上了,林春哪儿会给沈玲龙脸面?
他高傲的像只公鸡,呸得一声吐出了嘴里叼着的草根。
随后表情浮夸的反问:“有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瞧瞧,逮个正着呢!你跟资本阶级牵扯不清,关系不明,我们受到举报信,举报你和落后分子来往过密,甚至本身就是落后分子!”
被压着的伏忆泉大声吼道:“你胡扯什么呢?!什么落后分子,你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林春冲伏忆泉一瞪眼,辱骂道,“你就是落后份子,她是你姐姐,难道不也是落后分子吗?!”
伏忆泉一愣,懵了。
此刻他脸上干干净净,是个人都知道他与沈玲龙是极其相似的。
算着年龄,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不过伏忆泉有点儿茫然,这事儿他爹,他姐不都说他洗干净脸,没什么问题了吗?
怎么突然就连累他姐了呢?
林春不知道伏忆泉的茫然,他以为自个占据了上风,洋洋自得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吗?瞧瞧你们这长相,谁看不出来啊?”
说着他骤然回头,怒视沈玲龙:“沈玲龙,你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吗?!我告诉你,我们民命团,打击的就是你这种落后分子!成天只想着投机取巧的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你是自己跟着我们走,还是要我请啊?!”
沈玲龙轻笑,问:“你哪儿得的举报信?看到信,没有通知上面,你就过来了吧?”
“这么急,就不怕搞错吗?”
林春有点儿虚,但不觉得有什么错,现在人证物证都有呢!
这伏忆泉是落后分子,沈玲龙跟他长这么像,周边人人都说伏忆泉叫沈玲龙姐,这还能搞错什么?!
想到这一层,林春便信誓旦旦道:“没错!抓的就是你!你是走还是不走!”
沈玲龙问:“不后悔?”
林春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他呵得一声道:“我后悔什么?现在镇上,我看哪个给你撑腰!”
“我给她撑腰,不知道够不够。”原本沈玲龙也是打算走一趟的,反正到了镇上就能见着潘正立了,到时候林春敢不妨她?但没曾想,人群中突然传来楼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