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时候,任若楠和孟无涯已经回来好久了,都忙活着择菜。
看见沈玲龙领着殷拾回来,任若楠惊诧道:“这是怎么了?不是送去上学吗?怎么还回来了?”
沈玲龙瞥了殷拾一眼,在殷拾紧张的情绪中,笑道:“他想上初中一年级,这回过去可能跟不上,所以回来自学一段时间了,下半年直接上。”
这是给足了殷拾面子,至于等会儿其他孩子回来怎么说,怎么看,那就是殷拾自个的事儿了。
沈玲龙把殷拾的肩膀拍了一下,别有深意的说:“不过既然打算下半年再去上学,那现在就干脆给我帮忙吧,自个抽时间读书。”
说完让孟无涯教他怎么择菜,怎么洗菜。
沈玲龙则是在任若楠打下手的情况下,开始准备下午的点心。
她今天是给家里的孩子说了的,全都外头吃去,中午别回来了。
虽然都有些不情愿,但是都知道家里有事儿,自然不会不会听话的非要回来,至于散个小的,沈玲龙也放心的交给那几个大孩子。
刚巧陈池他们几个男人今天也忙,中午也没时间回来,温月就更别说了,杨汉不回来,她更加不会回来。
等中午些,沈玲龙他们等的五位老少皆有的太太们就过来了,穿着打扮都是沈玲龙他们出的最新款。
看见沈玲龙后,都是笑呵呵的称赞,说着沈玲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生了五个孩子的,长得又好,又能干。
沈玲龙招呼她们上桌吃午饭,因为这一回本身就感谢一下她们在这种时候的支持,不是为了什么其他事儿,纯粹的感谢,所以请吃一顿饭。
在谈话间,自然是往最相熟的人,楚相湘身上扯,估计是揣测着沈玲龙与楚相湘到底熟不熟,她们这么力挺,到底值不值得。
但看见沈玲龙故意无意识露出来的银镯子后,各个都心领神会了。
对沈玲龙的态度是更好了,还有的表示家里有亲戚,不知道能不能够麻烦沈玲龙帮他们设计一下房子的装修。
甚至还说起了任若楠卖的衣裳,嗔怪的说着太少了,以后看着交情的份上,想给她们留着。
沈玲龙和任若楠自然是笑眯眯的应下,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
临走前,有个年纪大一点儿女人,还语重心长的同沈玲龙说:“你呢不要在意旁人,有些人啊,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肯定是要遭报应的,你且放心做你自个的事儿,保证没有谁为难你。”
做这么多,沈玲龙等的这一句话,她笑呵呵的表示感谢,还说着日后常来玩。
几位在家里享清福的女人,喜欢极了沈玲龙这句话,都说着:“那肯定是要来的啊,还得过来跟小沈你学两招,回去露一手给家里的男人孩子看看。”
沈玲龙自然是表示欢迎。
送走这些人以后,任若楠忍不住去拨弄了一下沈玲龙的银镯子,由不得感叹一句:“一个镯子,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咱们咋跟拿着尚方宝剑一样啊?”
听着任若楠开玩笑的话,孟无涯没忍住,笑出声来。
只有殷拾,茫然的看着她们笑呵呵的,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
他问:“什么银镯子啊?”
沈玲龙看了殷拾一眼,反问:“你不知道?”
说着扬起了手上的镯子:“这个,不记得了?”
“那个大婶给的!”殷拾记性挺好的,可他不太能够理解这镯子有什么大作用,“这镯子怎么了?”
听着这小孩真真切切的询问,看起来是真的没搞明白后,沈玲龙顿了一下。
看来这小孩的滑溜,是来自于市井的滑溜,对于这些勾心斗角,没有那么敏锐的反应。
沈玲龙沉默了片刻,摊手道:“你猜。”
她没有主动去告知殷拾,总归是这么大一点儿的孩子,不必二福和孟无涯,一点就通。
小孩子嘛,就该有小孩子的成长路线,若非二福和孟无涯属于少年老成的那种,沈玲龙也是不愿意让他们太早接触到这些的。
没有听到沈玲龙解释的殷拾脸垮了,总归是个孩子,再敏感也压抑不住本性,他又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一个劲儿的问孟无涯。
只可惜搞错了人,孟无涯这种连小妹这种无厘头的都能够哄好的人,哪里是殷拾随便吵吵就给说了的?
殷拾求问无果,还被孟无涯反问:“你不好好学习吗?你和二福他们差不多年纪吧?不知道他们回来以后,发现你没有去上学,会怎么想。”
殷拾无比心虚,他磕巴了一下说:“我、我是为了下半年能去上初中!跟他们三年级不一样。”
孟无涯‘哦’了一声,对待殷拾可没有对小妹那种耐心,准确的说对男孩子永远没有对女孩子那么有耐心。
他诚实的打击道:“如果二福想,他可以逼着大福上初中,超过大姐儿都没问题。这个家里的小孩子,各个都比你聪明,你还是做好努力的准备吧!加油。”
殷拾:“……”
和沈玲龙说的话一模一样,这叫殷拾都有点儿紧迫感了,最后磨蹭了一会儿跑上楼去了,跑上去没一会儿又下来问:“沈姨,有书吗?我、我想念书,现在就要念。”
沈玲龙本来还在跟任若楠讲话,听到殷拾的问话以后,她愣了一下,颇为诧异的看着殷拾:“念书?这么急。”
急得不行的样子,叫孟无涯给沈玲龙解释了一句。
任若楠在旁边听见以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临时抱佛脚,你当跟吃饭一样啊?吃进去,就是你的了?”
孟无涯提醒了一句:“若楠阿姨,吃完饭,过一天也不是自己的了。”
沈玲龙:“……”
任若楠:“……”
虽说孟无涯说的比较隐晦,但两个大人还是被恶心到了,沈玲龙立马是转移话题道:“来,无涯,带着他去书房,反正今天也没事儿,你去教教他。等明个,我就跟你一块儿回镇上了。”
沈玲龙都这么说了,孟无涯只能够硬着头皮去教殷拾读书。
反倒是殷拾,在孟无涯率先去拿书的时候,抽空跟沈玲龙说:“沈姨,无涯哥成吗?他自个不是也没读书吗?”
沈玲龙似笑非笑的看向殷拾说:“放心,他是真材实料,比你这个看起来满腹诗书,实际上一肚子稻草的成。”
殷拾:“……”
没法让沈玲龙亲自教后,殷拾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去孟无涯学习,他自以为可以临时抱佛脚,看书跟吃饭一样,看多少就跟吃多少似的,全都成自己脑子里的知识。
然而在其他孩子们放学回来的时候,他加减法依旧不会算,字也没记住几个。
典型教的时候马冬梅,念的时候马什么梅,马冬什么,什么冬梅,都不用第二天,他就是孙红雷了。
听着堂屋里哈哈大笑的动静,沈玲龙以为有什么事儿,过去一看,看见殷拾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我不念了不念了……”
大福则是坐在旁边拍着桌子笑:“不成不成,你得继续背书!哈哈哈哈我,终于有一个背书比我还垃圾的人了!来来来,自信一点,一个小时背不出来,可以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背不出来,就一个月!”
小福都在旁边嘻嘻哈哈的说:“阿拾哥哥,我会背我会背……”
说完,他就开始背上面的古诗,特别的流利。
殷拾无地自容,不过沈玲龙可以看出来,应该是出了不少笑话,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都亲近了不少,就连冷脸的二福都笑了起来。
沈玲龙也就没进去打扰他们,而是转身又去跟任若楠说话去了。
因为又接了几单生意,明天沈玲龙又要跟着孟无涯一块儿去镇上,所以在给任若楠交代,明天带着曲昆一块儿去谈生意,看要装修的房子。
第二天来的很快,沈玲龙跟陈池打了招呼以后,就带着孟无涯回乡下去了,至于殷拾,本身沈玲龙是想带在身边的。
但是也不知道昨天他们几个孩子做了什么赌注,殷拾学习,学得极慢,也非要留在家里学习,说什么一定要给大福他们看看,他下半年一定要去上中学。
见此,沈玲龙自然是不会阻止,就干脆纵容着他了,反正她一去也没几天,陈池也在家里,沈玲龙不怎么担心出什么问题。
只是没想到,她和孟无涯才上车,竟然碰上了陈池。
沈玲龙诧异的问:“你也去镇上?不上班?”
陈池扬了扬手上的档案袋说:“去乡下有点儿事,不过半路就下车了,跟你们不是一个地方。”
“哦,那你今天回去不?”沈玲龙边上车边问,“家里的孩子,你不回去我担心会翻天。”
陈池说:“回去的,你别担心,照顾好你自己。”
这一路,陈池果真是在半路就下车了,沈玲龙看他下车的地点,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没在意,继续在车上睡觉,快中午的时候,才是到镇上。
准备是与孟无涯两个一块儿去孟家吃饭,没曾想,路上碰见潘正立了。
骤然看见沈玲龙,潘正立顿了一下,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走过来,搞得沈玲龙以为自个哪儿得罪潘正立了。
不过现在算得上朋友,沈玲龙也没有立马闪开,而是问:“这是怎么了?一个月没见,怎么就跟我欠你钱,跑路了一个月似的。”
潘正立道:“一块儿吃个饭吧,边吃饭,我边给你说。”
心事重重,一听就知道有事儿,说不定关乎她自己。
难道是伏家出问题了?还是沈老头儿?
沈玲龙颇为担心,就跟孟无涯道了别,让他先回去,自个则是跟着潘正立去国营饭店吃饭。
吃饭的时候,才是听着潘正立说起正事儿。
原来不是伏家,也不是沈老头儿,而是樊家。
沈玲龙不可置信的看着潘正立说:“你现在跟我说,我外公,那个老头儿,死了?”
潘正立补充道:“他杀,现在还没出结果,但是确确实实是他杀。”
“不是,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沈玲龙觉得自个的心惊胆战是浪费了,“不管是他杀,还是自然死亡,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很清楚,和我没有关系。”
潘正立道:“樊淋雨,你亲娘那就肯定会过来。”
听到这儿,沈玲龙的不耐烦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看向潘正立,似乎在确定这事儿的真假。
潘正立看她这样,就心领神会了。
他道:“我今天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去平城,避开了樊淋雨,所以才是跟你提个醒。虽说樊淋雨也不待见那老头子,但是他命没了,她肯定是要过来的,在樊淋雨看来,她爹,就是那老头子,是唯一知道你消息的人,樊淋雨一直觉得樊老头在试图用你的下落,拿捏她。”
沈玲龙:“……”
她抹了一把脸,脸色发沉道:“我有个侄女,还有那个老头儿,都见过我,当时我怼过他们,要是樊淋雨去见他们,我肯定要被找到。”
潘正立总结道:“所以,做好准备。”
他要提醒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沈玲龙自己的事儿了。
沈玲龙沉默了许久,长吐一口浊气道:“先不说这个了,伏忆泉他们,没什么事儿吧?还有我……养父。”
提及沈老头,沈玲龙实际上是有点儿怪异的。
总是有些不痛快。
潘正立道:“没什么问题,就跟以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你今天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玲龙点头,在没什么胃口的情况下,吃了一点儿饭,约了下午些一起回生产队后就往孟家去了。
在孟家,见了阴阳怪气孟海洋,看到孟海洋做出来的半成品衣裳时,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好一点儿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笑。
她打起精神跟孟海洋商量起这衣裳接下去的做法,完善了一下设计稿后,孟海洋瞥了她一眼说:“总算心情好了啊?刚过来的时候,脸臭得跟我欠你多少钱似的。”
听到这话,沈玲龙忍俊不禁。
她道:“孟叔,是我看着你这都是成品了,我卖不出去,可不就是让咱两都亏了吗?”
孟海洋翻了个白眼道:“你就胡扯吧你!老子从来不急了这个,能卖就卖,不能卖,哎嘿,正好了,老子自己留着收藏。”
“那可不成。”沈玲龙想也不想得拒绝,“等下次过来,我就带着照相机,拍了成品给人看,有人要我就是高价出了,亏本买卖我可不干。”
再等几年,徐志远那边可是等着她弄钱过去呢。
孟海洋将衣裳从沈玲龙手里抢过来,没好气道:“走走走,你这个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