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衣和军装裤的小白脸,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过来了。
这人江海是见过的,看着也算老实,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放心让对方接送宋阮阮。
而秦安平,也看到了江海。
他原本没怎么当回事,以为只是江海寄住的家庭里的某个家庭成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想到上车的宋阮阮说了一句:
“江海,你快回去吧。”
他立刻一脚刹住了自行车。
这就是江海?那个强迫宋阮阮住他家的江海!
他下了车,一脸正义气势汹汹地冲向江海:
“你就是江海?”
江海自然是感受到了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怎么?”
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又壮实很多,一看就特别不好惹的江海,秦安平心里有些畏惧。但看到一旁的宋阮阮,他内心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好不容易碰上江海,秦安平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哪怕是今天上午不去上课,他也一定要把宋阮阮的事处理好。
第52章 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看秦安平的神态,宋阮阮大概有点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以她的经验,两个男生都喜欢她,一方针锋相对,一方又暴躁易怒,十有八|九都会打起来。
在现代社会她都会尽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如今。他们两人打起来,秦安平大概率会输,难保他父母不来找江海的麻烦,或者到学校闹事,影响她学业。
她主动走了二三十步远,却一直关注着两人的神情动作,以便一有不对劲的趋势就前去阻止。
见宋阮阮离开,秦安平便抓紧时间与江海谈判。
“江海,你对宋阮阮同学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希望你知错能改,立刻放她自由!”他义正言辞地道。
江海莫名其妙:“我对她做了什么?”
秦安平愤怒地道:
“你限制她人身自由,强迫她跟你在一起!你必须立刻放她离开,否则我就让妇联和公安局介入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你会被抓去坐牢!”
限制人身自由,强迫宋阮阮跟他在一起,都纯属子虚乌有,但这个秦安平如此强烈地想让宋阮阮离开他,已经触及到了江海的底线。他的目光有几分危险,锐利地凝视着秦安平:
“哦?你让她离开我,然后呢,她无亲无故的,谁来供她吃住上学?”
秦安平立刻道:
“我来!我都已经跟我父母说好了,他们同意收留宋阮阮同学!”
江海此时终于确定,眼前这小子真的是胆大包天想挖他墙角,而且连父母都已经通过了,显然是蓄谋已久。
先前他可真是眼瞎,竟然误以为这小子老实,允许他接送宋阮阮上学放学。
“首先,我没有强迫宋阮阮跟我在一起。其次,她是我媳妇儿,我们领了证的,你觉得你凭什么干涉我们之间的事?”
江海原本是不想对人透露自己和宋阮阮已经领证的事情的,因为他直觉她可能不喜欢他这样做。
但眼前这个秦安平,家里是公社的高级干部,自身又成绩好是班干部,将来一毕业就能被推荐到工农兵大学去,是人们眼中上好的结婚对象。而且对方连家中父母都说通了,如此坚决地要收留宋阮阮,他实在拿不准宋阮阮知道了会怎么选。
这样的强敌,不能再让他形成更大的威胁,必须立刻断了他的念想。
果然,听到江海的话,秦安平大受打击:
“不可能……宋同学怎么可能会和你领证!你肯定是在骗我!”
江海面上底气十足的样子:
“呵,我骗你做什么。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公社查啊!”
见他丝毫不心虚,秦安平便知道他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心中的女神竟然已经和其他人结婚,这叫他如何不难受。
但转念一想,他原本都已经接受江海或许和宋阮阮之间有些什么,那有没有这一纸证书又有什么区别?
他愣了一会儿,道:
“领了证又怎样?肯定是你强迫宋同学的!强迫领证的婚姻不算数,妇联随时可以帮助宋同学和你离婚!”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宋阮阮肯定是因为被强迫和江海领了证,所以才觉得自己无法离开江海,不敢答应他的帮助。
“对,我要去告诉宋同学,我可以帮她和你离婚!看你到时候还拿什么绑住她!”
江海最怕的,就是秦安平把这件事挑到宋阮阮面前,听到这话,立刻一把揪住了秦安平的衣领:
“你要是敢去宋阮阮面前说三道四,老子让人砍了你的手!看你还怎么握笔当大学生!”
他恶狠狠地威胁道。
他凶狠的样子把秦安平这种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文弱书生吓住了,结结巴巴道:
“你……你这么做你也会去坐牢!”
江海冷笑:
“坐牢就坐牢,你以为老子怕坐牢?”
正在此时,宋阮阮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江海,不许打架,你快放开他!”
江海一回头,便见宋阮阮正快速朝这边跑过来。
而秦安平看到宋阮阮,顿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用最大的力气挣开了有几分怔忪的江海,冲到了宋阮阮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往自行车那边拽:
“宋同学,我们快走,我带你去公社找妇联,她们会帮你跟江海离婚,到时候你就可以摆脱他了!”
宋阮阮眉头微蹙:
“秦同学,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海眼看着秦安平抓着宋阮阮的胳膊,两人仿佛是同一个阵营的一样站在一起,心中被一股悲凉笼罩。
宋阮阮知道了……她会怎么选择?
如果他像以往一样把这个秦安平打一顿,让这小白脸知难而退,她会厌恶他吗?
不用尝试他也知道答案。她刚才都已经表明态度维护这小白脸了。
他紧紧攥住拳头站在原地,仿佛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事到如今,秦安平也顾不得那个自称是宋阮阮的朋友的嘱咐了,因为不把事情说清楚,宋阮阮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可以离开江海的。
于是他道:
“宋同学,我知道你上次拒绝我的帮助是因为和江海领了证。但你不用怕,现在国家保护妇女权益,强迫来的婚姻是不算数的,我们去找妇联,她们肯定能帮你跟他离婚,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宋阮阮此时大概听明白秦安平的意思了,但觉得很不对劲: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跟江海离婚的?”
虽然不知道秦安平是怎么知道她跟江海结婚这事的,但没满一年之期前,她绝对不会跟江海离婚。
秦安平道:
“宋同学,你别瞒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之所以寄住在江海家,是因为他强迫你!你不用害怕,我爸妈是公社干部,认识的人很多,肯定能帮你跟江海离婚。到时候你去我家住,武装部就在我家旁边,江海不敢再来伤害你!”
宋阮阮终于明白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挣开他的手,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严肃地道:
“秦同学,是谁跟你说江海我寄住在江海家,是因为他强迫我的?”
秦安平老老实实地道:
“你朋友告诉我的。她说你在江家过得很不好,希望我能解救你。”
宋阮阮秀眉微蹙: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秦安平看到一旁的江海,心中充满戒备:
“她没说名字。”
这就有些难办了,宋阮阮只好继续问:
“那他长什么样子,你应该记得吧?”
秦安平摇头:
“他戴着帽子,我没注意长相。”
江海要是知道,肯定会打击报复那位好心的姑娘,所以哪怕是宋阮阮问,他也不会说。
不知道对方身份,宋阮阮也只能作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消除秦安平的误会,免得他真的把公安和妇联扯进来。
“秦同学,你觉得这样一个身份不明长相不明的人说的话可信吗?他说是我朋友,就真的是我朋友?”
这话把秦安平问住了。
见他不说话,宋阮阮便继续道:
“秦同学,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我跟江海之间不存在任何强迫,不管是去他家住,还是和他结婚,都是我自愿的。我感激你的好意,可我在他家住得很好,不需要去你家住,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们的生活,可以吗?”
宋阮阮神色真诚,目光平静柔和,确实一点都不像被强迫的样子。如果她真的是被强迫,他都把话说到那份了,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或许是因为他对宋阮阮的一些念想,让他下意识就想相信那个所谓的宋阮阮的朋友的话,以致于忽略了其中的很多不合理之处。
只有宋阮阮是被江海强迫的,他才可以成为拯救宋阮阮的英雄,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她接到自己家,获得她的感激信赖。
意识到这件事,秦安平的脸涨得通红。
他竟然是如此卑劣的人!
“我……我知道了!很抱歉!”停顿了片刻,他又看向江海,“江海同志,对不起!误会了你!”
说完,就神思不属地骑着自行车跑了。